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月應一聲,下去備馬,備好後雲蘇就帶着彌月回了瓊州,墨硯與沈寒留在雲京,關注柳元康的後續之事,而這一趟瓊州之行,雲蘇沒有帶柳纖纖。
在雲蘇拔往瓊州的時候,琅海也在發生着變化。
琅海暴動起的莫名,熄的莫名,就在段蕭派兵全力搜捕宋繁花的時候,一場暴亂忽地停止,不管是海賊、海商還是以打漁爲生的海上居民,全都如同被信息號召了一般,安分起來。
段蕭驚覺到這一發現,立刻收回了官兵,帶着無方出了門。
無方跟着段蕭來到大街,見段蕭神色微擰,面色沉重,就問,“少爺是發現什麼問題了嗎?”
段蕭腳步匆切,但面上卻絲毫不見匆忙,淡應一聲,“嗯!”
無方問,“什麼問題?”
段蕭腳步一頓,仰起頭來望天,琅海的天不比衡州,衡州的天慣來都藍的透明,沒有雨水的時候天上連片絲雲彩都沒有,而琅海的天,高空中常有云朵聚散,那雲朵還不是一片一片的,是成雲堆霧的,不管白天還是夜晚,都盤旋縈繞在頭頂不散,而且,一簇飄過又來第二簇,簇簇猶新,源源不斷,段蕭眯眼看着那些自頭頂飄過的團霧般的白雲,低聲道,“你覺得皇上派我來是做什麼?”
無方道,“平琅海暴動,得魔龍令。”
段蕭看他一眼,笑道,“所言不差。”語畢,又道,“所以,這突然風平浪靜下來的琅海就很奇怪了。”
無方四面瞅了瞅,見周邊無人,便小聲道,“不會是宋六姑娘搞的鬼?”
話剛說完,惹來段蕭冷眼一瞪。
無方立刻縮起了脖子。
段蕭想到宋繁花,一時甜蜜又一時悵然,心尖酸酸甜甜的,從沒有過的感覺,從沒有過的體驗,她想得魔龍令,就必然要去琅海深灣,段蕭眯眯眼,袍服一甩,冷聲道,“去琅海深灣。”
無方應聲。
在二人往琅海深灣趕的時候,王七、楊豹、宋繁花、李喚四個人已經出現在了漩渦峰口,漩渦峰口處有一枚石印,石印上篆刻着神龍飛天的畫像,王七看着那畫像,對宋繁花道,“這裡就是地獄之潭入口。”
宋繁花抱臂看了一會兒,挑眉看向李喚,“李公子有把握將這道門打開嗎?”
李喚笑道,“在下可不敢保證。”
宋繁花便道,“那你出現在這裡是想做什麼?”
李喚看着她,“助你啊。”
宋繁花冷笑,扭頭看向王七,懶洋洋地道,“王公子,我說過能打開這道門就一定能打開,但前提是,”她指指楊豹,又指指李喚,“讓他們離開。”
王七沉聲道,“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我不想有什麼差錯。”
宋繁花道,“你若不信我,我走就是。”說着,轉身即走,一點兒留戀的意思都沒有。
王七眉心一沉。
楊豹看着宋繁花絕然離開的背影,輕聲道,“七哥,你既選擇了她,那就讓她放手一試,若她失敗了,那就殺了祭海,而現在,依她便是。”
王七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可僅此一次機會,一旦差池,後果不堪設想。
他又擰眉,蹙思了起來。
李喚輕輕眯眼,他接到的命令是助段蕭得到魔龍令,可到目前爲止也不見段蕭過來,這要如何辦?他擡頭看一眼宋繁花離開的背影,心中暗忖,她真能打開地獄之潭嗎?若能,他也順着她便是,大不了等她得到了魔龍令他再想辦法從她手中搶來。
這般想着,李喚就衝王七道,“楊兄說的沒錯,我們走就是。”
楊豹和李喚對看一眼,雙雙離開。
王七沉着眉頭將宋繁花喊了回來,可等宋繁花回來了,她又說,“你也走。”
王七瞬間就火了,“宋姑娘,你別得寸進尺。”
宋繁花眯眼輕笑,“王公子,你是個坦白人,我也就不說暗話,這魔龍令我勢在必得,誰都搶不了,我不管李喚與你們達成了什麼交易,也不管你又在打什麼鬼目地,今天,誰都不能留下。”
王七睨着眼看她很久,這才冷冷一笑,“最好你真的能打開地獄之潭,不然……哼。”他冷冷一哼,扭身走了。
等所有的人都走完,宋繁花將手中的九環鏢震了出來,九環脫手,卻沿着一環聚攏成圈,圈心中魔氣翻滾,紅浪卷雨,宋繁花抱臂看着,揚聲說,“出來。”
八環倏地一散,黑氣籠身,有一人從黑暗中走來,藍衣華髮,輕狂不羈。
宋繁花眯眯眼。
柳紹齊看着她,神色溫柔。
宋繁花直接道,“把石門打開。”
柳紹齊輕問,“你怎麼知道我能打開這道石門?”
