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遠處青山如黛籠罩在淡淡月光下微微放出一絲柔和的光澤,高高皇城裡,喜慶紅布更折射出一絲灼幽豔的光,該是喜慶的日子,卻莫名的讓人膽寒。
長街兩旁緊閉的屋門突然從裡面被打開一絲,一個普通男子透過一絲門縫看了眼外面,明明無人,卻直有整個深烈沉鬱的殺氣襲捲而來,心裡一哆嗦,方忙將門一關,死不留縫。
高高的城垛上,朱雀城門的守城將領是個身體健壯精神奕奕的中年男子,男子此時正收起手中的透遠鏡,一雙精眸微微一沉,對着身後副將一招手,“傳信皇上,璃王與璃王妃出現在朱雀門。”
“是。”其身後副將領命退下去傳遞消息。
……。
皇宮門口,南木宸帶着三千黑衣鐵騎看着面前的另外幾名鐵騎,黑衣鐵騎是自己最爲精壯的護衛,不同於皇宮裡的御林軍,個個雖不是驍勇善戰,卻勝在陣形,一路走來,立下不少功勞,可謂戰績彪炳,他的任何一場戰役都少了了他們的點精添色,也爲他解決不少難纏對手,可是,現在,眼前這一營的看他們一個個神情沮喪,更讓他蹙眉的是竟然是倚着輕功而來,身下該載着他們而來的那些千挑萬選被他們視爲戰騎視爲朋友的精壯馬匹不見蹤影。
“屬下等敗了。”幾名黑衣鐵騎對着南木宸一跪,此次,他們確實是栽了。
“璃王與璃王妃想來現在已經向城門而去。”又一句鐵騎土着臉稟道,“我們沒想到璃王妃會發然發難,而且,是早有準備,讓我們…。”
“讓我們猝手不及。”一同前來回稟的第三名黑衣鐵騎接着道。
南木宸從頭到尾面色都是那般冰冰的冷冷的,靜靜的,看不出是何情緒。
“男兒,可輸,便若是不能認識到自己的敗,方纔叫做真的失敗。”南木宸目光淡淡一掃身後高大宮門,語氣悠然深定間卻是給面前這些黑衣鐵騎由內而外堅定的洗禮,其身後三千鐵騎面目沉肅,看着宮門口一襲黃色龍袍的南木宸,那是他們的主子,是培養他們的主子,更是他們誓死必須要效忠的主子。
“回稟皇上,南國行宮裡,原本與順帝一直對峙的烈國二皇子突然離開了行宮,順帝緊緊跟了出去,二人輕功卓絕,似也想擺脫我們的追蹤,屬下沒有跟上,而烈國二皇子留在行宮裡的幾名心腹下屬也轉眼離開。”一名黑衣人落在南木宸身邊急而不亂的稟報。
南木宸俊目深凝,楚浴浴似乎偏離了某些計劃,眼底神色一轉,南木宸對着黑衣人道,“傳令下去,繼續觀察四大皇城入口,若有風吹草動儘快來報。”
“是。”黑衣人退了下去。
“皇上,有信。”一句黑衣鐵騎出聲同時,身姿已起,捉住空中一隻在夜中極不起眼的一隻鳥,快速從鳥腿上取下一截信紙遞給南木宸。
南木宸接過一看,眼底波瀾似有動也似不動,隨即翻身上馬一聲令下,“去朱雀門。”
“皇上,今夜事多,萬一那個墨門突然在暗中出手,那…。”倪月思疑一響上前一步。
南木宸沉吟須臾,而後對着天空一笑,“墨門不過一個處事淡然的江湖幫派,所爲之事總是與無憂閣相對,行事之間對於璃王與璃王妃若有若無的敵意已經十分明顯,不用顧及。”
倪月點點頭退至一邊。
