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言諾看着站在數步之距的男子,眉心蹙得更深。
我只謀你。
曾經聽到這句話的她是不是會很心動,她不是笨人,是失了憶而不是失了智,既然這個慕容晟睿對她一幅勢在必得,霸道異然,而且看她的眸光處處生溫粘膩,她又如何不能懷疑,自然從宛香與宮月的嘴裡問出了關於她與慕容晟睿之間的種種。
她竟想不到,他還會這般愛一個人,也想不到還會如此被一個男子重傷。
此刻看着他似乎遺落在自己身上的眸光,再聽見他如此溫潤的語言,她只覺得有些可笑。
面前這個男子曾經是天慕璃王,如今是天慕皇上,雲端墨華,雅緻玉樹,面上每一絲輪廓都似上天雕刻了不下千年的絕世出品,那雙清潤的眸子裡明顯可以看到除了滿殿生香,便只她一人清麗明妍身影,可是,她心中卻無一絲異樣,即使……
冷言諾摸了摸腹部,就算他是孩子的父親,又如何,孩子長在她的肚子裡,曾經如此傷害,而今又爲何還要停留。
“慕容晟睿。”冷言諾冷聲喚。
慕容晟睿聞聲,眸中竟然一喜,一喜之後又是黯然,她是依如往昔一字不落的喚他全名,可是她的語氣,很冷淡,淡得就像秋冬的湖水結了冰而無絲毫漣漪。
而那些微喜同樣落在冷言諾的眼中,只是冷言諾眉宇蹙得更深。
“輕鬆一些,你如今懷着孩子,總是蹙眉,不好。”半響,看着冷言諾蹙得越來越深的眉宇,慕容晟睿上前一步溫聲道。
不得不說他的聲音極度好聽,好聽到讓冷言諾覺得如置夏花溫泉。
冷言諾聞着空氣中隨着他的到來那股如雪似花淡淡又深深的味道,吸了吸鼻子,最終道,“我們已經和離,天下皆知。”這是在提醒他他們如今已經無任何羈絆。
慕容晟睿面色一顫,而後微笑,“證據?”
冷言諾微愣了一下,她自然聽宮月說,當日,她以血寫下了和離書,而後被慕容晟睿摧毀,化爲細屑飄於雪風中,如今,上哪兒找證據,“這天下人就是最好的證據。”
“我不信天下人,只信你。”慕容晟睿又再上前一步。
冷言諾看了眼慕容晟睿,語清比夜風更冷,“如今我們可謂形同陌路,不管以前我們之前有多麼大的糾纏,如今我忘了你,不是正好,你又何必多此一舉,如果是爲了我腹中的孩子,如今你貴爲天慕皇上,他日宮妃三千,想要孩子輕而易舉就能生下一蘿筐,所以你如今這般做,當真是沒有必要。”
慕容晟睿聞言面容上都似抹上一層深鬱,似沒有聽明白似的,“你說什麼?”
冷言諾卻少了一分耐心,卻還是道,“我說,這孩子我會養,不會連累你,而且這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放心吧,若是生個兒子絕對不會回去爭奪皇位,若是生個女兒…。”冷言諾說及此處,眉梢一喜,“自然更不會爭奪皇位的,你放心吧。”作爲沒有慕容晟睿此人記憶的冷言諾來說,古代重男輕女,尤其帝王家,子嗣何等重要,她想了許久都想不通,這個慕容晟睿爲何那般傷害她之後又眼巴巴的跑來,最後也只能是這個答案,一定是因爲孩子。
慕容晟睿緊原本攤開的手握緊再握緊,微微泛出青白。
“冷言諾,這一生,我都不會和別人生孩子,要生孩子,只能是和你所生,什麼爭奪皇位,你腦袋裡想的到底是什麼,我的心裡從來就只有你,如何會再裝下別人,你……”
“你不是已經娶了一個妃子嗎,難道還沒有臨幸她。”冷言諾突然打斷慕容晟睿低壓的狂吼。
慕容晟睿語聲驟停,然後認真的看着冷言諾的臉,看向她那雙寒若星子的雙眸,那眸裡,沒有賭氣,是陌生,是無所謂。
陌生與無所謂,慕容晟睿突然一絲苦笑,曾經他欣喜得她,悅於她冷言相待除了他以外的男子,而今,他卻親自嘗受她的冷待冷語,這滋味真是……。
“你爲什麼會留下我和你的孩子,甚至爲了她而甘冒大險?”須臾,慕容晟睿智似想到到什麼開口道。
冷言諾卻攤了攤手,“他長在我體內,我自然有抉擇權,與你何干。”
“如果沒有我,你一個人能懷孕嗎?”慕容晟睿聲音裡已經有些咬牙切齒,她不喜歡冷言諾這個樣子,這個冷漠而一切都無所謂的樣子,像極了他剛認識她於他無一絲情意的樣子,甚至比之當初來得還要冷漠。
冷言諾卻突然極爲好笑的看着慕容晟睿,“你現在是來和我討論你讓我懷了孕,是做了多麼大一件好事,需要我銘記於心嗎?”
