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風與成楓身子急速後退。
花百尋只不過一瞬間,眸中喜色閃過,一道掌風樣緊跟着花千堯身後襲向李若風與成楓。
成楓與李若風二人猛然分開,在空中一個旋轉,飄出府門口落於府外空地處。
花千堯與花百尋緊隨而至,與此同時,身後無數道黑影落下。
不過傾刻間,情勢突變,黑衣人與五千精兵便交戰在一起,傾刻山河,傾刻烏山雲涌,生死殺伐。
花千堯攻向成楓的一招一勢都沒有絲毫留情。
花百尋也與李若風交戰在一起。
晨曦灑落,一片刀光劍影,血影紛飛。
“晨曦剛至,深霧未散,城門已開,正是出城好時機,我已派人準備好一切。”花百尋與李若風打鬥間對着花千堯傳音入秘。
聞言,花千堯微點點頭看了眼花百尋,兩人目光對視,意直達心底。
早在昨晚被成楓與李若風圍府,花百尋就已經想好了應對法子,幸而天慕晨間霧大。
天光昏暗,原本處於鬧街,獨居一方,氣勢磅礴,彰顯花家地位與身份的“花府”兩個字也似染了寒霜九冬,光不再亮,只映短兵相接,拂影交雜。
成楓橫劍一抄,直刺向花千堯的胸膛,花千堯身若蛟龍之影忽而飄開,桃花眸緊鎖住成楓攜風帶電氣勢力壓人的長劍,寒光四射,“成世子看來對本公子敵意很大啊。”語氣卻輕佻得緊。
成楓劍被花千堯一躲,執劍一縮,卻步步緊逼,眸子裡敵意也未加掩飾,“花公子都說了,本世子自然要行所說這之事。”說話間,渾身勁氣四射,似有突霧破月之勢。
“本公子就不懂了,那冷言諾到底有什麼不好,你不過兒時與其相識,這十多年不見,難道心一乃初?”花千堯身姿轉旋間似乎當真帶着好奇。
成楓輕笑,一劍掃出並着無上罡風,“我與她,又何止兒時相識呢。”語聲落,劍風至。
花千堯此同樣劍氣橫掃,橫掃間眉宇微擰,還看了眼府內方向,他留給玉無憂的又豈是一般能手。
“只是沒想到花公子與花老爺在天慕蟄伏這般多年,竟也是個奇事了。”
“有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本公子自然是樂得願意。”花千堯似乎處處想要打擊成楓。
然,成楓卻也事不如他所願,竟然道,“只是可惜,不做嬌娥退紅顏這般多年,竟然也還是不得人家半絲心意,倒也真是難爲。”
花千堯縱然心智強大,可是於此時受此等輕嘲,面上還是有了一絲怒意。
“唰…。”花千堯突然袖底一翻,數道暗光直掃向正與花百尋交手的李若風。
李若風正欲以一掌擊向花百尋,聞身後寒氣突來,身子猛然一側,一側間,花千堯身形如電,帶起花百尋,輕功一躍數十米,直落入濃霧中。
“撤。”與此同時,花千堯的聲音自前方飄來。
成楓緊隨要追,空中突然一道掌風直逼向其腰際,身姿就勢一頓,一頓間已經追趕不及,而那一道掌風所來處,一個身影一閃緊跟上了花千堯的腳步。
院子裡已經早已死傷一片,剩下的近百名精衣護位與此同時足尖一點意欲突出重重包圍。
“放箭。”成楓一聲令下,天空一陣箭羽如滿天星雨在濃霧裡穿行。
聲聲悶哼聲響來,無數黑影響落下,最終歸於平淡。
“這花千堯果然不簡單,看似受了打擊,卻轉瞬突出重圍。”成楓擦劍回鞘,聲音冷寂。
李若風沒有答話,上前一步看了看滿地黑衣屍體,乾淨眸子裡一片森涼,然後他轉身,成楓也轉身,看向花府門口,那個明黃色的身影。
“要追嗎?”成楓上前一步,竟如老友般的詢問。
“不用追了。”玉無憂擺擺手,面上已是慕容晟睿的容顏。
