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鳶鸞!”
“你?”
“我是桃花,面具節那日的桃花。”
雲鳶鸞看着眼前蒼白纖瘦彷彿失血過多的小姑娘,愣了愣,印象中她好像見過她。從破碎的記憶中找到相關的記憶,雲鳶鸞發現,過了這麼多年,小姑娘還沒有成長爲少女。也是……不屬於這塵世的存在,又怎麼會隨這裡的時間成長?只是,爲何如此狼狽?
“這個給你,我不能再拿着它了,它在吸食我的靈力,雖然緩慢,但我受不起,這個面具卻總在跟着我,我甚至回不去桃花間……我想回家,可是回不去……”
雲鳶鸞看着桃花,覺得牽扯到的記憶太多,修養一陣的頭又有點痛了……
“我想只有物歸原主纔可以擺脫它,我找你很久了。”
古樸的面具在交到雲鳶鸞手上的那一刻化爲灰燼,桃花一聲驚叫,雲鳶鸞卻沉默了。
她記得,這是那個人給她做的面具,幾經輾轉最終還是到了她的手上,只是居然就這麼毀了……看着鎮壓的氣運隨之一起消散,雲鳶鸞什麼也沒有做,她大概明白了,果然她得到的力量代表着毀滅,再真不過。
“哥哥?那面具真的不給我?”
“傻丫頭,現在還不到時候……”
誰是哥哥?不到時候,那什麼時候纔算到?爲什麼,爲什麼我看不清你的臉……
你送了我那麼多禮物,可是我甚至連你的容貌都看不清,不知道你是誰,只知道你很重要,這樣也可以嗎?
可是,腦中閃過的片段,是預言還是發生在別的時空的最終結局?
……
“這個世界是公子送給你的禮物,你爲什麼不想起來?說啊!”暴躁的少年怒火無從壓抑,隨着情緒的發泄是周圍炙熱的火焰憑空炸開。
“宿是不懂,可是公子難受!宿全想起來了,爲什麼你還不記得!”
“你知道無山吧?其實它本名巫山,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巫山,可是公子說‘叫無山吧,我可能在此一無所有,請它來替我擔
當無,讓我來擁有吧。算我欠它的,我會在此長眠很久,以此來補償。’無山是一切終止的戰場,亦是公子選擇的埋骨地!”
“我記得即使那種情況下,公子也騙過了所有人,其實公子從未忘記,在你不見之後,沉睡也好,教導我也好。柳他們瞞着我,是怕我擾亂公子的佈局,即使我毫不知情。可是你們都是笨蛋!公子一步千算,從你的出現就開始佈局。都是爲了你!都是因爲你,讓我的公子受那麼多苦!”
“你給我記起來!憑什麼只讓我的公子一人承擔!”
無與倫比的力量,最堅定不可動搖的信念,宿是強大的,一旦觸及逆鱗,誰也無法阻擋,這也是所有人聯合阻攔他的原因。
沉默單薄的女子終於爆發:“宿,夠了!”
“夠了。怎麼會夠了?你怎麼不想想,公子對你的好從未夠過!”
“宿命。呵,你問我爲什麼不記起?因爲啊,他讓我忘記。”
“……”
“你問我爲什麼讓他一個人承擔?因爲他從未想過讓我來承擔!他爲了我可以承擔一切,你又怎麼知道我不能爲了他擔負所有?”
女子的話終於讓躁動的少年沉寂下來,隨之而來的是少年心中那無邊的蒼涼絕望!因爲他知道,女子說的都是真的,只不過他不願意承認罷了……他不願意承認……如所有人一般……
“宿,冷靜下來。我先把她送回去,有些事情,你最好全部都告訴我們,我總覺得公子又再做很危險的事。”
人們只知聖地有三,實則不然。無殤谷青,無山雪徹,四海澄碧,金池爲境。四大聖地,無外乎公子情緒外化。無殤谷四季長春,公子說過‘無傷無殤,這是我的期望與希望。’無山之雪終年不化,因爲它代表的是公子當年的絕望。四海澄碧是公子的思念。公子說‘如果有一天,四海枯竭,就是我們在一起了,死亡不是終止。因爲只有在一起我纔可以不去思念。’“金池是淨土呢,保護她的淨土。是安心。”
“無山的千年草,是彼岸花,是…
…”
是什麼?爲什麼記憶到此處戛然而止?
你想告訴我什麼?又想隱瞞我什麼?
無憂是世上最後一株漫莎珠華,不過,離開了冥宮,他也就不再是漫莎珠華!那麼多的花,一夕全開,一夕全無。那人那火紅的新郎嫁衣和冥宮漫天的火焰……
雲鳶鸞看向身邊一直沉默的無憂,輕笑出聲。
罷罷罷!無論怎樣,他一隻清楚自己選了怎樣的道路,會有怎樣的未來,那麼,當事人都不在意的事情,她何苦再爲他煩惱?不過徒添負擔罷了!
“無憂,我爲曾經抹殺你記憶的事情道歉。”
無憂看着雲鳶鸞,眸光漸漸有了溫度。
“無論怎樣,就算爲了你好也要顧及你的意願,無憂,我很抱歉。隨着自己的心意去掉你的記憶,那個人又爲了自己的計劃……將記憶通過某種方式還給你……儘管你不需要,但我還是要替他說聲抱歉。”
溫度隱去,漸漸變得什麼都沒有剩下。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更不想聽你爲他道歉,真的不需要。我的所作所爲,皆是我的意願。”
“是啊,你不需要……但是,我必須說這一聲……是我自私了。”
“你……有心了。”
不是紅塵中人,卻說這般紅塵的話,雲鳶鸞看着無憂,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看着看着,周圍景象逐漸褪色,發生了變化。
高牆大院中,是誰手把手教她做風箏、放風箏?
又是誰看着她的眼睛,哄着因爲風箏飛走而不高興的小女孩?
“無衣,鳶是沒有心的。”
“三哥,那鳶的心哪裡去了?鳶飛走了,那線呢?”
“鳶的心遺落了,線也仍停在了那裡守護,鳶與線是牽掛,是思念,線斷鳶離,斷了線的風箏,何處歸途……我也不知道啊。”
雲鳶鸞怔怔地看着無憂,她一直以爲聽到問她“有沒有心”的聲音是那個人,卻原來。
“無憂,是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