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結動了動,泠風溫潤的眸子在她身上流連片刻,終究是沒有開口。
汐月看了他半晌,像是想到什麼,開口道:“明日一早,我就要離開了,提前向你辭行了。”
“是嗎?”脣角勾了勾,泠風眼底帶了幾分悲涼:“路上小心。”
一路無話,直到第二天離開,她也沒再見到泠風。
出了紫月洞天,汐月頻頻回頭張望,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心下多少有些傷感,不過想到迫在眉睫的祭天大典,頓時收斂的心神,疾步離開。
月族,凌霄宮大殿
七位長老全然在列,一派肅殺之氣,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清了清嗓,大長老開口打破寂靜:“一路辛苦了,傷勢如何了?”
汐月心頭一陣冷笑,這幾個老不死的倒是沉得住氣,這個時候還有閒心擔心她的傷勢,怕是暗自惱火她爲什麼沒死在獄妖族手中吧,不過想歸想,面上卻是恭敬道:“勞幾位長老掛心了。”
七長老的眼珠轉了轉,起身走了下來,親切地拉過她的手,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汐月,今後月族的興衰榮辱便全都仰仗你了,不要讓你的孃親失望啊。”
心下一緊,想到孃親的死,汐月瞳孔精芒驟縮,卻是不動聲色地笑笑:“自然,不過,汐月閱歷尚淺,還望幾位長老多多提點。”
“好說,好說。”七長老沒有討到便宜,面上的笑容越發僵硬起來。
汐月心頭微冷,卻也知道現在不是硬碰硬的時候,不由地開口道:“祭天大典在即,汐月先行告退了。”
“好,你且去吧。”大長老擺擺手,算是允了。
攬月閣
“姐姐,你受傷了?”
“傷口要不要緊?痛不痛?快讓我看看。”
剛進門,青鸞,紫鳶就圍了過來,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着她,生怕有什麼遺漏。
汐月被兩個人緊張的語氣弄得哭笑不得,只得老老實實地任他們打量,心頭驀地泛起一絲暖意。
這兩個丫頭本是上古神獸的後裔,當年她外出修行時,正趕上她們經歷天劫,命在旦夕,汐月不忍她們千年修爲一朝喪,便出手相救,那以後,兩個丫頭就一直跟在她身邊,想來已有百年。
看着兩個丫頭緊張的樣子,汐月心下惻然,卻是不在意地笑笑:“無妨,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你們不要擔心。”
誰曾想,話一出口,紫鳶就嗚嗚地哭了起來,語氣裡滿是自責:“早知道我們就不應該提前離開,姐姐孤身一人,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可怎麼辦。”
紫鳶的性子本就溫柔,這會眼淚撲簌簌地就落了下來,梨花帶雨的模樣看得汐月心疼不已。
一旁,青鸞的一雙杏目微眯,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殺氣,語氣惡狠狠地開口:“哼,那些以多欺少的混蛋,叫我遇到絕對要他們好看。”
唉,這兩個丫頭,無奈地搖搖頭,汐月語氣輕柔地安慰着她們:“別傻了,人都死了,還置什麼氣。”
紫鳶一聽,頓時抹乾了眼淚,湊過來好奇地問:“聽宮裡的人說,姐姐你被大司命救了?真的假的?不是說大司命早已隱居山林,不問俗事的嗎?怎麼會救你的?”
沉思半晌,紫月洞天與世隔絕,泠風又避世不出,那他救下她究竟是巧合還是另有隱情,汐月秀眉微蹙,再三思量後,卻是無解,只得搖搖頭。
想到什麼,青鸞一臉嚮往地看向汐月,語氣三分好奇三分調皮:“姐姐,大司命長的好不好看啊?”
看到她一臉憧憬的樣子,汐月忍不住促狹道:“青兒也到了嫁人的年紀了呢,有沒有心儀的人選?”
青鸞當即紅了臉,扁了扁嘴道氣鼓鼓地道:“姐姐就知道拿我打趣,不要轉移話題,快說說大司命好不好看啊?”紫鳶也好奇地湊過來,淺碧色的眸子閃閃發亮,顯然對這種傳說中的存在很好奇。
輕咳一聲,汐月臉上帶了幾分惋惜:“纔不好看,像個老頭子一樣,滿頭白髮,牙也沒剩幾個了,說起話來慢吞吞的,急死人了。”
青鸞的秀氣的眉擰了擰,似乎想到什麼可怕的事情,不禁變了臉色。連紫鳶也下意識地皺起了一張臉,看起來像是受委屈的小貓,汐月笑了笑,便打發她們各自去休息了。
沐浴,更衣,焚香,禱告……幾天下來,接連不斷的儀式準備讓她嘆息不已。
從聖湖出來,青鸞,紫鳶動作熟練地服侍汐月換上一旁華麗的錦衣。
一襲白衣委地,華美的雲紋盤旋而上,裙幅褶褶如雪,挽迤三尺有餘,猶如月華輕瀉於地。
及膝的雲發用玉簪高高綰起,露出冰雪般的容顏,額間緋紅色硃砂印記光華流轉,似要滴出血來,妖異惑人。
眸子閃了閃,鏡中的人,清雅秀美,絕色傾城,眼底卻是沒有絲毫感情的冷漠,如空谷幽蘭,美則美矣,卻難以接近,比起長空的皓月更顯得不近人情。
冷漠的讓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