而在玉無憂走後,成楓與李若風二人清點戰場,赫然發現,原來,前院與府門口的廝殺才不是最激烈的,最激烈的竟然是方纔花千堯與玉無憂談話的書房,不下三百名黑衣勁裝護衛將書房染成一片血獄。
“虧他還纖塵不染。”成楓輕嗤一句。
“如今,我們所做的,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只看…。”
“本世子累了,回去睡覺了,此事就有勞李丞相了。”成楓沒有聽完李若風的話,擺擺手,還很不顧忌的打了個哈欠轉身朝外走去。
李若風看着成楓的背影,晨曦一絲微光慢慢鑽了出來,灑在他的面容上,帶起一絲複雜莫測。
……。
花千堯與花百尋可說很順利的出了城。
花千堯坐在馬身上,回頭仰望那巍巍城門,良久,冷笑,晟睿,你的心思可真是夠深,爲了不讓我對她出手,才故意將我留到天慕至今日,可是明槍易擋,暗箭難防,她真能渡過此劫?總有一日,你會哭着來求我,一定,一定。
“駕。”花千堯一抽馬身,馬兒吃痛,四蹄飛揚奮力向前奔去,其身後的花百尋與木怔同樣看了眼那城門。
“皇上竟然沒有派人追來,看來對小姐還是沒有帶着趕盡殺絕之心。”木怔說着話,整個人看上去還是呆怔怔的。
花百尋沒有作聲,而是對着身旁數十名黑衣人擺擺手,黑衣人傾數退下,又看了看漸漸散去的濃霧,花百尋方纔一抽馬身,與木怔緊跟上花千堯。
……。
烈國聖宮。
縷縷光線自窗戶處射進來,卻也掃不走殿內陰沉冷暗的氣息。
南宮宇眉宇間終於脫了那隨性,也起一擰緊皺,看着依然用內力護住冷言諾肚腹的慕容晟睿,看着他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冷言諾,脣瓣輕動了動,終是道,“我馬上要解除她體內被袖淵封住的那一半內力,可是她必須清醒全力掌控,否則…。”南宮宇頓了頓忽然又道,“或者此刻趁她沉睡,拿掉她肚裡的孩子一切也還…。”
“我要她們兩個人都活着。”慕容晟睿慢慢擡起頭看着南宮宇,語聲極輕極緩,卻似漫過萬水千山深重溝壑,經過深雪堆徹而洗透的音色,“孩子如果沒了,她也不會活,這是她唯一的希望。”
南宮宇眉峰微擰,“她不醒,我也無能爲力。”
慕容晟睿突然鬆開一隻放在冷言諾肚腹上的手,一把扶住其腰身,靠近冷言諾的耳邊,語聲低幽,“你若死了,我從此後見人便挖其心骨,你若死了,我殺了你妹妹你哥哥還有你身邊的寒霜,再滅了南木宸,讓整個南國陷入慌亂,再將那日你未讀出其意的真正南皇遺詔公諸於衆,我讓這天下亂,讓整個天下都爲你之死而陪葬,飛鳥盡,良弓藏,敵國謀,謀臣亡,我讓他們全部失落泥端。”
南宮宇怔了怔又呆了呆的看着慕容晟睿。
“你若死了,我會娶三千後宮美人陪我日日笙歌,對着你的畫像指笑盡歌,你若死了,我從此後會生一大堆的孩子,有兒子有女兒,陪我膝下言歡,你若死了,我會毀了璃王府,滅了錦華流芳裡你費心種植而我千辛萬苦移植而來的蘭花,你若死了……”
南宮宇雙肩一動,看着慕容晟睿在冷言諾耳邊低喃,看似舉止狎呢親近,可是卻帶着近而不得生而不捨的情緒,那絲絲流淌在空氣中的微小情華似將他都灌得愁腸百結。
那一字一句當就是他自小認識的慕容晟睿說出來的話,受寒毒所苦近二十年,他未怒,無時無刻不是溫潤雅緻,雅蓋風華,次次寒毒發作也依然那般雲端高陽,子玉無雙,世人不可觸及,方纔,他以爲已經看到他的低谷,看到他的舍下,可是此刻……
