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農家院子的時候，已經是夜幕降臨，淡淡的月光，透過雲層透過樹林，篩下點點光亮。山林裡不時傳來鳥叫聲，伴着農家附近蛐蛐的叫聲，真是一曲美妙的山林奏鳴曲。
“表弟，你們城裡沒這麼好的空氣吧。”
“也聽不到蛐蛐叫。”廖冬至接口說。
“是啊，這裡空氣好，風景好，有吃的有玩的，實在是好。”
“哪裡好，到處都是壞人。”廖冬至突然改變態度，埋怨起來。
“你倒好哦，快熬出頭了。”
“哪裡出頭？”
“調一個人出去，未必還難得了你的局長公公？”
“誰說他是我公公了？”
“不喜歡？”
“不喜歡，”廖冬至的臉陰鬱起來，“就是我媽嘛，不曉得那個人有那點好。煩得很。”
大家便不再說話。
馬文龍說，天快黑了，我們趕緊把睡具整理好。
三個人在距離那戶人家不遠的一個平坦石壩上，鋪好毛毯，點上蚊香，又撒了一些雄黃，躺下了。也許是因爲白天運動量太大，也許是空氣好，也許吃的太多，也許不知道也許，三個年輕人剛把白天好耍的事情說完，還沒來得及說明天的安排，就睡着了。
半夜裡，被尿脹醒的馬文龍，聽到隱隱的抽泣和說話聲。他循聲看到，兩個女孩子背對着他，坐在邊上說着什麼。他站起身的響動，打斷了她們。“睡吧，沒事的，大不了不要那些了。”寧正蘭說。
三個人又睡下了。因爲之前的情形，馬文龍沒怎麼睡着，廖冬至也不停翻身，倒是表姐一會就呼呼地睡着了。
幾天的相處，馬文龍倒是對這個廖冬至有幾分好感。身材、長相不錯倒是其次，他覺得這個女孩子很有一股不服輸的倔強勁，這是他說欣賞的類型。
也許是學武的原因，馬文龍對那種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沒太大興趣，倒是喜歡那種陽光、直爽，頗有幾分男孩子氣質的女孩子有好感。這，也許是他在大學時期，沒有戀愛的原因。
大學四年，他就沒發現有他喜歡的這種類型的女孩子。
廖冬至就是他喜歡的那種女孩子，他可以一直教她練武啊，即便以後生了孩子，生長在父母都習武的家庭，那自然也喜歡武術了。
呵呵，馬文龍自顧自地笑了：想多了，人家已經有男朋友了，還是局長的兒子，怎麼會喜歡自己這個教書匠呢。
這麼胡思亂想着，也不知什麼時候，馬文龍進了夢鄉。
睡夢裡，他又來到一個水潭摸魚，太陽很大，天很熱，水都曬得溫嘟嘟的，沿着一塊平滑的石塊，他摸到了一個甲魚，可是軟軟的，有些奇怪。他放了甲魚繼續摸，又摸到一個石縫，卻怎麼也伸不進去手，正要用力，卻被什麼推了一把，醒了。
原來他的手放在旁邊人的身上，朦朧夜色中，他看出那個是廖冬至。馬文龍的小帳篷此時搭得正高，而且抵着溫軟的廖冬至。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他伸手攬住了那個溫軟的人。對方遲疑了一下，側過身來，雙眼迷離。
“我，親一下？”不等對方回答，馬文龍的雙脣就靠了過去。廖冬至顫抖了一下，說“我冷”。
可是，馬文龍明顯地感覺到，她渾身溫熱，燥得他熱血沸騰起來，熱烈地迎了上去。
第二天回到姑父家，晚上洗澡的時候，馬文龍在自己的白色內褲上，看到紅色的血漬，心裡一緊。
按說，這事情就是你情我願，兩個人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呢。難道廖冬至會主動去說？
自從離開監區後，兩個人也沒什麼聯繫，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馬文龍一無所知，直到前一天，他姑父打電話過來說他惹上麻煩了，廖冬至不答應原來的親事了，非要嫁給馬文龍。而此前，廖冬至已經和一個叫辛國瑞的人交往了幾年。
辛國瑞什麼情況呢？
辛國瑞如今在省司法廳工作，司法警察。父親辛景明原來是廖冬至父親的同事，也在那個監獄工作，與廖冬至的父親廖昌明爲上下級，辛景明是監獄長，廖昌明是排名最後的副監獄長。3年前，辛景明調任市司法局副局長。2年前，兩家打了親家，說等廖冬至技校畢業工作一年後就結婚，還答應把廖冬至的父女調到市司法局去。可馬文龍離開後的第二天，廖冬至就明確表示，不同意這門親事。大吵幾天後，廖父只好跟辛家攤牌，誰知對方怎麼就知道了事情原委，說親家可以不做，但得有個說法。這個說法裡，就包括要處分馬文龍，“把他工作出脫”。
差不多在姑父電話後一個小時，廖冬至也打電話過來，說真的一直不想跟辛國瑞好，她對馬文龍是真心的，如果馬文龍不喜歡她，她也不會怨恨他，如果喜歡她，可以想法把他安排到監區學校去。
緊跟着，系主任找到馬文龍，說有人告他道德敗壞，學校可能會處分他。
“你真的喜歡她，還是？”牟星雲問。
“喜歡倒是喜歡，不過當時的情況你也知道了，我沒有想這麼多啊。”
“怎麼辦？現在。”牟星雲一時也沒了主張。
“大不了，老子就去監獄教書。”馬文龍狠狠地吸了一口煙，“自己做的事，只有自己負責”。
最後的結果，是馬文龍被“改派”一所鎮中學，距離市區遠，距離那個監區更遠。馬文龍的事情，給牟星雲兜頭澆了一盆冷水。本來，這段時間他跟那個曾春麗開始火熱，還打算找合適的機會“把她拿下”呢。現在看來，這種事情還是少做，不然到時候“貓抓餈粑，脫不了爪爪”。自己工作分配不如意倒是其次，父母擔心、失望，是牟星雲最不希望看到的。也許，這是鄉下孩子和城裡孩子的區別吧：鄉下孩子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整個家庭的命運，至少讓父母勞作的辛苦程度有所減輕，而城裡孩子，可能是希望更好的平臺更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