“皇上哥哥。”一道在月光下七彩的身影攜帶悅耳輕鈴聲自風中落在南木宸面前,“皇上哥哥,帶上我。”南宮玉兒目光認真的盯着南木宸,一張小臉上滿是堅決與倔強,看着南木宸只是望着她不出聲,面上亦無怒色與任何情緒又道,“我知道你讓我父親與榮親王爺一起鎮守皇宮是既是怕別人趁此偷襲,更是起到兩相牽制的作用,帝王的權衡之術我不是不懂,現在你相信榮清音勝過信任我,我也知道,她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幫手,腹有將才,心思細膩,你若用她,我必支持,這一生,皇帝哥哥,無論你如何決策,上泉碧落,我都緊緊跟隨,只求…。”南宮玉兒緊咬了一下脣瓣,“只求任何時候,你能相信我……這個朋友。”最後幾個字落,南宮一又俏皮的眸裡已經染上一抹暈霜與深深淺淺的憂傷。
做不成心中想要的,朋友,吾也願。
南宮玉兒一張倔強而認真的臉被南木宸身後三千鐵騎身上衛甲所折射的光打上一層幽白的光,卻是不容任何人置疑的堅定。
空氣中都似在遊蕩着南宮玉兒的堅定不移與矢志不渝。
誰把紅豆一絲一縷磨成香飄散在心中鼓鼓蒼穹成了大海,卻流不出,滴不進一絲。
倪月站在南木宸身旁,眸中一絲驚訝,只因他從未見過今天,此刻的南宮郡主,那種從心底裡周身氣息所散發出來的執作,讓他們這些飲慣血氣的男子都覺得有些望塵莫及,那是生死不相離的追隨,更是上山下海的堅定不悔,不求一個結果,只求過程的參與。
“自己小心。”南木宸終於出聲打斷這空氣中似乎都被一抹深重不悔所孕育的空氣,話落,一揚馬鞭,黃色袍角在夜色中鼓鼓如蕩。
倪月緊隨其後,三千鐵騎更是如這夜色中黑俊罡風整齊更不失陣氣。
南宮玉兒一喜,同樣翻身上了一旁侍衛早牽過來的馬,追隨而去。
爲了他,她努力克服自己的弱點,爲了他,她可以化干戈爲玉帛,爲了他,她可以生死不顧,這一生,他受盡無數寵溺,卻只希望那寵愛裡會有他一抹溫暖的笑容掛於脣邊。
如果不能成爲他的女人,那,成爲他的朋友,可以信任託付的戰友,下屬,她,都願。
三千鐵騎浩浩蕩蕩向着沉寂在月色中的朱雀門而去。
……。
馬車一步一步走得極爲緩慢,明明不過離朱雀門不過百米之遠,可是偏偏那馬兒走了好一片刻就是不到達,那悠緩得就像是在散步般。
城牆之上,那中年將領目不移神的看向那余余夜色中的馬車,厚重車幕阻住車內一切,讓他真懷疑裡面似乎有人,馬車前方駕馬之人身着青衣,頭耷着,似乎困極。
將領手擡起,身後衆將士領命,四面八方的箭駑在這夜色中帶着深鋒般的徹骨之氣對着那一輛小小馬車。
可是那馬車卻在離城門十米之遠時突然停下了,馬車輕輕踩踏着地面不再上前。
城門將領心下思疑,卻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方纔傳來消息,連皇上的黑衣鐵騎都被璃王與璃王妃折數不少,況且,璃王的武功他們只聽傳聞,卻從未真正見過,在這緊要關頭,無論傷了璃王與璃王妃,還是璃王與璃王妃傷了他們,後果都不好。
小半柱香時間過去,那馬車依然靜靜,城門守領遲疑了,會不會有詐,可是萬一貿然上前,打亂皇上的計劃,那……
“將軍,要不要屬下派幾人下去查探。”一旁副將也是心中疑惑,城牆太高,月色微涼,極稀的薄霧又罩上一層,更如輕紗覆了眼膜,從高處看一去,只看到駕馬的男子一直垂着頭。
而就在這時,一名黑衣人落在急馳向朱雀門的南木宸身邊,道,“稟皇上,玄武門出現璃王與璃王妃馬車。”
“籲。”南木宸急聲勒馬,面情籠罩在一層暗影下看不清心緒。