“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那日城牆之上我看到你的絕決,也已經做好所有準備,我以爲你…。我以爲…。”慕容晟睿突然聲聲低訴,“可若是再叫我選擇,我還是一如往前不後悔……冷言諾,你知我這般狠心,所以故意這般折磨我的吧,是不是…。”
南宮宇偏了偏頭,掌中內力試着再度行前而去。
冷言諾如一抹遊魂飄蕩在一望無際的天空中,天空中虛無一片,她看不見樹,看不見地,看不見山,也看不見花草漫天的春季,更看不見一張張笑臉,唯一可見的卻是遠方天際一個衣袂鼓盪的墨色背影,那麼熟悉,那麼熟悉,好像在哪裡看見過呢,可是好累呢,都記不起來了。
冷言諾努力向前走,一步一步,極緩的,無意識的,又極快的,然後,那黑色身影似乎轉身了,對着她笑,溫柔的招手,冷言諾欣然前往,剛要走近,卻見那男子赫然拔刀刺向了自己,一抹鮮紅奔出,灑在她的臉上……
冷言諾驚聲大呼,大呼中,竟然下意識的去摸自己的肚子,她的肚子裡還有孩子啊…。
“她的內力在運轉了。”南宮宇突然大喜,大喜間看向慕容晟睿,卻看其只是扶着冷言諾,看着冷言諾,眉目溫潤間只餘眼底那一抹晶華。
南宮宇怔住,他竟然…。
是何等的情深意濃,他知他陷情於深,可不知竟然這麼深。
一人撐起璃王府,更撐天慕江山,忍外亂虎視眈眈,趨內訌遊刃有餘,寒毒亦不能使其苦,而今,他眸裡晶瑩,眼底青影是爲誰,那一抹滄桑經輪又是爲誰。
當日大雪紛飛,冰寒徹骨,這個雅緻玉樹的男子傷是到底是冷言諾還是他自己,南宮宇緩緩轉頭看向冷言諾,冷言諾,一個男子可爲你至此,你,又如何不能活下去。
“冷言諾,你不是一向最是聰明堅韌嗎,神臺那日敢勇敵霧龍,初至烈國就敢於與朝臣聖宮做對,如今,你若就是這就般死了,豈不是太可惜。”南宮宇一邊傳導內力,一般順着內力對着冷言諾傳音入秘。
冷言諾的意識似乎恢復了一些,體內突然解禁的內力本能的疏導着,此刻,她只覺自己突然渾身暖暖的,一絲寧靜安和,帶着點淡淡花香的味道盈繞在自己的身周,想要努力睜開眼,可是卻又看不到。
慕容晟睿靠得冷言諾這般近,自然感覺到她身體內的變化,面色不動,眼底卻早化了霜華,溫柔了滄桑。
南宮宇趁機因勢力導,一股純陽真氣直入冷言諾心脈,終於將她體內那兩股真氣緊緊扣住,不過傾刻,南宮宇原本微鬆的眉宇又再度凝結,想像與知道是一回事,親自感受到那股體內因爲解禁而與四處亂躥的真氣又是一回事。
“撲”一口腥甜自南宮宇嘴裡溢出。
慕容晟睿看向南宮宇,眉色緊皺。
“慕容晟睿,我若是爲了救你老婆而死,師傅定然會哭死。”
“不會,我如果把我孩子交給他,他定然是欣喜異常的。”極輕的話語突然自冷言諾嘴角緩緩吐出,南宮宇微驚,沒想到冷言諾竟然醒了。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諾蒼白的面色,以及弱於虛白的脣瓣上那一絲因之前之痛而忍不住咬破的溢出的血絲,卻不敢對上其的眼睛。
“這人是誰?”冷言諾突然動了動身子看了眼慕容晟睿再看向南宮宇,見南宮宇愣愣看着沒出聲,擡手就是一掌嚮慕容晟睿劈去。
慕容晟睿不躲不避,看似硬生生的就要接下那所挾內力不弱的一掌。
“冷言諾,想想你肚子裡的孩子,你現在動用內力就是在找死。”南宮宇突然出聲阻止。
冷言諾聞言,看了眼自己的肚腹,又看了一眼身旁的慕容晟睿,那眸光裡滿是審視與謹慎,戒備,甚至於——陌生。
最後一種情緒落在慕容晟睿的眼裡,一下子灼傷了慕容晟睿的心,那雙溫淺的眸子裡瞬間失重,這陌生?她可以恨她,怨他,可是卻萬不能出現陌生這種情緒。
慕容晟睿猛然然間看向南宮宇,傳音入秘,“爲什麼?”
