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博物館居然要安檢。”進了博物館,大廳裡充盈着森冷的涼氣。
“這種安檢,形同虛設。”他冷冷的目光投向那道安檢門,彷彿那只是道透明的門。
“這個博物館每年只開放一次,除了特別請求外。每次開放要耗費當年總電力的五分之一。這個博物館是可移動的,呆會兒你就會見識到,今天的五百位貴賓,都是世界各地有頭面的人物,小心跟我學着點。”
他竟敢啞然失笑,不過並非沒理由,當那些名流見到我和他時,眼神裡有些許波動,但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分明是狗眼看人低。
博物館共分兩層,分別是兩條魚的形狀,意味着雙魚座,可想而知,博物館外嵌着八座大樓,所指的方向正是雙魚座,其實我覺得這八座大樓纔是旖月島上最高的建築物,八座大樓的主樓層數大概在四十左右,但樓上的塔尖部分比主樓還高。
再說回博物館,魚頭部分是主廳,魚眼處是最顯眼的地方,魚身裡則排列着諸多文物,魚尾處是餐飲部和招待室,至於二樓,只有魚尾部分是開放的,兩層魚尾形成空中樓閣。
穿過魚嘴,來到魚眼大廳,就覺得氣氛有點怪異,一個人做着升空表演,頭朝下定格在大廳的正中,他的正下方,渾濁的血積了一灘。聚集的人羣四下散開,特別允許跟蹤報道的記者架着攝像機跑到屍體下。
我的嘴不自覺地張開,一絲震悚哽在喉間,卻被一雙溫潤的手捂住。
“別看那些。”他輕輕地讓我轉過身,。
眼前的景象卻揮之不去。
我看着他凝重的表情,覺得事態嚴重。
“詛咒應驗了,倒吊人的詛咒。”一個導遊小姐驚慌失措地往後退去。
“怎麼回事。”我一把拉住她,她慘白的嘴脣抖動着,“死的那人是曾經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德國作家,曾寫了一本名爲《倒吊人之局》的書,書中有未解之迷,誰能解開。誰就能得到一本奇書,而倒吊人殺人後會把人倒吊起來。”導遊小姐失神的眼睛益發空洞。
暮吟卻在一旁不屑道:“小說人物,殺人事件。”
“我們快些出去吧。”我鼓起最後的勇氣去碰觸易碎的希望。
“已經太遲。”
果然,腳底開始虛浮,四周的八棟大廈向下滑落,博物館以極快的速度躥向頂部。
然而觀看風景的心情早就被這血腥的場面吞噬了。
背對着大廳,根本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只是他的臉上陰晴不定地變換着,像是看到了不想看到的。
“各位來賓大家好,我是館長金盛熙……”這老傢伙據說是教科文組織的一個頭頭,“剛剛出了一點以外的狀況,金某深表歉意,但各位敬請放心,今天警局特地派出一隊精銳特種兵進駐博物館內,他們現在身着便衣,會保護大家安全。也許大家也收到了詛咒,金某對大家大無畏的到來很是歡迎,本次共寄出五百張邀請函,實到島上人數二百零八人,今日到場人數一百一十二人,今年的規模或許不如往年,遭受了各樣的磨難,但我堅信大家的到來,足以爲人類的歷史再譜新章。”
臺下響起稀落的掌聲,倒吊人和血跡被匆匆清理掉,仍瀰漫着血腥味。每年各地重大的考古發現都會集聚於此,各方面的專家在此逗留七天,許多成就涉及人類的奧秘和未解之謎,大大推動了世界的發展,專家也以受邀前來爲榮,但爲什麼會少了那麼多人呢,究竟是受到了什麼恐嚇。
記者的閃光燈不知疲倦地在眼前晃動,對他來說彷彿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心潮還未平靜,猛地又有一聲尖叫貫穿耳膜,震得腦子嗡嗡作響,環顧四周,更爲震撼的是博物館外嵌的八棟大樓上各倒掛着一個人,分明有熟悉的面孔,剛纔還在我旁邊的人。
難道是我在做夢,怎麼會接二連三地發生這種事,狐疑的眼神從他的臉色裡得到肯定的答覆。
他的眼神銳利而迅速地掃過衆人的臉,直壓得室內的光爲之一黯。