南木宸剛勒聲停馬,前方一個黑影便踉蹌的跑了過來,伴隨着他的腳步,其身後淡淡月光下映照出一條蜿蜒的血路。
“是方纔與齊王護送璃王與璃王妃的東營鐵騎將領,劉教頭。”南木宸身後同樣一襲黑色的的西營鐵騎手領突然騰空一躍,不過幾個眨眼間,便將那將領給扶在了南木宸面前。
“劉教…。”方纔那幾個被劉教叫出來給南木宸報信的三名鐵騎慌忙下馬上前近乎不可置信的看着劉教,衛甲已碎,滿身是血,胳膊也斷了一隻,傷口處還汩汩流着血,渾身沒有一處好地方,不只是重傷,怕是性命都是難保。
幸而,在扶着劉教過來之時,西營鐵騎將領已經封住他周身幾處大穴。
南木宸看着劉教沒有開口,幽深如海的眸子中,異光閃過,面色比這無星的夜色更要黑而沉鬱,周身那股黑暗的氣勢直壓得周圍的人氣都不敢大喘。
“說。”南木宸久久才吐了一個字,這些人都是他的親信,卻…。
劉教在衆人的攙扶下動了動脣,吐字似有些困難,見此,西營將領雙手撐於劉教後背,內力源源不斷輸送,劉教的面色這才恢復一些,他似也自知自己命不久矣,快速道,“我等餘下幾十人在派人給皇上送信之後,便想着進錦華流芳搜索,之前一直守衛嚴密,也未傳出錦華流芳有人出來,可還是小心爲上,所以沒有輕舉妄動,皆…。”劉教說到此面色似經過無上折磨之般的隱忍着心中悲痛道,“我們想着,我們都出現這般許久,璃王府竟然未有絲毫反應,也任由於馬車遠去,怕有詐,盡數自牆躍進錦華流芳,可是,一落地,便…。咳…。”劉教輕咳一聲在身後西營首領繼續用內力相撐着道,“錦華流芳,空無一人不說,院牆四周皆設有陣法,一腳踏入,便是無間地獄,扯人心魔,將人內心最深的恐懼與弱點全部暴露,我內力較他們之深,親眼看着他們自相殘殺而……”劉教說及此,又倒抽一口氣,似乎那場面太過震憾,“最後我也被拖入,若不是最後自行封閉內力,想必現在……”劉教越說,聲音越弱,雖然清晰,可是卻不能聽出是在咬字,一字一字卻也咬吐得清晰。
而也就這時,他身後西營那雙輸送內力的手已經收回,劉教也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誠如他所說,於入陣開始,內力反噬,本就是岌岌可危,而他爲了將此消息帶給南木宸,保留最後一絲清明,自封內力,大暴遇大靜,兩相交擊,心脈已斷,其實早在他們扶着他時看他那瞳孔裡虛幻而失焦距的眸色就知道了答案。
“劉教。”男兒有流不輕彈,這些男子沒有流淚,只是喊聲動天,下一刻,三千鐵騎齊齊翻身下馬,聲聲請訴,聲聲震耳,“請皇上爲我等報仇。”
“請皇上爲我等報仇,誓殺天慕璃王與璃王妃,嚴懲不怠。”一字一句驚聲四起,驚得兩邊街道上的破森板嘎吱作響,更驚起夜風蕭蕭。
南木宸兩手在虛空中一按,那些聲音方纔平靜下去。
南木宸擡起頭,看着天,握着馬繮的手緊了再緊,直泛起青筋血骨,冷言諾你竟然恨我至此,爲了逃離南國,爲了躲掉這糾纏的命運,你竟然不給自己留下絲毫餘地,這就是你對於南國所有侵注於你的報復,你可知,從今往後,天下之大,你在南國將無任何容身之處,你想要的,達到了,可是,這真的是你想要?
他,真值得你如此交相托付,甚至不背上滿手血腥,更不惜自己的命得罪我南國黑衣鐵騎,你如何就信了他?他當真就是那般好?
