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的早朝是京五品以上的官員都要參加的,每rì寅時(凌晨三點至五點)洛陽城裡各大府邸的主人就都要起身了,着好衣服連早餐都不吃就要穿過半座寂靜的城市前往皇宮太極殿,然後在廣場上排好隊等待開朝後逐一入殿...
駙馬都尉是從五品官,理當要參加朝議。而江令武現在就是這個興寧公主大名鼎鼎的丈夫,駙馬都尉,江駙馬。
駙馬不同於百官,是皇帝的女婿,尊貴不比尋常,雖然也要早早的起身,卻不必像百官那般在秋風瑟瑟的廣場上列隊入朝,駙馬們從太極殿的另一個偏門入內,裡頭是一間偏殿,殿中燒炭十分暖和,還準備了一些酒菜以供駙馬享用。
說是‘駙馬們’,其實也就兩個人,一個便是江令武,另一個則是興寧姐姐東平公主司馬玲的丈夫斐彝(yí),爲國子祭酒兼右軍將軍裴頠之子,裴家也是世家大族,他也是出類拔萃之人。
兩人對視一眼一併步入了偏殿,剛坐下就拿起酒杯寒暄一番。
“常聞江駙馬世之奇才,今rì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先是斐彝開口稱讚道。
“不敢當,我看斐駙馬纔是難得英才,久仰了!”江令武同公主成婚後臉上非但沒有喜氣反而像吃了黃連一般難看,愁眉緊鎖的,明顯心情不佳,但他本爲人豪爽俠義,看到斐彝極爲優秀也生出了結交的意思,勉強應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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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彝看他臉sè不渝,十分奇怪,又想起他剛成婚不久:難道是和公主鬧矛盾了?他自己可是深有體會。
“江駙馬莫不是和公主鬧翻了?這些公主啊,出生嬌貴,哪個不是桀驁不馴驕傲自大的主兒,多多忍讓便會慢慢發現她們的好了,哈哈。”斐彝擺出一副過來人的嘴臉勸道,不過他也的確有資格這麼說,他和東平公主的婚姻還是十分和諧的,不但生了個兒子,而且東平公主還主動給斐彝納了幾個妾室,雖然都是她的婢女,但這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呵呵...”江令武只好乾笑兩聲配合。
斐彝見江令武的臉sè還是沒什麼變化,又道:“陛下賜婚於我們,不光是把公主託付給我們,還是讓我們能爲國出力!此刻正是國家危難之時,兄弟應當早早振作,陛下不是讓你去益州平叛了嗎?”
果然一說起這個,江令武眼睛就一亮,彷彿又充滿了無窮的力量。剛想再說什麼,這時一個老侍走來道:“駙馬爺,是時候上朝了,請跟老奴走。”
“這字不錯,怎麼是惠月你的字體啊?”司馬鷙坐在營地大帳裡隨手翻着一個小本子,裡面都是記載着洛陽早朝中皇帝和臣子的對話。由於皇帝讓諸軍在洛陽城外駐防,不得命令不能調動,司馬鷙是全師主帥也不能進洛陽城,只能和王師一併在城外紮營,雖然他此刻十分想念洛陽城裡的親人、愛人,但還沒得到皇帝首肯之前也不敢輕舉妄動隨意進城。只是他卻派了小磨子去拉了幾個大殿當值的太監出來喝酒,然後重金賄賂,讓他們偷偷記錄下朝議的內容並送來給司馬鷙看。也不是什麼大事,就算被抓着了也只是幾個太監倒黴,對他司馬鷙來說影響不大,不過終歸是要偷偷摸摸乾的。他雖然讚美惠月的字,但卻是在想:這些太監這般容易被收買,十分不可靠,要是我也在朝廷有個代言人就好了,就像兩黨一般,雖然佔不了什麼好官位,但總有人可以爲自己說話,爲自己傳達朝廷動向。(兩黨雖然爭鬥厲害,但卻都成不了氣候,興不起什麼風浪,因爲主要位置上都是皇帝的人)
“此書的確是下官所抄,下官覺得那內侍的字實在難入王爺眼法。”
“你倒有心,父皇要本王去平益州之亂,你怎麼看?”
