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告別英肅殺,走出房間,天色已然黑了下來,一輪明月緩緩升起,懸於天際。秦朗慢慢向左邊走去,穿過了一道長廊,來到一處堂前,只見燈火全熄,漆黑一片,只有月光灑在堂前,頗有些陰森森的味道。
秦朗正感奇怪,偌大的庭院,爲何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樣,突然,有人咦了一聲,隨後,一個蒼老聲音從前面不遠處方向的小路中,輕輕飄蕩地傳了出來,帶着難以形容的滄桑倦意,有個老人聲音道:“少年,這是要到哪裡去啊?”
秦朗身子一震,凝目望去,只見那條小路上薄霧飄散,一個佝僂的身影慢慢的走了出來。他微彎着腰,歲月無情的痕跡似乎在他身上特別明顯,卻又無法使他臣服。一條條如刀刻般的皺紋橫在他的臉上,就是最好的證據。老者手中拿着一把破舊的不能再破舊的掃把。
這老人緩緩走着,走到離秦朗面前五尺處,面對着眼前少年,老者慢慢擡頭的時候,卻赫然有一雙清亮逼人的銳利目光。
“黑夜將近,只有我們這些老不死的尚且留戀,哦,對了,你是英殿主新收的徒弟吧,怎麼樣,在這陽殿中一定非常寂寞吧。“老人說話似乎也是上氣不接下氣,很久纔講完,又咳嗽了幾聲。
秦朗搖了搖頭。
老人微微一笑,道:“這就是了,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怕孤單呢!來,進去!以後這裡就是你的房間,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就可以了”說着帶着秦朗走進了前面的堂中。
秦朗注視着這陌生的地方,一個小院落,同樣幾棵柏樹,蒼勁有力,筆直挺拔,大堂前還散佈着幾棵新竹,已經長成三二人高,微風輕拂,陣陣幽香,神怡心曠。
老者打開房門,進去點上了燈,道:“年輕人,進來吧。”
秦朗走了進去,只見屋中擺設很是單一樸素,桌椅牀鋪,再加上一張巨大的牀頭,旁的也沒什麼了。
老人道:“我每天都會把這裡打掃了一下,你就暫時住下吧,如今你來了,我也得以享受清閒了。山居清苦,你年紀又小,或會感覺孤單,但你們學道之人,本就要忍受各種磨礪,往後生活起居之事,你都要自己做了。”
秦朗雙手一稽,誠懇地道:“知道了,謝謝你老丈,小子名叫秦朗,以後您就叫我朗兒吧。”
“ 嗯。你叫我浪老伯吧。”
老人點了點頭,又向左右看了看,道:“那沒什麼事我就回去了。你今日上山累了一天,也早點去休息吧。”
秦朗應了一聲,送浪老者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什麼,道:“ 浪老伯,怎麼這陽殿,沒有其他的弟子了嗎?”
浪姓老者點了點頭,正想說話,又彷彿想起了什麼,只是微微一笑,關上了門。
“終於安定下來了!下一步,就是早日學成,救回母親!”秦朗雙眼迅速冷了下來,誰也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一個佝僂的 身影,緩緩地搖了搖頭,身影又漸漸地模糊了。
簡單地做了些晚餐,秦朗迫不及待地打開英肅殺所給的那本小冊,翻開第一頁,上面只有四個大字:“融陽炎訣”,再翻開第二頁,是一段敘事,“此功法分六層,至剛至陽,霸道異常,餘當年大戰巫族高手仇五花,於岩漿之中悟此功法,修至大成,可焚山煮海,唯此功過於霸道,練之者當循序漸進,謹記!謹記!”署名卻沒有標上。
再往下 翻,就到了這功法的第一層,秦朗仔細地看着,第一層功法,只有寥寥十數個字,“心凝形釋,與萬化冥合,如獲長夜紛飛,心念不安,如何懾服?”
“什麼意思呢?秦朗陷入沉思中,師傅要自己修行火屬性,功法和丹藥具是火屬性,火?火?火能隨風飄散,又能凝而不散……“想了很久,沒有想出其中的玄機,不知不覺,睏意涌來,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二天,秦朗按照英肅殺的吩咐,找到了庭院外面的小湖,小湖依山而成,湖邊有幾張整齊的水車有規律地轉動着,湖邊還有幾間小房子,不過卻沒有人居住。
“不知師傅要我在湖中幹什麼?算了不管了,反正有好些日子沒有洗澡了!”說完秦朗脫了外套,只剩下條短褲,進入了湖中。進入到水裡,秦朗這些天來的疲憊感,彷彿找到地方發泄一樣,如一條小魚般歡快地游來游去,忘記了所有的不快。
很快,秦朗才從這種毫無拘束的自在中清醒過來,“師傅既然讓我在水中修煉,自然有他的道理,我連他要求的第一件事都做不到,還談什麼讓他教授我更高深的法術?”人總是困與心,而死於安樂,秦朗也不例外,好在他能懸崖勒馬,從安樂中清醒過來。
當下,秦朗一動不動,默默地在水中想着“融陽炎訣”第一層的心法。
“心凝形釋,與萬化冥合……既然要心凝,又如何形釋?好像火一般,明明堆聚而燃,又如何散於天地之間?”越想越是想不通,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太陽南移,南移,不覺到了西邊。
秦朗還在冥思苦想,突然岸邊傳來了一聲長嘯,秦朗急忙回頭看去,之間一隻魚鷹不知何時落在了岸邊一張水車的支架上面,魚鷹碩大無比,根根羽毛向整齊的兵器排列一樣。秦朗看着它,之見它雙眼一動不動地盯着水面,整個身軀,如同離弦之箭,正當秦朗以爲它就要俯衝而下, 進入水面,一條渾身通紅的,足有五、六斤重的鯉魚突然從水中激盪而上,直直地落在了魚鷹的口中!
魚鷹叼起自己的獵物,臨行前,還不忘向着秦朗一撇,那表情,驕傲極了。
秦朗嘴張得大大的,來不及摸鼻子,一絲靈感出現在了腦海中,“魚鷹,魚,怎麼可以做到?如果我是那頭魚鷹…….”
突然,秦朗猛地一拍腦門,“我明白了!目標,肯定是目標!如果我是那頭魚鷹,方纔我心中所想的,只有自己的獵物,我想要讓那魚自己飛入我的口中,僅此而已!如果我心中,已經認定我能飛,我能飛出這湖泊,那麼,我就能做到!心、凝、形、釋!”當下秦朗閉上了眼睛,心中再無他物,不多時,一道身影,緩緩地從湖水中飛了起來,慢慢落在了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