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意手裡頭的洗臉盆被扔到了一邊,她看着六郎娘,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走過去說:“婆婆,這件事情斷然不能這麼算了,長孫揚那種臭不要臉的,我非叫大家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不可!”
六郎娘卻哆嗦着手拉住江秋意:“糊塗,秋娘,這事不能聲張,鬧出去得有多少人看咱家的笑話?”
六郎娘最是在意名聲,此時此刻她已經顧不得江秋意有沒有受委屈之類的,她看了一眼院子外頭,夜深人靜的也多虧了如今他們家的大宅五進五出,大的沒邊,方纔的動靜大約還是沒有驚動其他人的。
“秋娘,俺知道你受委屈了,可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六郎不在家,鬧出去了可是你吃虧,你一個婦道人家的,名聲就全毀了!”
六郎娘也是氣的頭重腳輕,要不是硬撐着一口氣想攔着江秋意,將這醜事掩蓋下來,估計她這會子就直接暈過去了。
“不,不能這麼說,不是這麼個理!”
江秋意一個勁的搖頭:“我又沒做錯事情,我是受害者!那個他半夜的摸進我的房間意圖不軌,要不是四妹給我下了藥,我早就一刀殺了他!”
恨起來全身都是哆嗦的,江秋意的眼睛幾乎是通紅的,謝四妹剛走沒多久,她就意識到不對勁了,全身上下使不上勁,要不是她割破了手腕用疼痛讓自己清醒,神志不清的,今天晚上就中招了!
可是失血讓她霎時間變得虛弱起來,要不是她機智,假裝順從長孫揚,誆了他玩把刺激的,將他騙進了大衣櫃裡鎖起來。現在恐怕已經……
“長孫揚對我不懷好意,四妹還幫他在我燭火裡下了,我是受害者,他們應該要受到懲罰!”
江秋意氣急了反而冷靜了下來,因爲失血的原因,她的臉色蒼白,嘴脣也沒有半點顏色,可她的心忽然冷靜了下來,心頭那種因爲親人的背叛而產生的憤怒,逐漸被理智掩蓋。
“你要是不勾搭老爺,他能對你一直念念不忘嗎?”
謝四妹冷笑着站在那,看着江秋意,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決絕。
“你去啊,去告官啊!俺承認,俺是在你給你挑燈芯的時候下了,可你以爲俺願意啊?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是你先我們家老爺的!你不守婦道,骨子裡明明就是個小娼婦,偏偏要裝的跟貞潔烈女似的!阿孃,你被她騙了!江秋意就是個,是她先我們家老爺的!”
不止對她沒有半點愧疚,做下了那樣的事情,謝四妹甚至半點悔意都沒有,她一心維護長孫揚,甚至不惜顛倒黑白挑撥離間!
江秋意的心裡有一個圓圈,圈子裡的人全是她最珍惜愛重的,而六郎的娘,六郎的姐姐們,一直都在她這個圈子的最中心,不管謝四妹從前如何,江秋意都能包容她,因爲她一直覺得即使一個人錯的再離譜,都應該給她一次改過的機會。
她給過謝四妹機會了,可她卻錯的越來越離譜!
“娼婦??謝四妹,那你倒是說說我都是怎麼你家老爺的?我和長孫揚不過幾面之緣,還都是衆人在場的情況下,從未私下相約過,我到底怎麼他了?”
“你!”
謝四妹牙口無言,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江秋意,一時半會還真回答不上她這個問題。
可屋裡頭鎖在衣櫃裡的長孫揚卻了嗓子喊道:“就是你先爺的!那日光輝成親,爺好端端的從你門口過,你見了爺就往爺的懷裡頭鑽,咱倆早就成就了好事,你當真忘了自己那日在爺求饒的模樣了?”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譁然,尤其是六郎娘,一雙眼睛猛的看向江秋意,那裡頭就是一個意思:解釋!
江秋意冷笑,屎盆子扣到了頭上,她卻不焦不躁,長孫揚以爲她肯定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是吧?還是他覺得只要引起了六郎娘這個當婆婆的懷疑,這件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若是尋常婦人,遇着這個的醜事,肯定是拼了命的掩蓋的,偏偏她不是!她是江秋意!
“長孫揚,你是說我早已給你了是吧?”
屋子裡沉默了一會,黑暗中掙扎的長孫揚忽然想起了那日見到她手臂上的紅點,其實他也沒看清楚那到底是不是守宮砂!謝六郎雖然只有十三歲,可四妹說的他倆感情很好,謝六郎從軍前兩個人就睡在一張炕上,那是她孃親眼所見不可能有假!
十三歲的男子已經成年,是個正常男子,謝六郎就是再不開竅,身邊躺着這麼個銷魂的,也能無師自通啊!這瓜不給她破了,難道還留着她啊?
更何況那日她去長孫府是給五姨奶奶接生的,出來的時候袖管上也沒少沾染血跡,胳膊上那個紅色的小點,指不定就是血跡而已!只不過自己太想得到她了,不免下意識的將她美好化了,想象她什麼都是好的。
這麼一想,長孫揚就篤定了,對!不可能,謝六郎除非是不舉或者腦子有問題,不然哪兒能放着自家媳婦天天睡一張炕,就那麼幹睡着啥也不幹?
一個十三歲就當了千夫長,在軍營裡頭步步高昇的男人,怎麼可能不舉或者腦子有問題?
長孫家如今雖遠離南秦,可不代表他們不關心局勢了。大秦最年輕的千夫長,他在臨安城知府那掛了差役的閒職,對這個還是有所耳聞的。
知府大人甚至還說,這個謝六郎啊,指不定將來還能更進一步的,畢竟這次整個北秦徵集起來的兵丁,就他一個屢立戰功的。
長孫揚卻嗅之以鼻,再了不得立的戰功再多又能怎麼樣?他區區賤民,又不是世家子弟,最多混個先鋒官噹噹,軍銜還不如他們長孫家的門閥顯赫呢!
是以,長孫揚對於想睡謝六郎媳婦的心思,並沒有因爲聽說了六郎在軍隊裡的表現而放棄,他甚至更加興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