宋繁花道,“你身上縈繞的黑氣與這裡的氣息極爲相近,那天在水牢裡,你襲上王七的時候,他肯定也感受到了這股氣息,所以才放了我,而我誓言要打開這道地獄之潭他卻沒有絲毫的懷疑,於他而言,我是一個陌生人,還是擅闖他暗門的可疑份子,他不殺我就很奇怪了,剛剛我讓他走,他雖極不願意,卻還是依了,可見,他十分清楚我擁有能打開這道地獄之潭的能力,而這能力,不是我所有,而是你。”
柳紹齊緩緩道,“我不確定能不能,試一試看看。”
宋繁花嗯一聲。
柳紹齊將九珠之力召喚出來,而九珠之力一出,段蕭就猛然一怔,頃刻間他就看到了地獄之潭潭口的一幕,當看到柳紹齊的時候,他大驚,當看到宋繁花眨眼之間被吸入潭底深處的時候瞳孔狠狠一縮,他厲聲說,“走。”
一字落,無方與他立時消失在原地。
柳紹齊在開了那道石門之後就筋疲力盡地又縮回了流星鏢裡,宋繁花一個人深入到地獄之潭中心,卻不想,快她一步的還有李喚、王七,以及段蕭。
宋繁花冷笑,“倒是來的夠齊。”
王七看她一眼,雙手一抓,攻了上來。
李喚去取魔龍令。
段蕭看一眼宋繁花與王七交手的情況,在確定宋繁花能夠應對王七時,轉身去攻李喚,李喚一邊迎擊一邊笑道,“段公子,與其兩敗俱傷,不如合力?”
段蕭冷笑,“合力?”他眯眯眼,“怎麼個合力法?”
李喚道,“一起殺了宋姑娘,魔龍令歸你。”
段蕭聞言笑起來,笑容溫潤卻涼涼刺骨,下一秒李喚就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震撼之力從這個男人身上冒出來,再接着就是灼熱之氣,再然後就是橫空劈來的一柄利劍,劍攜崩天之威,浩力無邊,壓下來的時候恍似九陽滅世,大地絕寰,李喚從沒與段蕭交過手,他是知道段蕭來自於衡州,曾經做過衡州太守,如今待罪京都,在他的認知裡,段蕭雖強,可也沒強到能讓他駭然的地步,如今一交手,哪裡是駭然啊,簡直是嚇人。
一劍壓下來生生將李喚的一條胳膊斬斷,李喚慘叫一聲,袖子一卷,遁風逃匿。
段蕭也不追,將紅櫻赤火劍收起,取魔龍令去了。
只是,手剛要觸上那玫令牌,一記流星鏢打了過來,他堪堪收住手勢,轉身就看到了宋繁花,看到她立在自己身後,容貌勝雪,白衣飄蕩,他眯眼問,“王七呢?”
宋繁花笑道,“李喚一走他也走了。”
段蕭道,“果然是一條船上的。”
宋繁花揚揚眉,“管他是一條船還是兩條船,他們都取不了魔龍令,而一旦魔龍令易手,王七的路就不受他自己支配了。”她走過來,彎腰去取魔龍令,段蕭一把抓住她,輕笑,“當我不存在呢?”
宋繁花就着他的拉勢倚進他的懷裡,仰頭看他,“你確定非要跟我搶?”
段蕭挑眉,“你上次說,各憑本事。”
宋繁花誠然道,“是啊。”她手臂圈上他的腰,漫漫笑道,“不想與你動武,所以動點別的心思總行吧?”
段蕭輕笑,“別的心思?”他看着她靠在懷裡的樣子,眯眼,“色誘我?”宋繁花還沒應話,他又接着道,“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午餐,要想色誘,不來點實際的,就抱一抱算了?”
