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墨久的神色有些怪,他頗爲古怪的看着一個勁兒貶低太子殿下的西楚月,忍不住開口詢問“姑姑是不是從殿下回來,沒去看過殿下?”
西楚月沉默了下,笑的有些牽強“小久你知道的,阿止對本宮不親……”
西楚墨久蹙了下眉“縱然不親,姑姑也應該去看看,殿下他在西北做了一些事,姑姑該問一問的”
算不問,至少要親眼看到平安不是?萬一殿下受傷了呢?她那麼放心?
他娘每一次從他準備外出開始是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等他平安回來,又是欣慰,又是落淚的,他還一直覺着他娘大驚小怪的。
可是現在跟姑姑一對,他娘那簡直是兒行千里母擔憂的典範。
而她姑姑顯得,冷清的讓人有些寒心……
沒有對沒有傷害,果然如此。
西楚月掩飾性的呷了口茶“哦?他在西北做了什麼?依照他那性子,大約又是做了些讓你們頭疼的事——”
好怪……
太怪了……
西楚墨久凝望着自己的姑姑,從很久之前姑姑她一遇到殿下的事,總是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殿下身,不管對與錯,不管緣由與是非。
導致他一直都以爲是殿下的錯,畢竟姑姑在他心裡,一直都是端莊大方,漂亮溫柔,且心底善良的一個人。
若是之前沒有與殿下走這一遭西北之行,他對殿下的認知亦如姑姑這般淺顯。
可是,西北之後,他便知。
你對殿下和善,殿下回你亦和善。
你對殿下橫,殿下你還橫。
你對殿下狠,殿下狠過你千百倍……
殿下像足鞠,你踢出去的力道多狠,它反彈回來的力道有多狠,甚至加倍。
那麼,他一直都忽略一個問題,爲什麼姑姑這麼和善的一個人,殿下卻不親近?
孩兒親近雙親乃孩童天性,爲什麼殿下不樂意見姑姑?
是不是可以這麼認爲?
姑姑曾經做過什麼,讓殿下不喜的事,所以殿下才這般排斥姑姑?
當他可以更加理智的面對人情世故後,那些曾經被他下意識忽略的潛在問題都顯露了出來。
如說現在,他的姑姑,東寰的皇后娘娘,在談起她的兒子,太子殿下時,她的眼神閃躲,裡面愧疚,複雜,晦暗與心虛交織。
這明顯說明了很多問題。
那麼,他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爲,如今姑姑與太子殿下水火不容的處境,大部分緣由都出在姑姑身?
那麼,姑姑到底做過什麼?
“哥哥,哥哥,久哥哥,你回來啦——”
剛從國子監下學的顧輕塵跑進來,看到殿裡坐着的西楚墨久,頓時眼一亮,撲過去一頭扎進西楚墨久懷裡。
西楚墨久面色柔和,抱住撲過來的小炮仗“如何?”
“呃——”顧輕塵摸摸鼻子“嘻嘻,好難呀,可是阿塵有很認真的聽哦——”
“嗯,阿塵真厲害。”
西楚墨久摸了摸顧輕塵的腦袋,淺笑着讚賞。
“嗯嗯,阿塵很厲害的!”顧輕塵一臉臭屁,可是片刻又情緒低落“阿塵明明這麼厲害,這麼努力了,可爲什麼哥哥還是不喜歡阿塵?還罵阿塵智障……”
……
西楚墨久訝異“智障?你智力沒問題啊。”
顧輕塵涼幽幽的看着一臉訝異的西楚墨久,確認他是真的不知道,而不是耍他纔開口解釋“不是智力有問題,而是白癡,笨蛋,蠢貨的意思……”
“咳——”
西楚墨久捂着嘴輕咳了一聲,漠然的眼裡笑意微起“他逗你玩兒呢。”
“真的?”顧輕塵懷疑的看着笑意微微的西楚墨久,慢吞吞的開口“久哥哥,如果你不笑的話,阿塵信了。”
……
西楚墨久點了點他的腦袋“人小鬼大。”
“哼哼!”顧輕塵皺皺小鼻子,眼珠子微微一轉“久哥哥,你出門遇到什麼好玩的嗎?給阿塵講講好不好?”
“唔,好玩的到沒有,不過殿下做的一些事,到是讓我望塵莫及。”
“殿下?太子哥哥?”
顧輕塵瞪眼“你們是一起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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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起呢。”
“快快,講講哥哥做了什麼?”
一直看着他們,笑意盈盈的西楚月一頓,略微的豎起了耳朵。
西楚墨久看了這一大一小一眼,神色晃動,緩慢開口“殿下他,智鬥商賈,虎口奪糧,以一己之力化鹹爲淡,火眼金睛識破敵軍詭計……”
西楚墨久講了一下午,聽的顧輕塵眸子放光,滿臉崇拜“哥哥好厲害啊——”
“嗯,殿下很厲害,大約無人能及了。”
西楚墨久看了看外面的天“天色不早了,姑姑,我回去了。”
西楚月側身對着他們,西楚墨久看的不清楚她的神情,站起來衝着她開口。
“留下吃了,在回去?”
她的聲音平穩,可是西楚墨久還是聽到了她聲音裡的顫抖,略微的嘆口氣“不了,下次吧。”
顧輕塵眼巴巴的看着他離開,回頭衝着西楚月有些委屈,有些豔羨的說道“母后,哥哥太厲害了,阿塵趕不……”
西楚月肩膀一抖,垂着眼把顧輕塵攬在懷裡“阿塵不用和你哥哥,阿塵現在這樣很好……”
“母后?”顧輕塵敏銳的察覺西楚月的情緒不對,想要擡頭看看,卻被西楚月壓在懷裡動彈不得。
直到很久以後,徹底長大的顧輕塵才知道,當時母后不讓他擡頭,是因爲母后在哭,母后一向剛強,他從不曾見她流過淚。
而那時,母后哭的原因是因爲哥哥。
而哥哥,等他長大以後,可以頂起一片天的時候,再也找不到他了。
憶當年,時光眷念,少年白衣,犖犖如仙;
那涼薄的一雙眼,凍結了時光,飄散了花雨,驀然回首,那人,已,消散與天地之間。
他一定不知,他帶走了多少人的心,耽擱了那,些許人的情。
咳咳,言歸正傳啊。
西楚墨久沒出宮,反而去了太子寢殿,結果暗衛說,殿下不在寢宮裡。
西楚墨久頓了一頓,轉身離開太子寢殿。
入夜的長安燈火通明,百姓和樂歡唱,西楚墨久順着長安街一路走回西楚侯府。
結果在半道,瞧見了那袂袂白衣的少年,消失在拐角的巷子裡。
西楚墨久眨了下眼睛“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