未得到迴應的三千黑衣鐵騎再度聲響破天。
南宮玉兒看着南木宸,看着四下跪着的三千鐵騎,卻只能面色慘白無言一語,設陣,讓精銳鐵騎自相殘殺,雖說只有幾十人,可是這些鐵騎都不是軟腳蝦,而如今,一營掌教還因此慘死,太子哥哥,皇帝哥哥,你現在心中到底有多痛。
這是對於你的阻攔,冷言諾所給予的答覆。
不過就是想和告訴你,攔我者,死。
“皇上定然不會錯放任何威脅南國江山之人。”南宮玉兒突然大聲道,聲音響在這寂寥的空氣裡,頓時那些喊聲淡了下去,皆擡起頭看着南宮玉兒,又看向南木宸。
“我會給你們一個交待。”南木宸輕點點頭,這些黑衣鐵騎不只是他的左膀右臂,更是他的朋友。
當然,南宮玉兒說的是威脅南國江山之人。
南木宸深深的看了眼南宮玉兒,內心說不出是複雜還是別的什麼。
也正在這時,遠方突然一道煙火直衝天空,五彩鮮豔綻放點亮了整個天慕,衆人一愣,看向那處。
“是玄武門。”南宮玉兒當先開口,同時面色驚慌,今夜之事,南木宸早已將四方城門守護,也勒令,如無危急命到絕望,不可放信號示警,可是現在。…
……。
朱雀門的將領正要派人下去相看,卻見天空處玄武門方向信號星光四射,照亮了夜空,面色大駭,剛要說什麼,卻見身旁副將驚道,“將軍你看。”
順着副將的手看去,方纔一直坐於馬車上垂着頭的男子竟然這般掉下了馬車去。
衆人面色狐疑,城樓之高,天光又暗,月淺無星,那男子倒地之後又被髮絲給遮了臉,更加無法看清。
“將軍,皇上到現在都還沒有來,要不要屬下派人下去查香。”身後別一名副將向襯城將領請示。
將領絞了絞兩道粗眉,將頭伸出城牆,看向下方,剛要點頭,卻突然只覺一道勁風自城樓之下對着自己的眉風處而來,與此同時,身後所人將士大呼,“將軍小…。”
只是話未落,便見一隻極細的箭羽直接自守城將領的眉心穿過,後腦露出一截血跡殷然而暗光奪閃的箭頭。
將領至死都不明白自己爲何就這般歸西,身子倒下去一刻,城牆上慌亂四起,紛紛弓箭伺候,嚴陣以待。
“不要放箭。”那副將從將領死不瞑目的屍體邊上站起身來,看向城樓口,一看,差點沒有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老血。
什麼駕馬的,那倒在地上方纔一頭亂髮遮臉的竟然是個——稻草人,而那箭矢竟然是從他“肚子”裡冒出來的,不是副將聰明,此時天光照亮,便看清整個稻草人只有那一處內覆空空,足夠容納箭矢,方纔衆人在場,都知道那一箭定然是自馬車處往上刺來,不得不說這計算當真是精準不差毫釐。
“副將,那馬車……”一旁一名將士上前,面色帶着一絲膽寒,身手不凡的將領被人無聲無息的一箭穿眉心而過,這……
副將倒也鎮定,總感覺蹊蹺,當下下令,“放箭。”
頓時朱雀門箭如雨下,轉瞬之間就將那馬車給紮成了一個箭耙子。
“孃的,馬車裡根本無人。”直到一輪箭矢穿掉厚重的車簾掀開馬車車頂,副將看清馬車內一切,這才明白過來,當即吩咐下去,“再傳信,璃王與璃王妃唱的空城計,方纔玄武門響起了信號,照路線看,玄武最有可能。”
“是。”
朱雀城牆暗處,宮烈與楚浴染正打得不亦樂乎,不亦樂乎間卻將此間事情看得清楚,雙方卻在此時心有靈犀的相視一笑,只是前者抓住了某個時機,後者卻另起了心思。
……
南木宸深挺眉目沒寂在這月色裡,在聽完泉雀門的稟覆之後,卻沒有如衆人所料般帶人奔向玄武門,只是那般平靜的立在馬上。