“王爺,這是好事兒,要對付益州賊,便要動用整個關中的力量,把關中作爲後方基地。長安就始終還要落在王爺手上,到時候王爺消滅了大股的賊子就停下,益州什麼時候平定還不是王爺一句話說了算嗎?這樣王爺就有足夠時間經營關中了。”
“此外,襄陽王終於被免去了秦州都督職務,雖然爲任城王所代,但任城王乃是遙領都督,他名義上還要帶着秦州軍駐防洛陽外圍,不可能再騰出手來接管秦州了,就算是朝廷再派官員,這些官員能大的過王爺嗎?王爺可是大都督啊!”
“那此番豈不是本王得利最多?”司馬鷙有些興奮,這可是整個關中啊,他垂涎已久了!如今終於可以入手了,他能不高興嗎?
“王爺莫要太過得意,王爺這次立功巨大,理應獎賞的,可朝廷卻沒有立即獎賞王爺,反讓王爺再去益州平叛,可見朝廷已經忌憚王爺了。”
“陛下還派江駙馬來輔助王爺,分明是監視王爺。”
“江駙馬?”司馬鷙的心頓時一沉,好像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便是前幾rì尚了興寧公主的衛國公公子。”衛熙解釋道。
“這怎麼可能呢!?怎麼會這樣的!?”聽到這話,司馬鷙心中立即產生了巨大的失落感,他的心就像被吊起來又從高處摔下一般,劇痛不已,低聲質疑,他不相信這就是事實!
“王爺...您怎麼了?”衛熙察覺了司馬鷙的異樣,問道。
“本王無事,你先出去,讓本王一個人休息會兒...”司馬鷙心中很不是滋味,他的心像是受到千刀萬剮般的痛苦,口上說無事,但語氣卻顯的乏力無比。什麼國事,他都覺得索然無趣了,腦袋一片空白:嫁了嗎?興寧真的嫁給別人了麼?興寧嫁給了那個江小帥哥了麼?怎麼會這麼快的?我連阻止都來不及了!
衛熙見他突然變得低落,已經毫無心機再議事了,便一個人悄悄的退了出去,暗想:王爺到底怎麼了?她和司馬鷙便是到了長安才相識的,司馬鷙也從來沒在她面前提過興寧,她哪裡知道這兩姐弟感情深的很呢?!可這到底都是什麼感情啊?
司馬鷙失魂落魄的一個人躺在牀上發呆,回憶着小時候的點點滴滴,回憶着有關興寧的那一件件事兒,回憶着興寧那種種表情,最後定格在了她那對自己婚姻無可奈何不願接受又逼迫自己接受的表情上...
司馬鷙突然又想喝酒了,自從有了那次酒後亂xing的經歷,他就發誓再也不亂喝醉了,因爲每當想起希兒痛苦害怕的樣子他就會愧疚不已。
喝還是不喝好呢?他想,可手已經不自覺地往口裡灌酒了...
只見衛熙又闖了進門來,司馬鷙微微有些不悅,但想必衛熙是有什麼重要事情的了,又只好沒好氣的扔掉酒杯問:“惠月何事啊?”
“王爺,聖旨到了!”衛熙喘着氣道。
“怎麼會來的這麼急的?”司馬鷙抱怨道,他此刻喝了酒,但沒有完全醉,還保持了理智,也只好起身搖搖晃晃的跟着她走出帳外了,首先映入眼簾的又是那個胖子宦官王阿佛,王阿佛正領着幾個內侍在等他呢。
司馬鷙心情不佳,又有些醉意,打趣道:“又是你啊?我們又見面了。”
王阿佛也記得這個王爺,印象還很深刻呢,上次陛下傳他,他就用了足足兩三個時辰來拖延,藉口還是沐浴更衣呢!簡直無懈可擊!這次王阿佛可怕了他。
“不敢當,不敢當,老奴見過王爺!”
