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汐月默默地垂下頭,原本低落心情更是烏雲密佈:她與殤被困此地,靈力全無,殤更是重傷在身,行動困難。她根本不敢想象,一旦七日醉的藥力過去,自己傷勢爆發,他們兩個會是什麼下場。
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雪焱心頭暗暗責備自己,若非她硬是將雪焱和猊獸遣回月族,事情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堂堂神王與月族之主墜落山崖,重傷不治,雙雙身隕……
這……唉……
頭痛扶額,汐月搖了搖頭,揮開腦中亂七八糟的思緒,輕聲道:“時候不早了,折騰了一晚上,先休息吧,你的傷勢很重,應該多加休息纔是。”
殤一雙藍眸定定地望着汐月,頓了頓開口道:“那你呢?”
“我?當然是守夜了。”一手劃過千秋若雪的劍身,汐月擡起眼,目光戲謔:“這地方荒山野嶺的,難免會有什麼兇禽猛獸,萬一,明天一早起來發現咱們兩個在野獸的肚子裡重逢,就真的欲哭無淚了。”
殤微微蹙起眉,顯然是不贊成的模樣。
汐月也不解釋,就這麼單手撐着腮,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好半天才輕笑一聲,道:“君上有所不知,月族之人因爲血脈的緣故,精神狀態的評判標準,不是體能的強弱,而是月華之力的盛衰。”
“通常,所有的的月族族民在跨入帝級前,都需要藉助月華之力來滋養元身,這段期間,一旦月華之力的中斷時間超過三天,輕者功體受損,重者走火入魔,對於月族來說,無異於斷絕了武道一途,所以,月族之人鮮少離開絕神巔,爲的就是保證充足的月華之力供應。”
殤心頭一動,想到什麼,水藍的眸子驀地緊了緊,追問道:“如果跨入帝級前不能中斷月華之力的滋養,那你潛入鬼域之時的一個月裡,你……咳咳……”
“你先別急,聽我說完。”輕輕握住殤蒼白修長的手,汐月的聲音格外急切:她沒料到殤會問這個問題,更沒想過他會這麼激動,在她看來,殤與自己雖然兩度生死與共,但是他們兩個都是內斂的人,性子又偏冷,很難讓人聯想到朋友,知己,生死之交這一類比較溫暖說法吧,最多就是同僚,能說上幾句話的那種……
汐月心頭暗暗這樣想着,全部的注意力卻早已放在殤的傷勢上,因爲胸前的重創,汐月現在有如驚弓之鳥,生怕一不小心加重了殤的傷勢,造成難以挽回的後果。
仔仔細細地查探一番,汐月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終於落地,望着殤擔憂的目光開口解釋道:“我的元身異於常人,大概是承襲冥血的緣故,對月華之力的需求並沒有特別強烈,否則,早在當年被打入冰封之境的時候就道消身死了,而且……”
指了指殤頸間散發着柔和光芒的月魂,汐月神色溫柔,隱隱流露出回憶之色:“這月魂,是月神當年傳承下來的月族至寶,其中蘊含着純粹的月華之力,可以淨化一切負面力量……本是孃親隨身之物,後來孃親離世,便給了我,想來,是孃親的力量在保護着我吧……”
看到殤擔憂的神情,汐月有些無奈地笑笑,心下感動的同時,忍不住暗暗埋怨自己。
她不喜歡訴說這些的往事,畢竟這是她一個人的回憶,和不相干的人傾訴,並沒有什麼意義。
她一向獨來獨往,即便現在,身邊有了很多重要的人,她也不曾和他們說過自己的過去,可是,殤似乎是不同的。
爲什麼呢?
汐月在心裡想了想,大概,是覺得他可以信任吧,雖然殤總是總是冷着一張臉,看起來難以接近的模樣,卻意外地讓人心安。
目光望向殤清俊的臉,水藍的眼底映出自己白衣黑髮的模樣,額間一點硃砂,殷紅似血,妖異惑人。
硃砂?自己怎麼會有這個?汐月心神一蕩,下意識擡手摸上額頭,似乎想要確認什麼,指尖卻在額前半分的地方,驀地止住了動作。
怎麼回事?若有所思地蹙起眉,汐月看着不斷顫抖的手臂,內心的狐疑越發擴大。
她在害怕,雖然,汐月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感到恐懼,但是身體的反應清清楚楚的告訴她,一旦自己做了什麼,那後果絕對是她難以承受的。
眼前一陣恍惚,再度望向殤時,那鮮紅的幾乎滲出血的紋印已經消失無蹤,熟悉的藍眸裡,只餘自己淺淺的身影,彷彿剛剛的一瞬間只是錯覺。
深吸一口氣,汐月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微微發白的臉色還是出賣了她起伏不定的心緒。
神色一凝,殤摸了摸汐月的頭,關切道:“怎麼了?不舒服嗎?”
搖了搖頭,汐月面上一片茫然:“沒有,只是……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有些不確定地垂下眼,汐月對於剛剛發生的一切格外費解,知道殤擔憂自己,汐月也不再隱瞞,言簡意賅地將適才看到的情形娓娓道出,輕聲詢問道:“我這是怎麼了?是被人施了術還是……”
“現在還不能確定。”出聲打斷汐月的話,殤深邃的眼底一片冷凝:汐月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在聖域,汐月明明重傷在身卻突然爆發出絕世強橫的實力,之後迴轉神域,在祖老與自己眼前,汐月莫名受傷,如今,這股異力更是讓汐月心神激盪,產生幻覺……
環環相扣的信息交織在一起,叫人理不出頭緒,肩頭一重,殤下意識擡頭,正對上汐月溫潤的眼,後者柔柔一笑,道:“想不明白就算了,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身體爲重,先休息吧。”
殤點點頭,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不適合逞強,便順着汐月的意思躺下休息。
上上下下將殤打量了遍,確定沒什麼疏忽,汐月拾起千秋若雪,對着殤囑咐道:“這崖底可以感受到月華之力,或許,對我的靈力恢復有一定的助力,我就在洞外,覺得不舒服一定要喚我,不許自己撐着。”
墨玉色的眼靜靜地望着殤,汐月語氣溫柔:“我不希望你有事,所以,快些好起來。”
“恩。”殤聞言先是一怔,隨即勾出一抹淺笑,承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