謝光輝嚇的不敢動彈的時候應已經大步邁進,一手作刀攜着勢力就想衝邵蟬兒後頸砍去。
“別動她,沒用的,本來就失去意識了你就是打暈她也沒什麼用,快找些東西過來塞進她的嘴巴里!”
應二話不說扯了自己斗笠上的黑紗捲成一團,兩個人合力塞進了邵蟬兒的嘴巴里。又抓住了她的手防止她抽搐的時候撓傷自己,等到她悠悠轉醒,卻已經知道自己的隱疾發作,當場連嘴邊的白沫都顧不得擦,哭着就爬到了光輝腿邊。
“相公,你聽俺說,俺,俺不經常這樣的,就是偶爾,偶爾發病一次……”
江秋意的腳其實往前邁了一步,可她生生的止住了,這是小兩口自己的事,她在這個時候不方便插嘴。只是光輝那一臉慘白的恐懼,倒是超乎了她的想象,羊癲瘋而已,他怎麼跟見了鬼似的?
“你,你,你一直都有這病?”
好容易謝光輝肯開口了,可他生生將自己的腿從邵蟬兒的懷抱裡抽了出來,一連倒退了好幾步,眼神裡更是恐懼交集着戒備。
邵蟬兒忙又往前爬了幾步,可在光輝那樣的眼神下卻怎麼也不敢再去抱他了,只一味的哭着,連話都說不出來。
光輝見狀瞬間明白了,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難怪定親兩年了你家也不着急着催婚,原來你是個被詛咒的不祥之人,邵行頭這是保的什麼媒,他這是要坑死俺嗎?”
“被詛咒的不祥之人?啥意思?”江秋意當場就問了出口,光輝臉上的涼薄讓她看不下去。
“秋小哥,你是南秦來的你不知道,在俺們這隻有上輩子造了孽被詛咒的人,纔會像她剛纔似的被鬼魂附身!那樣的人都是不祥的,閻王爺派小鬼日夜看着的,誰沾了誰要倒大黴的!”
他一邊說還一邊哆嗦,可當真沒有半分原來的男子氣概。江秋意心裡頭嗅之以鼻,臉上卻也不好太過鄙夷,只是過去在邵蟬兒身邊蹲下,將手搭在她顫抖驚恐的肩頭上,低聲說:“好了好了,沒事的,你別怕!”
對於安撫人她一貫是有自己的方法的,她的聲音像是有魔力似的,邵蟬兒鎮定了不少,雖還是低聲哭泣着,可眼神已經漸漸安定下來,靜下來之後,她的眼底開始涌現:自卑,絕望……
江秋意沒有理會被封建迷信嚇傻了的謝光輝,而是自顧自的詢問起邵蟬兒來。
“蟬兒,你得這個病多久了?”
“十二歲的時候得的,好幾年了……”
邵蟬兒哽咽,這個倒黴的病讓她連自家的院子都不敢去,天天的躲在屋裡頭,就生怕萬一在外面發病被人瞧見了不得了。
“家裡頭可有什麼有血緣關係的親戚得過這個病嗎?”
“沒有,俺爹說邵家清清白白幾代人,不知道咋到了俺這就得了這麼個造孽的病!俺,俺……”
“那你還記得頭一回發病是個什麼情況嗎或者說當時可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比如大喜大悲之類的?”
“俺頭一回發病是因爲俺奶去世了,俺是俺奶奶一手帶大的,打小跟她感情深,那天晚上俺奶嚥了氣,俺娘說俺尖叫了一聲就發病了,打那之後,隔三差五的就發作。”
邵蟬兒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那麼倒黴,偏偏就得了這麼一個病,好在她爹孃不嫌棄她,依舊視她如珠如寶,只是成日裡長吁短嘆的,生怕被外人知道了毀了她這一輩子。
就這樣瞞啊瞞啊,一直瞞到邵行頭上門做媒,她爹孃是又驚又喜,小心翼翼的將她身上的隱疾瞞下來應了這門親事,日夜盼着她這病能好起來,可拖來拖去,一直拖到了謝家的花轎上門,她的病還是時不時的發作。
她爹孃沒辦法,存了僥倖的心理,告訴她過門之後一定要可勁的對夫家的人好,掏心掏肺的對他們好,儘快的懷上一兒半女的,哪怕將來有病的事情瞞不住了,也盼望着他們能念着她往日裡的好,不要將她休回去。
蟬兒過門之後雖和光輝相處時日不長,可凡事都是千依百順的,對家裡頭的兩位老人家那也是孝順到不行,四奶奶逢人就誇,說孫媳婦懂事乖巧又孝順,是他們家光輝有福了!
如今這事竟這麼快露了出來,完全在蟬兒的意料之外,想到這裡她悲從中來,直起身子跪在光輝面前一個勁的道歉。
“夫君,是俺不好,俺不該瞞着你俺有病的事,求你了,千萬不要休了俺,俺可以給你當牛做馬,只要你不休了俺,叫俺幹啥都行!”
她聲音悲切,一張怯弱的臉蛋上全是汗水,任是誰看了都會心中不忍,更何況是有着一夜夫妻百夜恩的謝光輝呢!他神色動了動,張了張嘴本想說些什麼,可一想到這病的駭人之處,嘴邊便又閉上了。
“如果她家裡頭沒有其他人得過這病,那便不是血脈裡帶着的。這哪是什麼鬼上身,詛咒,不過是羊癲瘋罷了!”
謝光輝本質不壞,不過是有些迷信罷了!
江秋意定了定心神,換了一種輕鬆淡定的語氣說:“這種病要是家裡頭其他的人也得過,那便是血脈裡帶着的,比較麻煩,還有可能會傳給下一代。”
蟬兒聽到這兒,臉色瞬間更白了,江秋意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又在繼續說:“可它的另外一種發病原因,卻是受情緒之類的外因影響的,蟬兒家裡頭其他人沒有這個病,所以是後天性的可能比較大。”
羊癲瘋多發期是在青少年時期,這也是自己當年專攻的專業之一,是以江秋意分析起來頭頭是道。
“人在七情失調,飲食不節,勞累過度,或者遭受精神上的強烈刺激的時候,會導致心肝脾肺腎五臟氣血失調,從而引發陰陽紊亂,氣逆痰涌,火炎風動,矇蔽心竅而突然神志異常,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兩眼向上翻。這就是羊癲瘋,和怪力亂神那些沒有半分錢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