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小二看見晨曦一愣。又見晨曦手腕上掛了幾罐酒。手裡還打開一罐仰頭喝了幾口。而且晨曦的面色鬱結。怕是壓抑了什麼怒氣。那小二不敢招惹麻煩。連忙恭恭敬敬的將馬兒牽到晨曦跟前。雙手遞上繮繩。
“客官慢走。”
晨曦才懶得回答。這世上她最想討好的人便是元修。可那個人冷漠冰冷。傾盡溫柔也捂不熱一般。她真是受夠了。所以那小二浮在面上的那抹笑。不過是爲了討好客人罷了。呵呵。她不需要這番討好。她只想要真心誠意
又痛快的灌了幾口酒。晨曦翻身上馬。腿上用力一夾。馬兒吃痛飛奔起來。
街道上的行人攤販又是一陣人仰馬翻。喊天罵地。
可她都不管。
馬兒跑着跑着。來到了郊外。
晨曦看見。她與元修以前常常愛來的那片藍天碧草。已經是放眼枯黃。蕭條落淚。
在這裡。終於沒有人可以管她。
可以放肆痛快的哭和喊。
“啊啊啊啊啊啊…”
狂喊一陣。又躺在枯草間一邊灌酒。一邊痛哭流涕。
卻渾然不知有兩個人在遠處下了馬。緩緩朝哭聲走來。
她閉着眼一直流淚。一直大聲嚎哭。還一邊灌酒。一把鼻涕一把淚。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睛。
如果這個世上有早知道。她一定會早些睜開眼睛。
當晨曦哭痛快。酒也喝完一壺。酒壺空了。再也倒不出來。伸手也摸不到其他酒壺時。
“喂。我說晨曦。酒喝完了。你好歹也該睜開眼睛再拿一壺吧。”
晨曦摸到一瓶酒。酒卻懸了起去。
又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趕緊用手胡亂擦拭掉眼淚。坐起身來。
只見元武蹲在面前。手裡拿着酒壺的底部。
晨曦氣惱。尷尬。一把奪過酒壺說:“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你在大街上縱馬。橫衝直撞可造成了一大批老百姓的財務損失。不過還好沒有人員傷亡呢。我已經派人通知怡親王府如數賠償了哦。”元武不滿道。
“哼。”晨曦生氣的哼道。卻無意中看見另一人直直的站在眼前。面色憂鬱的俯視着她。完全沒了往日的詼諧很光芒四射。
晨曦怔住。
元武見了。知道元單對晨曦的心疼和憐憫心很氾濫成災。不過晨曦已經嫁給元修。元單便再也不能如此溢情予表。
“咳咳。我和太子是聽見你那鬼哭狼嚎的聲音才找到你的。哎。晨曦。見你剛纔那番撕心裂肺般的哭泣和瘋狂灌酒的模樣。你到底有什麼想不開的。你說出來。我和太子兩位皇子。定能爲你做主。”元武說。
晨曦醉眼朦朧。心下委屈。卻是難以啓齒。更是權勢所不能成全之事。
“讓你們看笑話了。”晨曦從草間爬起來。踉蹌兩下。
心疼得元單和元武都趕緊上前摻扶。
必定還是站着的元單手快。元武見了。便默默地縮回了手。
元單也沒有討到一個酒瘋子的好。一下子被晨曦甩開了。弄得在元武面前尷尬萬千。
“不用你扶。”晨曦仇恨的看着元單。
元單被晨曦猩紅。充滿恨意的眼神嚇住。
元武見了也不解。想到晨曦是不是喝醉酒。認錯了人。
不過。晨曦卻沒有仇視元單多久。便轉身走開。一邊踉蹌走着。一邊仰頭喝着酒。
望着如此蕭瑟的背影。元單心都糾結成團了。悠悠的道:“她這是怎麼了。”
“……”元武蹙眉。百思不得其解。
“她不會想不開吧。”元單又問。
“不會吧。如果想不開也不必喝得如此顛三倒四吧。再說。她性格直爽。不像是會想不開的人。”元武分析。
“你還算理智。我看到她這般。整個人都凌亂了。”元單憂慮道。
元武聽了只有一笑。其實他何嘗不是心疼焦急。可是不能說。不能表露啊。
元單突然握緊拳頭。咬牙說:“此事一定與老三有關。晨曦沒有嫁入怡親王府前。她是怎樣一個開心快樂的女子。如今卻變得人前帶刺。人後……人後卻躲着痛哭流涕。”
聽見元單這番話。元武鼻子一酸。眼眶熱了起來。他趕緊看看遠處。
元武最是感同身受之人。必定他與晨曦以前在一起的時日。沒有哪一次是不歡而散。除去第一次。他一直以爲。如此傲慢與偏見的女子。永遠不會爲誰傷爲誰哭。
元單看見地上東倒西歪的幾個空酒壺。知道晨曦已經喝了不少。擔心她出事。便對元武說:“我們去看看她吧。”