南宮宇也看着冷言諾的表情,那上面對於慕容晟睿的陌生完全不似作假,他相信,方纔若不是他出聲阻止,冷言諾那一掌是必定落下去的,因爲對她來說,慕容晟睿可能就是一個想要吃她豆腐的男子,瞬間用內力遊蕩於冷言諾的體內,那裡內力依如泉涌般的出現,良久,南宮宇看着慕容晟睿,眸色微緊,“可能是內力突然而來,加之她又懷了孕,使得腦中記憶受筋脈所阻所在,所以…。”
“所以,她忘了我?”慕容晟睿聲音很輕,極輕,輕得如羽毛在人心尖上拂過,可是此刻卻極沉的砸在南宮宇的心中,他看着南宮宇,顯然的,冷言諾記得他,也記得她肚子裡的孩子,卻唯獨記不得孩子的父親,這…。
“南宮宇你在磨即什麼,我現在痛得要死,你若是不能解我體內真氣,那可是會笑死人的。”冷言諾瞟了眼身旁的慕容晟睿,慕容晟睿只被那冷眼一看,便自很覺鬆開了扶着冷言諾腰際的手,那眸子裡一絲絲的深痛突然如潮州水般傾來,如漫天楓葉飄落在心尖,輕而緩的刮過一道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痛,很痛,只因,她,竟忘了他。
“撲”一口腥甜自慕容晟睿嘴角溢出,滴落墨色錦織雲袍上,更似開了朵朵血漫旖旎花。
她,忘記了他。
似亙古不變的事實久久盤桓在他的腦中,帶起花絮秋落,片片染血。
冷言諾看了眼向旁的這位雲端蓋華的男子,眉宇蹙了蹙,卻並沒有說什麼,所有心神都只是關注着自己體內的孩子,與體內如今已經稍微受到掌控的內力與真氣。
現在已經是緊要關頭,南宮宇也無法去追究冷言諾體內真正突然失憶的原因,只能順着冷言諾體內的真氣慢慢疏導,幸而,冷言諾醒了,那突然解禁的一半內力很快便冷言諾自身掌握並吸納運用自如,南宮宇面色輕鬆一下,此刻,只要冷言諾穩定那身體裡生生活抽離的痛,他慢慢將那兩股糾纏的真氣吸出體內,只要能抗過這一關,那,她與孩子都能得以保全。
慕容晟睿失神黯然也不過幾瞬,縱然她忘了他又如何,他本來就只要她好好的,隨即起身,站在牀榻,爲二人護法。
殿內,晨曦早散,已是正午,陽光溫暖的頂在天空照射出層層微華,可是院子裡依然冷沉無一絲熱氣,所有人依然如昨夜那般姿勢等着,恍若從未動過,遠處看就似一張靜滯的彩墨畫,綠影扶疏,橫陽當空,清風起,衣袂飛,髮絲舞,卻透着沁涼。
距離此殿幾百米的另一座宮殿裡,青嵐正站在殿宇外看着那片陽光,脣角微微勾起冷笑。
“聖侍,你就不擔心嗎?聖使出馬必定非同小可,若是聖女到時…。”身後一名女子上前道。
“那又如何,你覺得一個懷孕的女人,會當得了聖女,會繼得了大位,更何況,我已做好一切準備。”
“萬一聖尊知道…。”
“聖尊自己都操心不過來,還哪有時間去管這個聖女。”青嵐話落,微一轉身,對着身後的女子道,“就照我說的做吧。”
那女子看了眼青嵐,終是恭敬的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
順國。
楚浴染死的消息原本無幾人知道,可是天慕玉無憂知道了,花千堯也知道,花千堯得知後便封鎖此道消息傳回雲谷郡,可是不知爲何,天語老人卻很快收到了這個消息。
