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頭的住處格外偏僻,出了城西是一片破舊的老式居民大院兒,最高的也就兩三層左右,大部分都屬於違章建築,一片挨着一片,這裡距離城西有個半小時左右的路程。
從外面看上去,整片大院破破爛爛的,四處耷拉的電線相互交纏,粘在脫落牆皮上密密麻麻性病小廣告格外醒目,強院外沒有蓋的的臭水溝異味兒刺鼻…何塵一踏進這片區域,就感受到了地道的市井小氣息,然後便是一陣反胃。
何塵捏着鼻子慢吞吞的跟在牛老頭身後,自己已經餓的不行了,若不是牛卡老頭管飯,自己怎麼會來這裡受苦!
最後牛老頭在一扇鐵門處停了下來,鐵門鏽跡斑斑,裝飾的擺在那裡,也沒有鎖,這個大院很吵,何塵一靠近就聽見大媽大姐們圍坐在一團,表情享受的說着成人黃段子,一個勁兒的誇讚自家男人是多麼的驍勇善戰,乍一聽尺度還不小,聽得何塵面紅耳赤,趕緊摳鼻掩飾尷尬。
“進去,就是這裡了,這就是老夫的府宅……之一!”
牛老頭定身站在鐵門之外,剛要進去,他又擡頭意味深長的一望,目光閃動,眼角卻微微一皺。
“那個……小友,不好意思,咱走錯路了,咱繼續走,繼續…”
何塵一聽差點氣死,尼瑪自己的住處都能找錯?這老頭是不是有健忘症啊,這麼不靠譜。
何塵無奈的四處看了看,周圍的建築風格樣式幾乎一致,巷子交錯,走錯路這也是難免的事兒。不過何塵還是狠狠的白了老頭一眼,便繼續跟在後面穿梭在羊腸小道,跟打地道戰似的。
“哎呀,小友這次是真的到了,走!”
牛老頭笑嘻嘻的又停在了一個院門處,這次沒有過多停留,徑直朝院內走去,大包小包,好不樂乎。
何塵感覺很奇怪,他擡頭一看,這一看不要緊,差點兒給他氣飆尿!這不就是剛纔的地方嗎?一樣的鐵門,同樣的位置,連大媽嘴裡的黃段子都是一樣的讓人雞動……只是這次自己是從左手方過來的。
啞口無言的何塵擡腳跟了上去,院中的大媽和幾個家庭主婦正擇菜閒聊,當看見了走進來的何塵的,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何塵感覺這些目光充滿着豺狼般的飢渴,迅速從旁邊經過。
“喲,這小兄弟長得挺別緻的,哎喲,這小東西。”
一個穿着黑絲襪的女人尖聲說道,咯咯直笑,何塵只感覺菊花一緊,頭也不回的跟了上去。
“這小夥子怎麼沒見過?誰啊?”
“面生,找牛老頭的吧,管他呢。”
幾人收回了目光,繼續聊起了八卦。
何塵長舒一口氣,見牛老頭拎着東西走進了一個漆黑的樓道,何塵心想這老頭急着回家奔喪啊,這麼快……
腳步在樓道詭異的迴盪,何塵每走一步,感覺整個樓都在震顫。
這裡是二樓,也是頂樓,牛老頭住在二樓最右邊的一個房間,陽臺上堆放着各種垃圾黑炭,幾個爐竈還呼呼的冒着黑煙,一大面牆也是黑丫丫的一片。
何塵嗆得輕咳兩聲,小心翼翼的到了牛老頭跟前。
牛老頭把行騙工具放在了一旁,伸手在身上摸了又摸,從上摸到下,何塵暗暗感覺不妙,這老頭不會是忘了鑰匙放哪兒了吧。
果然,牛老頭轉身騷騷的一笑,不過還沒等他開口,何塵便出手制止,然後上前對着門瞅了瞅,從兜裡摸出一根鐵絲兒,對準後塞進了孔,捅了捅,接着哐鐺一腳招呼上去,門開了……
何塵抽回了腳,盯着門上的窟窿,愧疚的瞄了一眼牛老頭,乾笑。
一旁的牛老頭嘴角抽搐,手掌微顫,目瞪口呆的瞪着門上斗大的窟窿,一張老臉都快要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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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關我事兒啊…這這這…”,何塵心虛的解釋,嘴裡結結巴巴。
牛老頭呆愣在原地,然後說了句:“咱好像走錯路了…”
聞言,何塵額頭冷汗直冒,因爲這時從門內走出一個赤裸上身的大漢,大漢粉色的拖鞋亮瞎狗眼,褲頭上的哈嘍KT更是風騷,大漢個頭比何塵大了一倍。
何塵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大漢怒目圓瞪,一拳砸在了門框上,咔咔兩聲,整個門框直接脫落,向大漢砸去。
就聽大漢嬌嗔兩聲,一隻手撐着向後倒去的門,一邊驚叫:“嚶嚶嚶……快幫幫人家,人家沒有力氣了啦…哼,人家不行了啦!”