“冷言諾。”慕容晟睿突然三兩步走至牀榻邊,站定,就這般定定的看着冷言諾,墨色錦袍微粼暗紋在殿內射進來的微光中折射出一線線光暈,卻折射不出他此刻面上畫不出的慍怒與其中的深深無奈。
“我要睡了。”冷言諾覺得跟一個陌生男人在這裡討論自己的孩子的確是有些瞎折騰,不管以前她如何愛面前這個男子,而面前這個男子如何絕世,如今,她已經不記得他,那不是正好嗎,他當初既然費那麼大勁趕走她,如今相忘於江湖不是更好,遂打了一個哈欠,冷言諾直接躺下準備睡覺。
“你,睡得着?”慕容晟睿一瞬不瞬的盯着冷言諾,聲音裡帶着不甘。
冷言諾聳了聳肩,“爲什麼睡不着,反正你也沒有殺我之心。”話落,還翻了個身,不經意的就讓慕容晟睿的心傷得血血一把,秋風四凌,颳起滿心礁色。
她竟然都只能從有無殺意來分辨他於她是否算得上好人,這是他慕容晟睿的悲哀嗎。
“冷言諾,你無情。”
“比你有義。”冷言諾慢怏怏的反脣相譏。
空氣中似沉寂一瞬,下一刻,慕容晟睿直接踢掉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了牀榻,直接躺在最外面。
其實慕容晟睿的動作很輕,若是以前,冷言諾可能感覺不到,可是如今,她內力大長,自然不可與以前同日而語,幾乎就在慕容晟睿躺下的瞬間,冷言諾猛然轉身,看着慕容晟睿,語聲已經喝斥,怒意難掩,“滾,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慕容晟睿穩住心中因爲冷言諾所出言語之痛,卻是微微一笑道,“我不滾,我要挨着你。”
“滾。”語聲已經冷如雪霜。
“我不滾,我死也不滾,這一輩子就算化成了骨吹成了灰,我都要繞在我的身邊。”慕容晟睿突然一個翻身,翻身間,直接去抱冷言諾的腰,冷言諾抽微一閃,隨即掌風向下,毫不轉折的劈去,真是給臉不要臉,當她冷言諾是好欺負的嗎,若不是看在她醒來這時,他好像也出過力救回她,她才懶得與此人費嘴皮子。
慕容晟睿堪堪避過掌風,可是去抱冷言諾的動作卻信然不停,“我抱我的孩子,沒有抱你。”
啥?冷言諾既而一道掌風剛要落下,聞言,卻生生的頓住,她方纔沒聽錯嗎,這麼一句無賴到極點的話竟在是面前這個男子說的。
雖然她無眼前男子一星半點兒記憶,可是面前這男子不說身份,光看氣勢,長相,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就知不是凡物,這樣一個男子竟然……
“慕容晟睿,你是在撒沷賴皮嗎?”冷言諾掌風不落,身子卻瞬間退至牀尾。
見冷言諾退至牀尾,慕容晟睿突然不動了,直接手在空中一拂,墨色外袍在空中轉一個優美曲線,便躺在了冷言諾方纔所躺的位置,躺下間,手還拉過被子,一切動作,一氣呵成,仿若他來此的目的,就是想睡在這個牀榻上,而已。
縱然如冷言諾也是愣了愣,這人,這人…。
“慕容晟睿,這是我的牀,你堂堂天慕皇上難道無牀可睡了嗎?”
