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止戈這段時間不知道多少次夢魘。
有時候夢到的是先前在龍井村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景象。
有時候夢到的卻是素未謀面的女子,在生孩子時淒厲的喊聲,他看不到那名女子的臉,可卻覺得心痛的很。
“許是有的事情一旦揭開,便再也沒辦法如同先前一樣平靜了,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討厭現在的身份,就是因爲它的存在,讓我覺得我這前二十幾年,活的更像是一個笑話。”
那天離開天牢時柔貴妃聲嘶力竭的喊聲仍然歷歷在目。
饒是殷止戈並不想在意,可也容不得他不胡思亂想。
皇宮之中的事錯綜複雜,人人都是爲了利益而活,誰又能知道繼續這樣下去還會碰到什麼樣的事?
“你的生活永遠都不可能是一個笑話,那是一個愛你的女人用自己的命換回來的,所以你更應該珍惜纔是,”鍾小舒輕柔的伸手拂了拂殷止戈額前的碎髮,“止戈,不管你的身份如何,屬於你的過去沒人能夠奪走,前面那二十多年,不管是貧窮也好,歡喜也罷,都是你獨一無二的記憶,不管以後碰到什麼事情,都不要去否定自己,以後的路要怎麼走,決定權都在你的手裡,如果你願意,我都會陪着你一起披荊斬棘。”
殷止戈的心情鍾小舒最是理解不過,這樣的事總要殷止戈自己能想明白纔是,眼下鍾小舒能做的便是竭盡全力的陪着殷止戈。
這段日子殷止戈一直待在殿中養病,皇上幾次曾想要過來探望,可都被殷止戈給拒絕了。
眼下既然還沒有想好以後的事情,殷止戈不想跟任何一邊有過多的牽扯。
西川冬季的雨彷彿沒完沒了一般,這一場雨斷斷續續的下了好幾日,天氣總是灰濛濛的一片。
殷止戈的心情也如同這天氣一般,陰晴不定。
鍾小舒生怕殷止戈的病情加重,這幾日也一直在殷止戈的身邊悉心照料着,兩個人不多言語,鍾小舒也知曉殷止戈心中在擔憂着什麼。
偶爾殷止戈情緒格外低落之時,鍾小舒也會想着法兒的逗着殷止戈開心,亦或者是勸解安慰一番。
時間長了,鍾小舒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反而是殷止戈越發覺着自己這樣下去便是牽連了鍾小舒。
這般想着,殷止戈越發堅定了決心要早些恢復起來纔是,畢竟眼下除了這件事之外,此次來西川還有一件要事,便是寧舒妍。
這件事對於鍾小舒來說也重要的很,殷止戈不想因爲自己的自私連帶着鍾小舒一起難過。
想罷,殷止戈但倒是不由得笑着搖了搖頭,自己跟鍾小舒當真是一對兒磨難夫妻。
“止戈,外面的雨終於停了。”殷止戈正想着,鍾小舒便跑進來歡快的開口道。
冬日的陽光並不刺眼,柔和的一圈光暈打在鍾小舒的身後,殷止戈只覺得有一瞬間的恍惚,仿若又回到了先前兩人在一起無憂無慮的日子。
鍾小舒笑容明媚,倒讓殷止戈有那麼一瞬間覺着似乎生活並沒有自己想的那般遭。
“止戈,你想什麼呢?”鍾小舒走到殷止戈跟前不由得揮了揮手問道。
殷止戈見狀,這便輕笑着搖了搖頭。
這幾日殷止戈的心情已經好轉了不少,鍾小舒也稍微放下心來。
“止戈,剛好今日天氣放晴了,現下你病情也好了不少,這段時間在宮中也悶壞了,倒不如趁着今日一同出去逛逛,畢竟來了這西川已經不少時日了,還沒領略過京城的風光呢。”
倒不是鍾小舒貪玩,只不過這些天殷止戈悶在宮中總是影響心情的,眼下好容易逮到一個機會,鍾小舒倒是希望可以帶着殷止戈一同散散心。
殷止戈不是不知道鍾小舒的心思,心下不由得有幾分暖意,面上也帶着笑意的點了點頭。
不知是不是兩人在宮中悶的太久的緣故,這一出來倒當真.覺得心情舒暢了些許。
這西川和天祈雖是鄰國,但因着西川更注重商業,所以這京城也要比天祈的熱鬧不少。
細算下來鍾小舒和殷止戈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兩個人一同開開心心的遊玩過了,若是在天祈倒真不一定有這樣的機會,眼下倒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這剛一出來,鍾小舒便像是撒歡的兔子一般拉着殷止戈到處轉悠,不一會兒便已經零零散散的買了不少的東西。
剛走到最繁華的地段,鍾小舒一眼便看見了前面的點心鋪。
“止戈,你看前面那家點心鋪人好像很多的樣子,逛了半天倒是有些餓了,不如我們買些帶回去吧。”鍾小舒眼睛放光的看着前面一家排着長龍的點心鋪子,不由得便拉着殷止戈走了過去。
自從鍾小舒開了酒樓之後,對這些各種各樣的點心菜式就頗爲好奇。
這宮中的東西雖然好吃,但這外面的鋪子自然是別有一番風味。
見鍾小舒這般開心的樣子,殷止戈這便笑道:“前面人太多,你且先在這等着我,等我買完咱們便回去。”
“好。”鍾小舒笑嘻嘻的點了點頭,倒也乖巧的站在了一邊。
街上的叫賣聲絡繹不絕,一波波的充斥在鍾小舒的耳邊。
眼下雖是在這兒等着殷止戈,可鍾小舒到底是個閒不住的,這便忍不住的東張西望了起來。
“老闆,這個簪子多少錢?”對面首飾鋪子一道嬌柔的女聲傳了過來。
這老闆是個人精,光是看眼前一男一女的穿着,便認出了兩人的身份。
“哎喲,這不是王爺嘛,小店兒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夫人當真是好眼力啊,這簪子可是昨日剛到的新品,這京城也就獨一支,最配夫人您的氣質了,若是夫人喜歡,五百兩拿去便是。”
掌櫃滿臉堆笑,一副討好的姿態。
那女子聞言卻是眉頭一皺,放下手中的簪子道:“這簪子未免也太貴了,王爺,臣妾看還是算了吧,不如我們再去別家看看。”
“既然是本王的女人看上的東西,便是再貴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