館長清了清嗓子繼續道:“詛咒還在延續,打擾了大家的雅緻了。”館長深深地一鞠躬,“雙魚之旅既已開動,就無法回頭,博物館無法從高空降回地面,只能經由預定的路線返回,爲了進一步確保大家的安全,擬分成八組,各自謹慎行動,希望能安然返回陸地。”
館長下臺時,神色頹然,仍用熱愛的眼神看着每一件陳列物。
但他想不到,這是他最後一次用慈愛的眼光看着他的寶貝。
幾分鐘後,分組剛進行到一半,臺上的幕布突然被拉開,館長一隻腳踝被吊在繩子上,另一隻腳與之成直角。剛決定要跟着第一組離開的記者又奔回臺下,各個角度抓拍館長的屍體。
“倒吊人不會殺人,只會讓人重生,到場的各位,今天的八劫就由館長的血來拉開序幕。我是,發送詛咒信的倒吊人,今天的博物館八劫將由我來主持。”聲音通過擴音器從四面八方攏上,忽地自腳底拔起,帶着森冷。
“那剩下的人就是一組了。”長相純美的導遊小姐數着人數,“十二。”
其他的組的人已整編好,各自散去,大廳裡只剩下我們十三個人。
“那大家還是先認識一下吧,畢竟在一起的時間還是蠻長的,我叫隨雲,大家可以叫我小隨,我這裡有一份名單,克里第波先生是哪位,keliedible……”小隨看着神情各異的衆人,沒人迴應。博物館的導遊是在全島的選秀中脫穎而出的,之前有看過她們的節目,各個都很強,簡直是美貌與智慧並存,才女和材女的化身。
“沒用的,大多數人拿到的名片都不是自己的。”病態少年擡起頭,正是夕洛殤,他走到一個滿頭米黃色頭髮的美國人面前,抽出他的名片,赫然是克里第波。
和洛殤打招呼,他也看到了我,這小子也有票,肯定是拿他老爸的,看來他老爸頗有來頭,要是被微微知道後準會列入她的優男排行榜,然後把他的家世背景等等通殺掉,放在她的博客裡。
“確實有轉移票的制度,但所有的資料都已注入名片中,還請大家見諒。Anyone cannot speak or listen to Chinese。”雖然中文是旖月島通用語言,小隨還是很不放心地問了一遍,確定所有人都會中文後,方道,“那各位自我介紹一下吧。”
“我可不想浪費時間,璇璣到底在哪。”一個性感的金髮少婦道。
“非常抱歉,只有館長才有鑰匙,而且璇璣有上千個。”
“今年的研究重點不就是璇璣嘛,上千個璇璣,這不擺明着不讓人研究。”一個老頭拄着柺杖,但瞧他顫巍巍的姿勢掩飾不了他的龍行虎步,金絲眼鏡和西裝革履裡終是透着江湖氣息,這老傢伙一定有鬼。
“這正是館長的擔憂,館長無意間從那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書裡讀出了關於璇璣的秘密。隨後就接到了詛咒,他知道不論璇璣的安全防護多麼完善,是無法擋住志在必得者的,因此館長心生一計,在三天打造出上千個一模一樣的璇璣。”談到館長,小隨的眼裡驀然有了敬佩的神采,隨着惋惜而黯淡下去。
“那一個個地找不就行了。”剛一出口,我才發覺氣氛不對,像是土匪堆裡混進了一個天真的秀才。
還是小隨好,在衆人表情詭異的時候幫我解圍:“且不說外觀、重量等物理性質方面的,真假璇璣一樣,能區分出真璇璣的最主要的方法是要打開它,而真正掌握這種技術的人很少。”
“既然這樣,那個倒吊人幹嗎還發詛咒信,反正他也得不到。”索性再問個傻問題,一傻到底。
“這個,恐怕是他不想讓別人得到——”
“到底那個璇璣是做什麼的,它爲什麼……”話說到一半,能覺得肩胛骨一麻。我瞅準了一腳狠狠地踩了下去,直到他忍着齜牙咧嘴而面部表情扭曲,誰叫他阻止我說話,活該。
“我剛纔說到哪了?”從他那裡肯定得不到答案的,我剛想問小隨,“人呢?”
一眨眼的工夫人全不見了。
暮吟把手機和門票塞給我,向着標有"冥王星"的入口走去。
手機裡是一張相片,上面標着詛咒信,詛咒信中似乎說的是會借用偉大的倒吊人讓到博物館的人獲得重生,而門票里居然有着璇璣的簡短介紹,不過是些亂七八糟的蟲洞、反物質的,看不懂,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