“沒有你的地方都不能稱之爲牀。”慕容晟睿已然閉上眼眸,聲音低低道。
冷言諾心神微震,就這般看着慕容晟睿,然後又看向一旁桌邊落下的慕容晟睿的的墨色外衫,想到什麼突然道,“你是不是經常這樣在別人面前脫衣裳。”
“只在你面前脫。”慕容晟睿眸子未睜,語聲微低。
冷言諾撫了撫額,脣角劃過一後陰滲的笑意,“可是我可以和別人睡,也可以在別人面前脫衣裳。”
“冷言諾你再說一句試試。”慕容晟睿瞬間睜開眼眸,那雙清潤的眸子直盯盯的看着冷言諾,裡面暗影沉沉。
冷言諾不怕反而一笑,“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
“事實,我讓你知道什麼叫做事實。”慕容晟睿幾乎在話一出口間,手臂突然長長一撈,便將冷言諾帶向懷中,冷言諾自然不是吃素的,如何能讓人佔她便宜,身子被慕容晟睿帶近間,掌風同樣忽起。
慕容晟看得到,可是動作沒停,冷言諾掌風裡的威脅之意十足,可是,直至落入慕容晟睿懷中,直至,慕容晟睿那張臉倏然放大,直至那張臉上那精緻薄脣覆上自己的脣,對方顯然來真的,冷言諾眸光一冷,掌風也在此時,陡然落下,一掌拍在慕容晟睿的肩上。
一聲悶哼,伴隨着血腥在彼此脣間蔓延。
“冷言諾,生死相纏的味道,我們,都嘗一嘗。”慕容晟睿絲毫沒有避開,反而將脣重重壓下,靈舌直入,趁冷言諾一呆之際,闖關掠城,濃郁的血腥味伴着如雪似花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
冷言諾是呆了,她方纔那一掌可是使了五成功力,而沒絲毫轉圜,她以爲這個男子會躲開的,所以也沒有去在意脣上的動作,可是這個男子竟然……。
可幾乎在她掌風落的同時,慕容晟睿已經趁機點了她的穴,也此刻只能軟綿綿的承受。
脣齒相磨,絲絲血腥描述的豈是的生死相纏,更是抵死纏綿,最初的霸道之後,慕容晟睿移開脣,看着眸中奔火的冷言諾,手輕輕的撫上她的臉,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脣,指腹間的滑膩肌感都是她的冷言諾啊,如今,他卻只能這般使用手段才能靠近她一點點嗎。
“你可以說話的。”慕容晟睿突然苦笑,苦笑間,手微微的緩緩的落在冷言諾的腹部,那裡一個生命正在茁壯成長,今夜是沒想吻她的,因爲他知道,一吻,他怒力控制住的思念便會如決堤之壩,不可收拾,就算想吻她,他也沒打算點她穴的,可是,他怕她的劇烈反抗,會弄傷她自己,也會弄傷她肚子裡的孩子,而且他忍不住了,明明近在眼前,卻如隔天涯,近而不得的感覺讓他快要瘋掉。
“你如今與強盜有什麼兩樣,反正我們孩子都有了,也睡過不只一兩次,想必吻就更不在話下了,你要什麼,快點,做完,給我滾。”一字一句,冷言諾都吐得冷漠而絕情。
此刻,兩相對坐,慕容晟睿突然苦笑着撫了撫胸口,心間如碎片點點扎。
冷言諾看着慕容晟睿沒有絲毫同情與動容。
她發誓,她此刻如果能動,一定殺了他。
良久,慕容晟睿睿擡起頭看着冷言諾,看她月色餘輝傾泄下如玉般泛光的精緻容顏上帶着血跡殷然而被微微紅腫的脣,卻不去看她的眼,她的眼裡,太多太多陌生與冷淡,讓他心痛的盡碎,如高山上被陽光吹散的露氣,一去,當不在。
“冷言諾對你,我絕不放棄,如果說曾經放棄了你,那現在,就算死,我也要帶着你,所以,這一生,你別想再逃出我的心。”慕容晟睿話落,不管冷言諾怒視他的眸光,吻,直接落下,輕如鴻羽,綿軟紛至。
更如細雨一點一點的滋潤着那屬於了的領地。
慕容晟睿一絲一磨將冷言諾脣瓣上的血跡吻舐乾淨,一步一步奪着屬於她的美好氣息與芬芳。
那樣美好到讓他無法控制,多少個日夜,他仰望蒼穹,只想看見她帶笑的身影,而今,如他所願,她終解負擔,可是,卻獨獨忘了他。
“冷言諾,如果你忘了我,沒關係,我再一點一點喚回,就算如何被你厭惡,我也,絕不放棄。”慕容晟睿抱着冷言諾躺在牀榻上,薄脣輕咬了咬她珍珠玉貝般的耳垂,聲音低噥似魔音。
冷言諾雖然只是被禁止了行爲,可是頭卻依然能動,她很想,很想張開嘴咬掉那個在她口中翻雲覆雨的舌頭,可是,每一次想要有所行動,卻都被那種自慕容晟睿身上蔓延出的悲傷氣息給影響得心痛,無以言語的,更無法形容的,而且,這個吻,來得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讓她同樣有些手足無措,她在等。