何塵與牛老頭對視一眼,皆震驚不已,何塵猛的嚥了口唾沫道:“大哥,我看你這門要壞了,特意來提醒一下,你瞧……這不就?”
何塵一指大漢手抵住的門,一動不動。
“對對,這位…小朋友…老夫特意過來提醒,你這門該換了。”
牛老頭說完,對着何塵就是一腳,小聲說快溜!拉着他就走,快步來到了另一端的牆角處。
這次何塵真是怕了,他敢保證這老頭百分百是一個路癡,這尼瑪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何塵站在門口,不敢輕易動腳踹門。這時,牛老頭躬身從門口的墊子下摸出了一把鑰匙,開了門。。。
當門打開,何塵想象中的邋遢酸臭味並沒有出現,而是有一股淡淡的蠟紙味兒,何塵細嗅下,還能聞見一股香燭燃燒的味道。
牛老頭招呼何塵進了屋,屋子不大,一間客廳,一間臥室,一個僅容下一人的陽臺。
何塵絲毫不客氣,見桌上有一個一袋水果,抓起一個就啃,牛老頭拎着東西進了屋,何塵也很了進去。
沒想到這老頭的房間還挺整齊,這道有些出乎何塵的預料,屋子裡只有一鋪牀,一個衣櫃,很簡陋。
牛老頭從打開了櫃子,從裡面取出一個大箱子,箱子裡的東西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
“來,小友,給你看幾件寶貝!”
一聽有寶貝,何塵興致盎然,湊過身去,目光投進了打開的大皮箱子,藉着白熾燈的亮光,何塵瞅見箱子裡有:
“銅鏡?…這是符紙…銅錢劍…臥槽,制服!”
何塵目光停留在了那件白色的護士服上,眼冒金光,這老頭愛好果然不一般。
“這…小友聽我掩飾……哦不,聽我解釋…這是上次我去幫助一個女鬼時她留下的…”
何塵會心一笑,拿起護士服聞了聞,表情享受:“唉,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懂!不過你都這麼大年紀了,還好這口,老當益壯啊!”
“你小子,毛都沒長齊,淨瞎逼bi,損色!”
牛老頭氣呼呼的一把奪過了護士服,手忙腳亂的賽進了皮箱,只拿出幾張黃符,便把何塵推出了屋。
“小子,咱還是先說說那鬼的事兒吧。”
牛老頭往指尖淬了口唾沫,清點着手上的畫着古怪圖案黃符,比數錢都帶勁兒。
“怎麼說?”
何塵嘴裡塞着水果,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
“咱今晚就問個明白,老夫好久沒親自動手了,看來今晚是要露一手了……”
牛老頭負手而立,望向了窗外,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何塵眼角一撇,眼珠一翻,嫌棄道:“叨逼叨逼啥?還漏一手呢,你還是先把路走熟了再說吧,路癡!”
“不過他今晚來了,我怎麼幫他?”,何塵又問,表情認真起來,畢竟自己都沒幫過幾次活人,更不弄說幫鬼了,更沒啥經驗。
牛老頭慢慢的轉身,表情深邃,捋了捋八字鬍說:“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不說了。來吃點飯,昨晚的剩飯別浪費了。”
“剩飯?”
何塵眼珠子一瞪甩向牛老頭,牛老頭歪嘴一笑:“騙你的,剩飯都沒了,只有泡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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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塵:“……”
何塵蹲在陽臺,表情絕望,手裡叉子來回攪動,吸着泡麪,牛老頭也蹲在一旁,指天說地,麪湯亂噴,二人正談及今晚助鬼之事。
最後何塵一口喝完了麪湯,然後不經意間發現這泡麪已經過期半年……
何塵顫抖着手,凝望着手中的泡麪桶,感覺天旋地轉,兩眼一黑,他倒下前嘴裡蹦出最後幾個字:
“得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