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後無數個日夜裡,雲鳶鸞會不會意識到這一點,極夜會不會後悔自己的縱容,這些就都是以後的事了。無論他們那時有什麼樣的想法,一切都早已不可挽回,甚至沒有留給他們後悔的時間。有人曾經說過,他最多的就是時間,同樣的,他也說過,他沒有時間,因爲她等不起……
大理石雕刻的書桌前,極夜正在看一份報告。
無憂從不會主動說休息,不會主動開口。只有雲鳶鸞一人累得走不動了,他纔要麼停下來等會她,要麼一道法術帶了她前行。而飲食方面更甚,無憂和雲鳶鸞都是沒有正常的飲食作息的主,不同的是他們兩個前者耐力十足,後者卻是隨心所欲之人,哪次非得等雲鳶鸞意識到自己餓了,他們才知道停下飲食……
雖早已料到會如此,極夜得到確切的消息卻只有無奈的份。
真不叫人放心……
而被他擔心的雲鳶鸞此刻又是怎樣的心情呢?
來時走的官路大道,繁華的繁華,昌盛的昌盛,而云鳶鸞自從隨無憂下山後,走的盡是不在版圖記載的小路,路過的盡是並不聞名的村落。而恰恰如此,雲鳶鸞才發現了許多她從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貧困,比如貧瘠,再比如民生疾苦……
與此同時她也見識到了風俗的厲害。一個國家再強悍也不能去破壞一個地區的風俗,可以改觀同化,卻不可強制去破壞。比如綠眼村的搶親習俗……
當雲鳶鸞與無憂到達村子時,便看到一堆人,有男有女,都滿眼火焰的看着他們。在雲鳶鸞考慮是退回去還是退回去時,無憂已經旁若無人的走了進去,而衆人竟自動給他讓開了道路。雲鳶鸞只得跟着他進去。心中卻苦笑,這就是差別,她可不是藝高膽大的無憂,只能跟緊了他。
而在知道村子名字時,雲鳶鸞要笑不笑,誰這麼惡趣味,這裡居然叫綠眼村!而看到周圍不遠不進跟着他們的人們,那眼中幽幽如狼的眼神……綠眼村,真貼切啊!
在雲鳶鸞吃飽喝足時,終於有人鼓足勇氣上前說了句話,卻是叫雲鳶鸞哭笑不得,而無憂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
那人問:“兩位可是來村中成親?”
一干人好奇的看着。
雲鳶鸞答道:“不是。”
那人又問:“那兩位可有在村中選人成親的意願?”
所有人都支愣着耳朵聽着,除了無憂……
“沒有。”雲鳶鸞嘴角抽了抽。
然後那人激動了:“不來成親,也不來選人成親,那便是來搶親了!”
雲鳶鸞呆了,衆人沸騰了,無憂依然在人羣中一支獨秀的修行……
好不容易,雲鳶鸞告訴他們她和無憂也不是來搶親的,把衆人打發走了,雲鳶鸞出了一身汗。
原來他們把她和無憂作爲搶親的對象了,而這只不過是這個村子的習俗而已。
據說原來這個村子不叫綠眼村,叫呂岩村。
據說原來這個村子並沒有搶親習俗,家家作風嚴謹,一絲不苟。
而據說很多年前,這裡來了兩個神秘且強大的男子,被村長奉爲上賓。然後他們協助村裡可憐青年,利用婚禮規則漏洞,搶了一門親事,懲罰了一個惡霸,再然後他們走了,只不過……他們走之前給村子改了名字,他們走之後村子叫做綠眼村,而村裡更是多了一項習俗:搶親。
據說新人只要未進祖廟拜堂之處,就算被搶親,也是理所應當。而一旦進入,任誰也不能左右他們的婚姻。
雲鳶鸞深覺無語,這個村子裡的人是不是扭曲了一些意義……
看了眼依然雷打不動修行的無憂,心想要是這般天人要是被搶了親……那該……多有趣啊……
雲鳶鸞想着想着竟不覺笑了出來,再一擡眼,看見那天人般的無憂正無甚表情的看着她,然後又閉目修行。雲鳶鸞趕緊坐正轉移了目光。無憂,雖然不會對她怎樣,但是,她惹不起。
不覺間又想起剛剛村中人說,過兩日村中會有婚禮。雲鳶鸞又看了眼無憂,暗下決心,一定要留下看看。
若說想看熱鬧無憂定是不允許。而這無憂……修行雖高,卻是非常好騙。
搶親……她真的很感興趣,所以,無憂,只能委屈你了。
夜深沉如水,繁星光耀大地,隱匿在萬靈深處,那萬靈的王者,有一雙比星辰絢爛的眼眸。
無憂會帶雲鳶鸞走哪條路,極夜初始不知,但是,只要他們出現,他定會得到消息。
深知雲鳶鸞脾氣的極夜,匆匆趕到在人羣中隱匿了身形,看着她行事。
冷漠的性格只是一層保護色,出了那個壓抑的府邸,雲鳶鸞的心情自是自由,無所畏懼。如她自己所說,雲般自由。
而靈氣血脈本就親近自然,又加上平日的膽大妄爲,年少輕狂,少不得意氣風發,熱血柔腸。見不平之事,若不跳出來踩踩,那就不是她了。
極夜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無山最隱秘的地方,任誰也想不到,他們那的所有墓穴都在無山,而他們那的正殿,不過是衣冠冢,紀念堂。
看到消息時,極夜便想起了這個綠眼村的習俗。只要未進拜堂之處,就算搶親,也是理所應當。而一旦進入,任誰也不能左右他們的婚姻。
這一習俗據說是當年某人心血來潮智鬥惡霸喜促良緣而來,某人有興趣,另一個自是全力支持。極夜懷疑這種扭曲也在那二人算計之中,怕是爲後人留有趣事。而如今自然而然也被扭曲成了一些人的庇護傘。
輕輕搖頭,極夜心下一訕。怎麼會想到這種可能性,自己都覺得荒謬,看了眼那盈滿天地靈氣的冰棺,裡面是空的,什麼也沒有,卻極盡光華。
微微抿脣。眼角的餘光掃到紙條上那並排的六個字,一剎那確有什麼滑過腦海,快的令他抓不住。
模糊的影象,飄渺的聲音,那般遙遠,卻又清晰的印刻在靈魂的某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