宋繁花用指尖戳着他的心口窩,“你前幾天在牢房裡做的還少了?”她輕哼一聲,“我今天願意抱你你就知足吧,若是你不願意,那就當下比試。”
段蕭道,“色誘可以考慮,但你得做足點。”
宋繁花手腕一伸,九環鏢應聲而出,環環接環環,一個一個地往段蕭襲來,卻不是致命殺招,只是纏住他。
段蕭摸摸鼻子,一邊遊刃有餘地對付這些小東西,一邊閒閒地看她去取魔龍令。
只不過,看似很普通簡單的一個腰牌,在宋繁花手指觸上的時候似有無限吸力,將她往裡面吸去,段蕭察覺到不對,臉色一變,再不復閒散之態,手臂一震將原本就沒什麼攻擊力的九環震開,他飛快跑上去,將宋繁花一抱。
可是,抱住了人,卻沒能將人拉離。
兩個人都被一股巨大吸力吸住。
段蕭見宋繁花在懷中抖個不停,臉色白的嚇人,尤其是那裙襬,已有一半被吞噬進了那方令牌裡,他急怒攻心,揚手就咬破了手指,手指一破,血液頓時就冒了出來,那血順着指尖滴落在黑色令牌上,幾乎是立刻的,沾了血的令牌閃出一道金光,金光刺目,段蕭暗道一聲不好,閃電般地執起宋繁花的手,也咬破她的手指,就在金光漸漸消散之際,將宋繁花的血滴入其中,待金光散去,段蕭和宋繁花都不再受吸力所制,兩個人雙雙跌坐在地上。
段蕭輕輕拍着宋繁花的臉,“能站起來嗎?”
宋繁花白着臉搖頭,“讓我緩會兒。”
段蕭嗯一聲,一手擁住她,一手去拿魔龍令。
這一次,輕輕鬆鬆地就將地上變了色的令牌拿了起來。
宋繁花看着,閉眼輕嘆,“看來,它命中註定不會屬於我。”
段蕭左右翻看了一眼那令牌,對她笑道,“誰說它不屬於你。”他將令牌往她懷裡一揣,“如今,它屬於你了。”
宋繁花驚愕擡眼,“你不是說你也是爲魔龍令而來的嗎?”
段蕭點頭,“是。”
宋繁花道,“那爲何要送給我,明明是你用血開封的。”
段蕭摸摸她的臉,“你想要就給你了。”
宋繁花氣結,“我可是很有骨氣的,不食嗟來之食。”
段蕭瞪眼,用指尖戳她額頭,“什麼叫嗟來之食?身爲未婚夫,送你一件禮物怎麼了?你送我一把烈日銀槍,我就送你一塊魔龍令。”說到這,頓頓,看着她,英俊的眉頭漸漸地擰了起來,然後糾結地吐一句,“反正我早晚也是屬於你的,我的東西自然也歸你。”
宋繁花一愣,繼爾大笑,“你在藉此機會向我表白嗎?”
段蕭耳朵一紅,分分鐘將幸災樂禍的她給甩開了,他拍拍衣衫,扭身就走。
宋繁花喊住他,“就這樣走了?”
段蕭十分不爽地瞪她,“不然呢?”
宋繁花笑着將魔龍令一收,奔過來抱住他,踮起腳尖去吻他的脣,可是段蕭太高,宋繁花即便踮起了腳尖也沒能觸到他的脣,段蕭抿脣一笑,垂頭吻下來,吻罷,他衝她耳朵低低道,“以後多吃點。”
宋繁花哼一聲。
段蕭摸摸她的頭,又偏過臉來,尋覓到她的脣,重重地吻着。
吻罷,他推開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宋繁花站在原地,摸着脣瓣上灼燙的溫度,感受着懷裡魔龍令牌傳授出來的陣陣暖意,心尖竟也奇蹟般的溫暖了起來,她想,這一世的復仇之路,多了一個段蕭,是不是就多了一份溫暖,少了一份冰冷?天大地大,她原以爲這一世必定孤獨,卻不想,獨孤之途上,有一個男人,願意陪着她,也許生不能一起,死亦不能一起,可在這生死之旅上,他願意陪着她,這已是萬分榮幸。
宋繁花今時今日纔有這種感嘆,段蕭卻在很早之前就有這種感嘆了。
於段蕭而言,宋繁花又何嘗不是他籍籍復仇之路上的溫暖?他或許還不夠愛她,可他知道,早晚有一天,他會愛她入骨,疼她入心,所以,他不想在未來回想曾經的時候,留有遺憾。
他如今能給予她的東西極少,可若能給,他會毫不猶豫。
段蕭將魔龍令給了宋繁花,無方知道後,大驚,“少爺,你這樣做的後果可有想過?你若空手而回,皇上那邊……”
段蕭沉聲打斷他的話,“我既做了,就敢承擔後果。”
無方急道,“這不是敢不敢承擔後果的問題,而是你一旦失了手,皇上很可能會重罰於你,這前面的帳還沒算完,再加上這一筆,你……”無方低嘆,“爲了一個宋繁花,值得嗎?”
