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瞬間衝上我的頭頂。
眼瞎後的無助,毀容後的失望。還有躺下讓神醫處理傷口時,顧雲的強硬。
越想,眼睛下細小的兩個傷口就疼的越厲害,我忍不住想去抓,被秦芊芊抓住:“別想了,不要想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只是兩個小點,已經讓我痛不欲生,根本聽不清秦芊芊說的話,雙手忍不住往臉頰上扣,只覺得把肉扣出來就不會疼了。
她死死的攥着我的手,靠在我耳邊,“多想想你愛他,想你們之間美好的回憶,想他對你說的情話。只要你想這些,就不會疼了……”
竟……是這樣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臉上的疼痛終於漸漸消散。
我坐在牀沿,渾身都被冷汗浸溼,腦子混沌一片:“我的臉到底怎麼了?”
侍女們拉着不讓說,秦芊芊猛的甩袖,大叫:“還能是什麼,用來控制你的蠱蟲啊!”
“愛的越深,蠱蟲就越厲害。幸虧你機靈,把培養蠱蟲的藥洗掉不少。不然,你現在已經變成顧雲用來對付北齊的傀儡!”
這些事情,北齊的人應該不願意告訴我。
只是侍女們沒能拉住秦芊芊,讓她一股腦兒全都說了出來,直到她對着我喊出那句“表妹”,讓我僵在原地。
“我們特意來接你和宋貴妃回家!”
她眼中都是淚,緊緊的把我抱在懷裡,泣不成聲:“姑姑爲什麼那麼傻,爲什麼不等我們進京,爲什麼……是我們來晚了,來晚了……”
秦芊芊說,娘是北齊大王的親妹妹,我也是北齊的公主。
她還說,二十年前北齊就想帶宋貴妃和娘回家,可是那時候的北齊太弱小,楚國根本不放在眼裡。
一等,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能改變的事情太多,曾經寵冠後宮的宋貴妃變得查無此人,我娘也在一年前丟了性命。
“別再說了!”我猛地將她推開,指着臉上已經癒合的傷口:“我不管你們對我做了什麼,別妄想離間我和殿下。還蠱蟲……這種無稽之談你們拿去騙小孩子吧!”
“我在楚國出生,楚國長大,我身上留着楚國人的血,我是楚國人,跟你們北齊一點關係都沒有!”
真是越說越荒誕了,呵,北齊公主?
娘和宋姨娘若真的是北齊大王的妹妹,當初怎麼會流落街頭,被宋尚書培養成探子,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只能共用一個名字?
秦芊芊不甘心,被侍女們拉着往外,她大叫着:“你信我一次,不要離開臨華殿,千萬不要離開——”
隨着秦芊芊的離開,眼下的疼痛也逐漸消失。
我呆坐着,手指忍不住的觸碰臉頰的疤痕,毀容時顧雲的強硬確實隱忍懷疑,但秦芊芊更讓人不敢相信。
一個對太子妃之位勢在必得的女人,會好心幫自己的情敵?
真是開玩笑。
臨華殿從外到內都被北齊的人保護起來,之前還把我當隱形人的侍女們,全都主動充當守衛,打着保護我的名義,寸步不離。
被逼得整日我窩在房中,連房門都不出。
正是這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臨華殿還是出了事兒。
“咚——”的一下,巨大的聲響把半個皇宮的人都驚醒。
我猛地睜開眼,正好聞到血腥味,而牀邊的木桌已經碎成七八塊,砸在木桌上的是一個穿着精緻服裝的女人,女人瞪大了雙眼,十分恐怖。
小心翼翼的走過去,還沒來得及探鼻息,就被顧雲拉到一邊。
鮮血順着女人的身下往外蔓延,差點就要沾上我的腳底,顧雲一把將我抱起,從窗子口跳了出去。
“爲什麼要跑?”
顧雲拉着我站在房頂,臨華殿衝進來無數御前侍衛,將我的房間團團包圍,顧雲的手心還有冷汗:“我不能眼睜睜的看你被抓現行!”
女子的屍體被擡走,不在房中的我,自然成了最大的嫌疑對象。
我想把手抽出來:“跟我沒關係,要是跑了,才真的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說着,就想從房頂下去,被顧雲捂着嘴巴緊緊地扣着,他靠在我耳邊,呼吸急促不安:“人在你房裡被發現,兇器是你的玉枕,你怎麼解釋?汪天逸這麼快就帶着人衝進來,你就沒有一丁點懷疑?”
兇器是玉枕?那個女人明明是被活生生摔死的,怎麼會是玉枕?
宮中房屋的高度都有明確標準,無就站在女子摔下的正上方,琉璃瓦蓋得整整齊齊,根本沒有被掀開的痕跡,還有那一聲巨響。
我清晰的記得,雖然離我很近,但絕不是女子摔死的位置。
一場設計精細的陷害,爲的就是我的性命。
回想秦芊芊不讓我出臨華殿的盯住,寒意從腳底冒了出來,爲了我的性命,真的煞費苦心。
“死的人是祁藝。”
連殺人動機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剛還想着下屋頂自證清白的我,頓時放棄了掙扎。
玉明殿中,我和祁藝的衝突最多。
今日若不是顧雲突然出現,還在檢查屍體的我就被汪天逸抓個現行,人證物證和殺人動機聚在,房中有沒有其他人,百張嘴都說不清。
顧雲把我帶回東宮,剛藏進密室,秦芊芊就帶着人衝進來。
不由分說把東宮上下搜了一個遍,並沒有發現我的蹤跡,提着鞭子就往顧雲身上打:“把人交出來!”
迅速閃身,取下掛在牆上的寶劍,並沒有拔劍,一直在與秦芊芊周旋:“什麼人?”
“啪——”
長鞭抽在青磚上,迅速抽開一道裂縫。
她的眼中都是殺意,招招都沒有留情面:“你少跟我裝蒜,把方歡交出來!”
幾招下來,大殿中的東西基本都被打爛,顧雲被逼的拔了劍,很快就佔據上風,秦芊芊別打的步步後退。
一個轉身,長劍架在她的脖子,顧雲冷冷的盯着她:“交出來讓御前侍衛把她帶走,然後亂棍打死嗎?!秦芊芊,收起你那點小心思,我不吃你這一套。”
顧雲拔劍的同時,北齊的婢女也都抽出軟劍,雙方僵持着,誰都不肯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