一時間天語老人氣勢陡然變得沉鬱,這種氣息使得整個雲谷郡都人心惶惶,陷入了焦慮,而對外也只是說順帝病了。
楚浴染離開這般多日,羣臣不可能不發覺,自然有人假其容貌坐陣朝庭,反正有天語老人以及楚浴染一衆隨從在,誰也動不了根本去。
此刻,書房裡,天語老人青絲披散,一張屬於女子姿清的面容在風中微拂,十指緊握,早已青筋泛白,身後,天媚與黑棍還有另一個黑衣男子皆看着天語老人閉口中不言,同樣的,他們的面上神情更顯得肅穆。
楚浴染死,他們的主子死了,就這般死了,讓他們如何不難過。
而天語老從自從昨夜得知這消息之後便是那幅陰沉沉的面色,在那一動不動到得今日了,他們亦無人敢勸,無人敢言,更沒有退下去。
“你們先退下去吧,不要透露半絲消息。”天語老人聲音不若往常般好聽,似乎有些沙啞,對着身後一聲吩咐,便轉身。
天媚,黑棍還有那黑衣人聞言,終還是退了下去。
“你這次又要如何給我一個交待。”天語老人對着殿內語聲輕平。
空氣中一個黑影現身落在天語老人面前,不見關絲被天語老人渾身氣勢逼迫的窘然,反道,“天語老人只知順帝死了,可是卻忽略了他是如何死的,爲誰死的。”
爲準死的?天語老人眉宇緊蹙,是啊,又是爲了那個女子,爲了那個不是他所得的女子,他最後竟然連命都不要了。
“我家主子說,順帝之死,主子也很是難過,雖說他是你的徒弟,也畢竟是他的人,如今已然這般,主子也是心疼不已,所以派屬下前來看望天語大您,讓屬下告訴你,究竟該如何做,你該是醒得的。”那個黑影話聲微平,就像一個機哭般復讀着話。
天主老忽而一笑,如彼巖幽魁花,走近一步看着那黑衣人,“你家主子這是自己沒輒了,來我這兒挑拔離間了吧,帝王之術她倒也學得不錯。”
聞言,那黑衣人後退,後退間,對着天語老人一禮,“大人您多慮了。”
“多慮?”天語老人失笑,笑聲卻陰測測的聽得人心慌,半響,天語一甩衣袖對着黑人道,“雖然不得不說你家主子處心積慮,顛覆人心,可是我也不喜歡那丫頭,染兒既然是因她而死,我自然是該知曉如何做,所以,這步棋看似危險,可是你家主子卻做對了,放心吧,我會安迎他回國。”
黑衣人聞言,渾身氣息都似一鬆,一鬆間,見天語老人亦無再有任何吩咐,方纔退了下去,身形一閃出了雲谷郡。
殿外,天媚與黑棍三人並未遠去,而是在殿外等着吩咐,他們想着,天語老人必定是有事要吩咐他們的。
果然,殿門開,天語老人在陽光下自門口走了出來,初初一看,任誰也不會相信,這已經是一個年過半百的女子。
“他們已經離開了天慕,先準備吧。”一句話似嘆又似輕。
天媚幾人互看了一眼,似乎有些錯愕,他們是指誰,他們自然知道,只是原以爲天語老人會……
……
“一會兒你灑網,我使刀。”出雲谷郡五百米處的一片樹林裡,五名男子頂着自頭頂上蔬蔬密密的陽光圍坐在一堆說着話兒。
“我再來一個插心窩。”又是一個聲音,聽上去帶着一絲賊賊的笑意。
“不行,主子說了,不能弄死了。”另一個沉厚的聲音阻止道。
“那,不死,放點血。”那個賊賊的聲音有些不甘心的道。
“放…。血。也好。”聲音有些結結巴,可是眸裡卻精光四射。
