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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晚,下半夜,荷西碼頭,幾乎空無一人。千瑞又用金盒子招來了河洛。
“上次的傷好些了嗎?”千瑞問冒出水面,抖着水珠的河洛。
“好多了,你呢,最近順利嗎?”河洛比初次相遇時長大了不少。
“嗯,託你的福,一切都順利。”
“那就好,這次什麼時候出海?”
“明天。”
“還是那條船?”
“是。”
“還是你們三個?”
“對。”
“還是上次那片海域?”
“這次再往正東十分鐘,離那些暗礁遠些。”
“老兄,祝你網網不空、滿載而歸。”
“謝謝你,河洛。”
“保重!”
“保重!”
河洛轉身,意味深長地看看千瑞,比往常在水面上多逡巡了一會兒,然後,無聲潛入水下,慢慢消失在深藍裡。
夜風中,千瑞怔怔站在的碼頭上,一動不動看着河洛消失的方向。
幾分鐘,雪球從右邊最近那艘船船舷後躡手躡腳鑽了出來。
“那就是它?”她問。
“嗯。”千瑞答。
“好大一條!果真會說人話吔。”
“嗯。”
“它又答應了?”
“嗯。”
“就這麼簡單?”
“嗯。”
“怎麼只會嗯嗯嗯?有什麼意見嗎?”
“沒。”
兩個人沒再說話,一路默默走回家。
第二天,三個人出海,果真是網網不空,魚滿滿一船。回到碼頭,好多笑臉、饞臉和苦臉。
夜裡,雪球洗漱畢,一條大魚一樣溜進被窩。
“哎,千瑞,商量個事兒。”
“什麼?”
“下次跟它要些別的。”
“每次船都已經滿滿當當,安全要緊。”
“石頭腦袋!”她嗔罵一句,摟緊他說:“下次別要魚了,要些別的。”
“我是打魚的,不要魚要什麼呢?”
“直接要銀月亮呀。”
“……”
“說話呀。”
“它是魚,也許只能給我魚。”
“不試怎知道?——如果是我釣到的它,咱們早就不打魚啦!”
“不打魚,還能幹什麼?”
“你呀,辛辛苦苦,風裡來雨裡去,帶那些魚回來爲了什麼?如果魚真是他幫忙給的,最後也都換成了錢。與其如此曲折,還不如直接給錢痛快……下次,就直接要錢吧。”
“這麼久,它次次說話算數,已很夠意思了。實話說,現在,我每次找他,總覺得像是種敲詐,覺得不大好意思。”
“你給了它一條命。”
“它本就屬於大海,我釣到它,又放了它而已”
“它應該回報,要不是你一念之仁,它會變成盤中餐、魚骨和魚粉。”
“這口,我覺得真難開。”
“它答應過你,每次都會實現你一個願望。”
“是這樣答應過。”
“那你的新願望,就是一百個銀月亮。”
“這是你的。”
“你我一體呀阿瑞,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她忍不住捏捏他的肉,提醒他。
“可一百個……太多了吧。”
“試試吧,現在出一次海,滿打滿算,連皮帶肉,也就三五十個,還要三個人分。”
“可這也比當初好了不知多少倍。”
“人往高處走。”
“哈欠——睡吧,頭困,明天還要早起洗魚、弄船。”
“出息!就愛出汗。它要能答應,以後咱就不出海了。”
“哈欠——睡吧。”他裹緊她,用嘴堵上她的嘴,“你我一體,這說法好。”
“壞東西!”她潑喇喇扭動着,真像一條嫵媚的美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