脣如漫天桃花,帶着纏綿不捨情意似氤氳的水霧般撲而罩下,似要將世間所上有美好傾數而至,只是那美好也似乎都只是一廂情願,獨自的戲本,無人迴應,慕容晟睿氣餒,身下的氣息與脣,他貪戀久矣,而今能般靜靜的觸摸到,心微足矣。
原本以爲此生再不能觸碰,而今…。雖說會更難,但是,再難,這也只能是她的妻子,他的孩子。
吻,愈濃越深,卻最終戛然而止。
慕容晟睿偏開頭,呼吸微微順了順,依舊不去看冷言諾的眼神,而是直接側身在冷言諾身邊一躺,一手穿過冷言諾的脖頸,另一隻手順勢將冷言諾拉向自己懷裡。
“你累了,我們睡覺吧。”慕容晟睿氣息溫熱的灑在冷言諾的耳邊,好似整個殿內都是這股如雪似花般的味道。
冷言諾眼光眨了眨,他還以爲這個男子……還好,不然,她一定會殺了他。
只是冷言諾也確實累了,雖然她不喜歡如今這種被人緊緊抱住而且對方一隻手還放在她腹間的姿勢,可是卻不得不曾認,她並不討厭,而且,本就大力還生,她也終是累的,偏了偏頭,看了看那即使眨着也能影響半天天的男子,半響,終是閉上了眸子,睡了過去。
聞着冷言諾均勻而平穩的呼吸聲,慕容晟睿突然睜開那雙緊閉的雙眸,看着冷言諾睡得安穩而恬淡的面容,手指輕落於其面頰,一點一點勾畫,溫柔的能化成水。
“瘦了。”兩個字似嘆,似苦,輕而飄散,而後,慕容晟睿也睡了去。
而在慕容晟睿閉上雙眸的瞬間,冷言諾又睜開了眸子,看了眼慕容晟睿,這才當真的睡了去。
……
第二日,當陽光照進殿內,冷言諾睜開眼睛之時,旁邊早已沒了慕容晟睿的身影,冷言諾看了眼那明明昨晚睡過人,卻無一絲褶皺的位置,眸中異色輕而閃過。
“小姐,你醒了。”殿外聞聽一絲動靜,寒霜與宛香齊聲開口。
“你們進來吧。”
看着進來的的宛香與寒霜,冷言諾微笑,如山間花兒早開,“準備準備吧,一會兒還要進宮呢。”
“是。”宛香點頭。
“小姐,你真的要進宮,上次你…。”寒霜有些猶豫。
冷言諾微微搖頭,“無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是去見皇上而已,不過…。”冷言諾語聲一頓,南木宸昨日追着秋明離開之後便沒有消息,不知今日…。
“對了,聖使如何了?”冷言諾突然道,不過,話卻不是對着寒霜與宛香說,而是對着空氣中道。
空氣中突然有聲音傳來,“聖使在閉關,聖女不必擔心。”
冷言諾點了點頭,她的寢殿裡嚴守可不一般,在她去除了體內真氣便感知到了,不下二十人守着,不得不說,這南宮宇還挺上道的。
冷言諾洗漱,用過早飯之後與慕容晟陽交談了幾句,便出了聖宮,上了馬車向皇宮而去。
皇城之大,如九天之宵,繁華鬧市,格局鋪陳,每國皆是大同小異,冷言諾放下帷幔,腦中卻突然聲音傳來,“冷言諾,記得想我。”
冷言諾不悅,再度挑開帷慢,看了眼來來往往人,面色不悅更是上升一層。
“除了我以外的男子,你都不能想不能碰。”聲音再度傳來,溫潤意濃。
冷言諾眸子都皺得緊了。
“進了皇宮要保護好自己。”
冷言諾試圖不去理會,可是那聲音一句接一句,終是讓冷言諾忍不住同樣傳音入秘,“滾。”
“不要這樣,從今以後,我會把這個字理解爲你對我的溫柔。”慕容晟睿的聲音再度悠悠飄來。
冷言諾閉眸,靜思。
“說不定你很快會見到我。”聲音再度傳來之後便沒了聲。
很快會見到?冷言諾眉峰都擰緊了,憑他的內力早探出慕容晟睿的方位,若不是此刻身處鬧市,她真想將這人擰出來抽打兩巴掌。
馬車行了約莫大半個進辰,終於到了皇宮。
而宮門口,宮月已經在那裡駐足等待,顯然等候多時。
“姐姐。”馬車還未近前,宮月便大聲呼道。
冷言諾挑開車簾,對着宮月一笑,身姿一起,如一抹輕影落於宮月面前,宛香,寒霜二人皆看着冷言諾,眸子裡都掩不住的驚喜,小姐這次真是因禍得福,不僅身體好了,武功也精進不少。
此時,有太監出來問安之後,便在前方引路。
說是烈皇召見,可是當冷言諾隨着太監到得九辰殿時,卻發現,不只烈皇,其身旁的清妃自不必說,可是南木宸竟然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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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恭喜寒月倚夢情1314美妞,你已經是進士了耶,真棒~~麼麼噠,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