“別吵了,來了。”最先開口的男子聲音沉而穩的突然一個噓聲示意大家禁聲。
陽光照射的上空,一個黑影如貓般拂過穿進樹林,意欲向前飄去。
空中大網,利劍,五影紛飛,齊齊上陣。
那個從雲谷郡離開的黑影也是高手,卻如何想不出剛出了雲谷郡邊界幾百米便被人給伏擊。
看着罩在自己身上的大網,又看了眼面前五個人,都不出衆,渾身一震,那網破屑翻飛,轉眼失了禁固。
“這什麼破網。”方纔示意大家禁聲的男子一聲話,身起,直擊向那男子,其之後,另四名男子同樣一轟而上。
那黑衣男子可以感覺到幾人武功並是不太高,看上去不過幾掌間就可以擊斃的事情,可是轉眼百招過去,對方打得不亦樂乎,他卻有些吃力,露在面佈下的一雙眼睛有些心驚的看了眼五人,伸手入懷,看來這五人也不是個簡單的主兒,他必須把消息傳給主子。
只是,手剛入懷,那個看上去極瘦,有些賊眉鼠眼的男子便如一道閃電般躥了過來,一把抓住了黑衣人的手腕,反手一折。
“咔嚓”骨頭斷裂的聲音,與此同時,另外幾個男子一擁而上,三兩下便制住了黑衣人。
“走吧。”幾人一揮手,明明四周無人,可是那黑衣人卻覺得怪異,似乎他們在和誰打着招呼,讓其退下,周身忽起一絲涼意,而後,他眸光一眯,這種行事作風,他似曾經在某本記載上看到過,主子也曾經說過,這是……
“呀,小樣兒,別動歪腦筋了,放輕鬆,我們不殺人。”
“嘿嘿…。”
“就…。是…不…。殺你。”
黑衣人看着這些嘴裡無殺氣,嬉笑不正經,可是卻自有精魂骨魄的男子,終於只能自甘認命的止了聲,閉了眼。
……。
寒霜與南鬱自從昨夜回到苗宗之後一改往常萬事不問散漫於心之態,一入苗宗便讓苗宗宗主如召集了所有人,當即承認自己會承苗宗少宗主之位。
苗宗宗主大驚又大喜,其身後二位長老與兩個兒子面上也是微喜。
南鬱北站在寒霜身邊卻一改之前話嘮之態,反而變得刻守安靜。
寒霜一眼掃過衆人情緒,看着那些自私的帶着假義仁慈面孔,秀氣的眉峰似上了雪梢。
“既然你們也認我是未來下一任苗宗宗主,也是要入聖宮的,那不知,此刻,我所行之指令,你們是否會依舊執行呢?”寒霜問。
苗宗宗堂裡,擠擠滿滿的早站滿了人,他們都是苗宗人,不管老小青壯,皆稟受着苗宗的教儀,一個個面色冷酷,無絲毫和氣,此刻看着站在最前面那個清透冷淡的女子,皆沒了聲。
“你既然是下一任苗宗家主,你之命令苗宗自然萬遵莫逆。”苗宗宗主當先出列,說話間還擡眼看了眼寒霜,不管她提何要求,只要答應便是,只要…。
“那好,從今日裡,廢了苗宗七十二型罰,廢了苗宗宗主必須終身不嫁入聖宮服侍聖女之例,廢除孩童出生滿三歲就必須離開父母送至刑堂磨鍊之例,廢除…。”寒霜看向其下兩名長老冷聲道,“廢除苗宗長老制。”
一段話落,下面噓聲一片,苗宗宗主與二位長老幾乎同時站了出來。
“這,這些都廢除了哪裡還是苗宗,你太……”
“我既然作爲作一任家主,難道施行一些命令都不被允許?”寒霜面色微寒的止住了苗宗宗主的話。
“就算你是下一任家主,也不該毀了苗宗的根基。”二位長老開口。
“苗宗的根基就是這些沒有備肉感情的人。”寒霜一手指着滿堂擠擠的人冷聲道。
兩名長老竟然被這句話給噎得沒了聲。