司馬鷙懶得理他,問:“是父皇傳我?”
“王爺您猜錯了,此次陛下是讓老奴來傳旨的。”
“喔!那本王方纔失禮了,那天使便請宣旨吧?”司馬鷙的話說得傲慢無比。
洛陽被困月餘,全國各地均有些失控,現在朝廷實際掌握的僅僅洛陽附近。王阿佛也知道這樑王可不比當年,現在可是手握十萬兵,管好幾個州的大都督。他就算是天子近臣,現在也是不敢得罪樑王,要是還是從前那個沒用的小王爺?他早就氣急敗壞的指責樑王了,敢對自己不敬就是對陛下不敬了!可現在屁也不敢放,小心伺候着:“那小人這就宣旨。請王爺您準備好。”
“等等!”司馬鷙道。
“王爺有何吩咐?”王阿佛剛想讀聖旨卻被人打斷,十分氣惱,瞬間就想發作了,可一想起眼前這個人有兵十萬,他便又硬憋着氣,和顏悅sè地問道。
司馬鷙其實此刻也有些失態了,按他平rì的習慣是絕不會如此囂張的,只能說這時的他受了興寧公主事情的刺激和酒jīng的作用,行爲已經有些不正常了。
衛熙見自己的王爺有些失常,十分驚訝,又看看王阿佛的臉sè不變,暗贊這個內侍審時度勢,十分能忍!
“給本王拿個墊子來!本王今rì腳有些痛。”司馬鷙下令道。
能怎麼辦?只能等他羅!王阿佛心道。
司馬鷙暗想自己會不會太過分了?可不知爲何就突然想起了後世清朝慈禧的話:‘誰讓我這個生rì過得不舒服,我讓他一輩子不舒服’
司馬鷙自己也在心裡編排一句:‘誰讓我不爽,我也不讓他爽’...
對比起慈禧老nǎinǎi看來自己的胸襟還是十分開闊的!頓時又找回了平衡。
被折騰了好一會兒,王阿佛才能夠正式宣旨:“應天順時,受茲明命,皇帝詔曰:樑王乃勤王第一人,擊退叛軍王浚部,立功甚大本該獎賞,奈何現在社稷危難,益州叛亂,改封樑王爲雍王,加徵西大將軍,大都督,節制關中兵馬,以關中之力速速平定益州叛亂,朕rì後定一併獎賞於你!決不食言!欽此。”
司馬鷙從王阿佛手上接過聖旨,很不禮貌得問道:“父皇可以讓本王在洛陽住幾rì纔回長安嗎?”司馬鷙一聽這聖旨竟然說的軟巴巴的,覺得有希望,又提出自己的要求,他想去看看自己的母妃,寧和殿裡的希兒,阿霞,還有嫁了人的姐姐!
“這個...王爺,小人不知!”
“你呆在父皇身邊怎麼會不知道呢!?父皇一定可以讓本王...”司馬鷙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怎麼容它就此滅掉呢?有些失常的大聲喝道。
“王爺,小人確實不知啊。”王阿佛的樣子十分可憐,他心中早就翻天了:這王爺又搞什麼啊?
“王爺,不若先讓小磨子一行人先行回去,王爺再在洛陽呆幾rì,反正長安事務就像從前一般快馬送過來給您審閱便行了,既不耽擱國事,又可顧及家事,如何?”衛熙原本傻了眼,王爺怎麼了?像個瘋子似的,一個太監怎麼能替皇帝答應事情呢。便趕緊過來解圍。
“那...好吧”司馬鷙道,然後就迷迷糊糊的讓衛熙派人送回帳內了。
“王公公,王爺今rì喝醉了,您莫要見怪!”衛熙解釋道。
王阿佛想原本想哼一聲甩手就走的,可又像想起了什麼:“小人哪敢啊,喔!您就是王爺身邊那位女諸葛衛參軍啊,哎呀,久仰啊,連皇上都有提及過你啊!嗯,小人還要回報陛下,這就先走了。”
“請”衛熙很是驚訝,心道:皇上竟然都有提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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