“吩咐下去,嚴守四方城門,就說天牢被毀,實乃有人蓄意爲之,不管任何人,全部扣留。”話落,南木掉轉馬頭,“三千鐵騎分成兩隊,一隊由西營首領東方帶領去白虎門,一隊隨我去青龍門。”他不信他們兩人當真插了翅膀能飛出這帝京城。
冷言諾,今此,我必要將你留下。
話落,便帶着身後黑衣鐵騎朝着另一個方向而去。
然而剛行不過數百里,白虎門又同樣傳來讓南木宸不悅的消息,當即手一揮,全部人員停下,月色下,馬兒一停,方纔那浩蕩肅烈的氣息便被安靜的圈了起來。
夜色裡,緊隨着青龍門上空,也傳來煙花四射。
南木宸看着一下子被照亮的天,聲音壓抑着怒氣,“好一個聲東擊西,璃王,璃王妃果然是好樣的,朕就不信留不住你們。”
“皇帝哥哥,四城門皆有嚴守,又派得都是心細之人,若有異常必定會被發現,想來璃王與璃王還在帝京城中。”南宮玉兒趨馬上前幾步,一張小臉也添上幾抹嚴肅。
這璃王與冷言諾果然不能小看。
三千鐵騎面色上也不好看,被對方兵不見刃的殺掉自己的同伴不說,還被耍得團團轉,這簡直就是侮辱。
不一會兒,方纔那黑衣人又落在南木宸身邊,細細稟明,“朱雀門將領一箭穿眉心而過,馬車是假,玄武門與青龍白虎保護信號彈的人被敲暈了,所以……”
“讓四城門之人不要自亂陣腳,再派人全城暗察順帝與烈國二皇子,令朱雀門副將李城暫代守城將領之職。”南木宸一聲令下,那黑衣人又領命退了下去。
“去錦華流芳。”南木宸衣袖一揮,語聲沉厲。
“皇上不可。”倪月趨馬上前阻止,“方纔……”
南木宸沒有看倪月,眸光裡添上幾抹深沉,幽海如海的眸子裡,一片片黑水拍過一浪又一浪,“就去錦華流芳。”
南宮玉兒與黑衣鐵騎的首領卻是明白了,的確,對於璃王與璃王妃來說沒有比錦華流芳更爲安全的地方。
“皇帝哥哥。”南宮玉兒突然叫住就要駕馬前行的南木宸,“皇帝哥哥,我只想最後問一句,你如此處心積慮,到底是爲了那天機之言,還是爲了只一個她。”
空氣裡突然很安靜,倪月與一衆黑衣鐵騎紛紛別開了臉,南宮玉兒心儀皇上幾首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而皇上待她也有幾分不同尋常,只是沒到南宮玉兒所想的那一層意思罷了。
夜色裡,南宮玉兒這句話似乎點燃了南木宸心中一把火,一雙眸子裡似有火焰在等待着吞噬。
南宮玉兒被那氣勢一懾,乾脆改變話題,“如果她現在出現在你面前,你會給她一劍嗎?”
“但凡是威脅南國江山之人,朕,都絕不會手下留情。”這是南木宸當着南宮玉兒,當着三千鐵騎作出的承諾。
寂靜的風中,高牆陰影處,有兩個人將眼前這一幕收盡眼底。
“這次真是的徹底把南木宸給開罪了啊。”冷言諾突然暗自一嘆的傳音入秘,“好歹他也救過我,我都覺得自己太狠心了。”
“除了我,這天下間你對誰都可能狠心,也只能狠心。”慕容晟睿溫潤而帶着一絲霸道的聲音響度在腦海。
冷言諾瞥過頭看着慕容晟睿,他們雖待在陰影響處,也還是有一絲月光斜溜進來罩在他那如玉般的容顏這上,好看的眉峰每一筆,每一絲都似刻在自己的心裡,雲端高陽般的男子,如詩似畫。
“好霸道。”冷言諾輕嗤一聲,又偏開臉,這纔看向向着錦華流芳而去的南木宸輕悠悠嘆着氣道,“哎,南木宸已經去了錦華流芳,那嗜血陣用過一次便不能再用,我的如意算盤不能繼續了。”語聲微頓,偏過頭看着慕容晟睿,一幅嬌俏小女子模樣又道,“聰明蓋世,睿智無雙的璃王,得罪了南木宸的黑衣鐵騎,小女的命現在就在你的手上了,你可要好好護着呀。”語聲輕輕帶着獨屬於冷言諾的氣息響在這夜裡,響在慕容晟睿身邊。
