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止戈抱着失而復得的人,有驚無險。
接下來幾日,倒是過得格外溫馨。
除了鍾小舒每次問殷止戈怎麼回來的時候,殷止戈只是笑笑,不作答。
而朝堂上,則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些彈劾殷止戈、見風使舵說殷止戈壞話的大臣們。
老的,讓他們歸鄉享樂,永不踏入朝堂,正值壯年的,便是讓他們參了軍,體會一下前線之苦。
一番刪減,雖損害了大多數人的利益,而朝堂上近乎是一片忠臣。
再無奸佞,祥和得很。
鍾小舒聽說着這一大事,不出意外地挑挑眉,心道果然如此。
隨即把目光轉至自家夫君身上,眸光淡然,“現在可以說了吧。”
不用想,不裁別的官員,偏偏只裁當初那些隨波逐流之輩。
這事,鐵定和他未出徵有關係!
就算沒有,肯定也有一點聯繫。
不得不說,鍾小舒猜對了,一點沒錯。
“是,娘子聰慧。
父皇派我出征,事實上並沒有,只是爲了將朝中奸佞之臣驅趕個乾淨,不讓他們亂了朝綱。”
殷止戈說着,目光爍爍地看着鍾小舒,像是怎麼也看不夠,眉梢都染上了柔色。
“原來如此。”
鍾小舒恍然大悟,心下了然,同時又危險地眯了眯眼,看向殷止戈帶着些不悅。
“因爲不信任我所以連我也不告訴?嗯?”
內心求生欲爆棚的殷止戈神色一變,目光定定地看着鍾小舒,急忙擺手道。
“不,只是不想擾了娘子休息。
你纔剛生完孩子,不能過於思慮,所以纔沒把這事實告訴你。”
鍾小舒點點頭,似乎對這個答案比較滿意。
她沒再多說什麼,只是舒適地窩在殷止戈懷裡,幸福地眯了眯眼,閡上眸子,悄然入睡。
殷止戈抱得更緊了些,生怕驚醒了她,隨即又像是在等什麼。
過了一會兒,懷中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殷止戈才悄然勾起一抹笑意。
像是等到了時機看着女子精緻的睡顏,在鍾小舒脣角落下一個輕吻。
那絕代風華的面容上如狐狸偷了腥一般得意滿足,又幼稚如孩童,自顧自笑了起來。
其實,這樣一直下去,也不錯,挺好的。
鍾小舒與周公夢遊,還不知自己被一匹狼佔了便宜。
反而睡得香甜,時不時皺皺鼻子,似乎有人在夢裡作怪。
……
過了約莫半月,二皇子又邀三人去江南遊玩。
鍾小舒雙眼蹭蹭冒着光,她可是剋制了好久沒出門了啊,終於可以出去透透氣了。
她突然想仰天長嘯怎麼辦……
殷止戈看着自家夫人那燦若星辰的眼眸,脣角微勾,知道她悶了許久,便欣然同意了。
鍾小舒和殷止戈收拾了幾件衣衫,將圓圓交給青川王妃照顧。
臨行前,鍾小舒看着自家娃兒,愛憐地摸摸他的頭,細心哄着:“圓圓乖,孃親和爹爹很快就回來了。”
圓圓懵懂的看着自己爹孃的背影,小手抓來抓去的,一副無謂的樣子。
只有王妃無奈的看着他們,只覺得還真是爹孃真愛,娃意外。
一行人道完別,這纔出發。
約莫三日的路程,他們終於到達了江南。
看着滿地的水漬,殷止戈皺着眉,拉着自家媳婦的手朝着客棧走去。
被拉住的鐘小舒卻很不樂意,因爲他們正好趕上了潑水節!
只可惜,可望而不可即,自家夫君不讓她出去。
“止戈,真沒事的,咱們一起去玩,好不好。”鍾小舒難得撒嬌。
殷止戈無奈,只好同意,鍾小舒這才舒展開眉頭。
妙啊……
三人匯合之時,寒暄了幾句,鍾小舒雙眼冒光地看着二皇子。
“二皇兄,這兒現在舉辦的是潑水節嗎?”
二皇子倒是沒想到鍾小舒會對這個感興趣,淡色的眸子裡劃過一絲詫異,隨即點點頭。
“是的。”
“我們一起去嗎?”
二皇子看着鍾小舒如此有興致的模樣,忍不住提議。
“好好好。”鍾小舒如小雞啄米般點頭,眸子裡的興奮藏也藏不住。
殷止戈啞然失笑,點了點她的額頭,寵溺又無奈:“你啊。”
鍾小舒立即如兔子般竄了出去,看着外面各色笑顏,不禁貓眼一彎,笑魘如花。
水像是被賦予了生命,流動着向百姓們身上而去,引起一片溼漉漉。
每個人臉上沒有絲毫不悅,只有一片純樸和歡樂。
這就是老百姓,身上帶着未經官場污濁所染的乾淨,以及一份對國的熱愛,純粹而熱烈。
與他們相處起來,總是輕鬆而恬適的。
鍾小舒在人羣中打着鬧着,一雙星瞳裡盡是愉悅,臉色蕩起一抹發自真心的笑容。
不似對外人的冷然有禮,多了幾分親和,少了那份冷冽。
她眉眼彎彎,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直達眼底。
殷止戈看着,在身後看着許久不曾如此活潑的女子,跟着她一起彎了彎嘴角,周身帶着清潤。
他突然有一種大膽的想法——
將這個如寶藏般的女子藏起來,只給他一人挖掘。
鍾小舒玩了一會兒,準備回頭去看殷止戈,笑意還沒收住,不料回頭時不小心將一抹矮小的身影撞倒。
鍾小舒曲着身子,有些笑不出來了,看着面前小小的一團,心上有些愧疚不安。
那孩子極瘦,可以說是骨瘦如柴了,臉上好像帶着病態的白,沒有一絲孩童該有的圓潤和爛漫。
此刻被撞倒,那雙如小鹿般的大眼裡有點點委屈和絲絲無措,看上去更加惹人憐愛。
鍾小舒當即心一軟,將孩子輕輕地扶了起來,動作小心翼翼輕柔無比,順便將他有些雜亂的頭髮整理乾淨。
目光溫柔如水,還帶着點點愧疚:“是姐姐撞了你,姐姐很抱歉方纔沒有看見你,是姐姐的錯……”
孩童稚嫩的雙眼閃過一絲迷濛,看着面前的鐘小舒,咬着手指,似乎是聽不懂的樣子,滿臉無知。
過了片刻,那孩童直接大哭了起來,哭的鼻涕帶淚,衣衫都溼了些許。
尤其是看向鍾小舒的時候,那小臉一皺,哭的更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