“妹妹,再如何說你也是苗宗之人,你廢除了這些,這還是苗宗嗎?”苗宗宗主身旁一名素袍男子走了出來,長相不太出衆,甚至有些書生氣,只是面上略顯冷鷙。
寒霜看了眼那男子,突然冷笑,冷笑間似乎又扒了霜風經輪,“是啊,我記得那時候哥哥在刑堂裡挨不過了,還說,以後一定要做家主,一定要除掉苗宗的這些血腥規矩,可是時與輪替,而今,當年懷揣着單純思想的你,如今也儼然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苗宗人了。”語氣裡含着輕輕的嘲弄。
那男子聞言,似被寒霜激起一些早就沉澱的記憶,卻還是道,“不管如何,我是苗宗人。”
“哥哥說得真好,你是苗宗人,你可知,當年正是你一言,方纔激勵我逃出了苗宗,遠離這個殘忍的沒有感情的血腥之地,而今,我回來這般多日,還以爲……結果啊…。”語氣裡滿是失望。
男子眸子裡異光閃了閃,似乎被戳中了什麼,卻還是冷聲道,“苗宗在,我在,你方纔說的那些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寒霜冷笑,“好一個大逆不道,那我就看看你們如何能翻得了這方雲雨。”話落,寒霜拉着南鬱北走了了宗堂。
南鬱北從頭到尾沒有出聲,也任由寒霜拉着。
直到出了門口,寒霜才猛然想起,她爲什麼要拉着南鬱北的手離開呢,他自已不會走,思及此,就要放開手,南鬱北卻反手一抓,將寒霜的手握得極緊,語聲還幽怨中還着一絲後怕,“好險,真怕你做了家主,拋棄我,那我可怎麼活。”
寒霜嘴角抽了抽,她與南鬱北何時存在着“拋棄”一詞。
……
日色轉黑,月色照滿清華。
冷言諾所居宮殿裡,牀榻邊的男子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站着,看着,不知他看的到底是人,還是那彼此相纏的氣息。
一切都極爲順利,冷言諾那一半內力被自己吸納融化之後,竟然無比強勢,與慕南宮宇的內力融合,竟有壓到那兩股真氣之勢。
越是成功在望,卻越要小心翼翼,不敢大意,二人此刻都是在薄冰上緩行,不敢輕動一大步。
冷言諾一邊刻制制推送體內兩股真氣,一邊查探着腹內孩子的氣息,內力提升之後,她竟也覺得神臺比之以前更加清明,稍閉眼,斂息,竟然似能看到肚中那小小的還未長成形的一團兒。
門口的宮月終於是等不住了,殿同這般無聲無息的,到底是有用,還是就連聖使也…。越想越頭疼,越想越來想拔拉在守住殿門的宛香衝進去。
若不是一旁的藍楓拉住她,宮月想,她早就破門而入了。
秋明一直與宛香緊挨着站着,此時她不再看天,而是對着宛香道,“你看,天出明月,輝光清射,是個好兆頭,我看你的面相也很好,將來必定前途無量。”話落間一幅神在在的看着宛香。
宛香轉眼看了眼秋明,眸光動了動,有些不悅,卻沒有開口。
“吱呀”殿門卻於此時開了。
“原來天機大人不只能知天相,還會安慰人?”一道清麗卻微帶虛弱的語聲自殿內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