慕容晟睿一把摟過冷言諾的腰,溫潤一笑,一笑便綴了玉華,“本王,一定好好保護小女子,這南國還有一處應該是比錦華流芳要安全的。”
“哦?”冷言諾挑眉,“難道是皇宮。”
慕容晟睿食指在冷言諾挺直的鼻尖兒上一點,“小女子太聰明,爲夫會很挫敗。”
挫敗?冷言諾眨眨眼,慕容晟睿厚臉皮,腹黑你最拿手,挫敗?這兩字你真的認識。
冷言諾的情緒都寫在那一雙明亮的眼眸裡,長長卷而濃翹的睫羽覆在上面,像一把輕柔的小羽扇在扇動着慕容晟的心,柔嫩的脣在夜暈中添上一抹微涼而浸潤,整張精緻紅潤的臉上又閃着盈盈的光,此時這般微微仰頭看着他…。慕容晟睿呼吸微微一沉,隨後撫了撫額,最是這無意的誘惑更讓人難以把持。
冷言諾當然不知自己無意的表情讓慕容晟睿心猿意馬,下一瞬,只覺得自己脣瓣上落下輕柔而溫熱的一吻,只一吻,便覺腳下一輕,睜開眼,前方漸漸濃厚的霧氣裡巍巍聳立的九城宮闕已隱有若現。
宮烈與楚浴染可謂不相上下,而且雙方也沒打算傷了對方,只是楚浴染想要留住宮烈的腳步,宮烈似乎除了想出城門,沒什麼別的目的,可是,好像又有什麼目的。
這目的若有若無的讓楚浴染感知到,可是卻不知到底是何目的。
不得不說南木宸的辦事效率,與他人盡其用的手段,朱雀城門之上,原本因爲守城將領之死,衆人心驚,可是在南木宸派人傳來消息之後,這位平日裡跟在首將身邊,謹言慎行的副將處理同樣雷厲風行,同時對待首將遺體的態度也讓他們心悅誠服。
城牆之上,李城在束紀嚴明,眼神如鷹,看着四面八方,暗處,宮烈突然一改之前遊刃有餘的打法,掌中凝聚內力,一掌筆直攜風帶電般對着楚浴染而去。
楚浴染沒曾想宮烈突然這般急進,深重華庭的眉宇一皺,一皺間,身姿一閃,不去接那道掌風。
宮烈微褐色的眸子一眯,嘴角牽起一絲笑意,眼看着楚浴染閃開,下一瞬,掌風快速收起,跳尖一點,一躍而過朱雀門。
楚浴染眸中現出驚異,那麼大的內力擊出,若不使出,便會被內力反噬,這烈國二皇子卻能傾刻間將這掌風收回控制,面色也無異常,當真是…。驚異間,想到宮烈是烈國之人,烈國本就神秘,楚浴染心也是瞭然,微微擡頭,看着就要躍出城門的宮烈,看了眼遠方沉寂在霧色中的南國帝京城,嘴角突然牽起一抹邪噬的笑。
一笑間,楚浴染當即手一揮,一掌轟向朱雀城牆之上。
“轟。”威力十足,城牆之上碟垛碎開,數名將士如料不及跌落城牆,命殞城下,李誠反應再如何快,也只得快速躲避,煙塵灰屑中李誠當先看向頭頂。
頭頂之上,宮頂也在城牆之上發出異聲之時微微一頓。
“頭頂有人,準備弓箭。”李誠當即下令,原本方纔準備好對付璃王與璃王妃未用的箭駑頓時箭如雨林,冷風嗖嗖射向高空。
宮烈只得停住身子,去揮開那些箭宇,城牆之上不少將士被那箭羽所返的內力而擊中,慘叫殞命。
宮烈一邊揮箭,一邊看向四方,眼光一瞥間,便對上暗處楚浴染那微微勾起的脣角,脣角一抹妖豔花,讓人心神俱冷。
而朱雀城門外面的暗處,草木森長,一隊黑衣人隱在暗處,眼看着城樓之上自家主子被利箭圍攻,當下身姿驟然一起,劍光刮開黑幕,刀光拉開長空。
一場原本可以避免的激戰在楚浴染的一掌間傾倒了山河。
而此時,南木宸正要踏入錦華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