“好。”元武憋回淚水跟着元單向走遠了。已經沒了大半個身子在枯草間的晨曦走去。
馬兒卻始終不知道另類的悲傷。愜意悠然的在枯草間尋覓着好嚼的地方。
怡親王府。
“都說酒後吐真言。三嫂喝醉了便是不省人事。無論我們如何詢問。她盡一個字也未曾吐露。三哥。你到底怎麼三嫂了。如此性格直爽。坦蕩的人。都會變得如此鬱結、如此痛苦不堪”
元武焦急的質問着元修。
元修站在那裡。面無表情的看着紫蘿軒的下人手忙腳亂的伺候晨曦躺下和聽着元武嘮叨。
元單一直冷冷的。壓抑住情緒。觀察着元修的情緒變化。
沉默了一會兒。元修緩緩的說:“老五你想多了。她或許就是想喝點酒。一時盡興。喝高了而已。”
元單和元武聽了都爲之一怔。心想元修的話語也實在太輕描淡寫了吧。
“即是如此的話。三嫂也不用一個人躲在郊外的曠野嚎啕大哭啊。三哥。你當時是不在現場。你如果在現場的話。聽見她那哭聲。一定會……”
元武激動的話還沒有說完。元修便打斷說:“五弟有說不知。你這三嫂自從與我大婚後。便有些魔障。時而打罵她人。時而哭鬧不止。全府上下無人不知。”
正在給晨曦擦拭手臉的玲兒聽見元修的話。徹底氣惱了。明明就是元修偏袒木婉心。將晨曦氣得喝酒傷身的。晨曦的潑鬧也都是因爲元修的冷淡啊。真是不敢相信。元修盡說出這樣的話。
一旁站着的吳嬤嬤見玲兒衝動的想要爭辯。連忙上去按住玲兒的手。搖搖頭。暗示玲兒不要忘記身份。
是啊。這個府裡。元修纔是真正的主人。玲兒只好作罷。覺得晨曦真是可憐。遇人不淑。
“啊”元武怔住。一時混沌失神。看着元修。確定着此話的可信度。
“魔障。既然是這樣。怎麼也不派人跟着。萬一出了事怎麼辦。我看你是根本不在乎。”元單怒道。眼睛裡盡是怒火。
元修淡定的對視。片刻。莞爾一笑說:“我自然是關心的。只是她那汗血寶馬跑得實在太快。沒有追上。呵呵。這不碰見兩位。還親自將賤內送了回來嗎。”
“哼。晨曦都醉成那樣了。從進屋到現在也沒有見你去關心慰問幾句。虧你還笑得出來。”元單一甩袖子。氣憤道。
“太子這話嚴重了點。賤內醉酒昏睡。我如何關心慰問。說了什麼她也聽不見啊。”元修笑道。
元武聽了。都覺得尷尬起來。說到底。晨曦是元修的福晉。太子元單的話是過了。
元單又豈會不知。但依舊氣憤填應。不管元修如何巧舌如簧。始終都讓他覺得。元修就是不關心晨曦。
“從始至終。我就沒見你緊張過半分。”元單氣惱說。
元修見元單說話不顧及分寸。怕外人聽了傳出什麼謠言。便走到牀邊一把奪過丫鬟手中的醒酒湯碗說:“下去吧。我來。”
“是。”那丫鬟趕緊退開。
見元修一勺一勺的給晨曦喂藥。
元武連忙笑說:“既然三嫂已經送到了。我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聚。”
元單瞪了元武一眼。意思是。就你會和稀泥。
“吃了飯再走吧。”元修說。
“你還是照顧好她吧。最好別讓我再看見她傷心難過。”元單說。語氣很不悅。
元修笑了笑。沒有回答。別的男人警告他不要讓自己的女人傷心難過。他該如何作答呢。只能一笑了之。元修欲起身相送。
“三哥照顧三嫂吧。”元武連忙說。拉着元單便走。
元單看着沉睡的晨曦。雖然睡着。眉頭卻依舊緊鎖。難道她真的魔障了。思慮中便被元武架出了屋。
看着晨曦那張滿是傷心的臉頰。元修很無奈。
大婚那晚雪夜裡。他讓她想作賤自己。就去一個無人的地方作賤。沒想到她還真聽話。既然跑到郊外曠野上去喝酒發瘋。這跟魔障有何區別。
其實。到此時此刻。他早已經不再計較她與太子元單之間的一切。只是想擁有她。如此陪在身邊就行。如今卻隔了什麼似的。誰也讓不了步。怎麼也走不近了。
正思索中。
晨曦心中燒灼。翻滾難耐。翻身便要嘔吐。
元修一驚。一旁的丫鬟趕緊拿盆子過來接着。
元修也立即扶住晨曦。晨曦側坐着。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見盆子。便朝裡面吐出壓抑的東西來。
吐了幾口。還是難受。卻沒有東西可吐。
元修見了。大驚。她竟然空腹喝酒。吐了幾口清水。怕也是喝的酒和剛剛喂的醒酒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