段蕭眯眯眼,沒回答。
無方道,“我勸少爺還是不要回京了吧。”
段蕭冷道,“爲何不回?”
無方氣道,“你明知道這一回去很可能是死路還非要回?京城中那麼多世家子弟皇上不派遣,偏派了少爺來,這明顯就是別有用心,京城中的世家子弟得了魔龍令也許不會乖乖地上交,但少爺就不同了,少爺你想要脫罪,必然會誠心誠意奉上。”
段蕭勾脣冷笑,“誠心誠意?”他低呵,“你太小看皇家了。”
無方一愣,“少爺什麼意思?”
段蕭抿住嘴,原本凝重的心情在嚐到脣齒間那獨有的櫻花香氣時又潰然一散,他伸出指腹緩緩摩挲了一下脣瓣,眉色生香釀出笑來,“無方,你大概不知,天上人間的滋味。”
無方又一愣,“啊?”
段蕭扭身,不管無方聽沒聽懂,揚長離去,離去前落一句,“回京。”
這一趟回京,誠如無方所言,皇上大怒,舊罪新罪一起算,段蕭先是被杖刑三百軍棍,又被投入刑部大牢,在刑部大牢裡他渡過了一個月,這一個月裡,無人過問,無人看望,每日陪伴他的除了滿地的蟑螂鼠蟻,便是專門看管他的刑部督察官嚴司。
這期間呂如寧去看過他很多次,他都拒見。
後來,呂如寧也不來了。
段蕭起先被投入牢房的時候滿身是血,嚴司原以爲他會活不了,卻沒想到,他生命力挺頑強,不單活了下來,還活的很怡然,壓根沒有身爲一個重罪犯該有的慌張與自覺性。
嚴司挺納悶,在相處了一段時間彼此熟悉了之後問他,“你不怕死?”
段蕭盤腿坐着,雖然穿着囚服,卻掩飾不住他滿身桀驁冷貴的氣質,他挑眉輕笑,“怕死就不會死了嗎?”
嚴司搖頭,“該你死的時候怕死也無用。”
段蕭道,“那就是了,既無用,我又爲何要讓自己每日擔驚受怕的?”
嚴司衝他豎起大拇指,“高人。”
段蕭閉上眼睛,之前雜事纏身,一直沒時間練習宋繁花交給他的那一套槍法,如今身在暗牢,周遭無人,不用每天去費心算計,也不用花費精力去佈局,他倒能好好地練習那套槍法了,心法滾瓜爛熟之後,他就讓嚴司給他找一把長槍來,嚴司這裡沒有好槍,都是一些材質普通的槍,段蕭也不介意,來一把練一把,但這些槍的材質實在是太差,段蕭每每煉不到三五天就會報廢,如此一來,嚴司就不給他拿了,畢竟,老是這麼損壞公物,他也會被問罪的。
段蕭沒了槍練,就只得用手指練。
而在他練習槍法的時候,宋繁花攜着魔龍令來到了瓊州。
瓊州,世侯門閥割據地之一。
琅海一別,王七和楊豹跟在了宋繁花的身邊,雖然王七很不想奉女人爲主,但是該死的,最終魔龍令還是被這個女人給得到了,他雖極度不樂意,卻不得不聽命。
宋繁花在以魔龍令收服了暗軍勢力之後,下達的第一個命令就是殺了李喚。
李喚逃回了瓊州,還沒有等來雲蘇,便被王七殺了,他大概從沒有想到他會死在王七之手,而王七也沒想過,自己會殺了曾經盟友。
這一憋屈的事情久久纏繞在王七的心中,讓他對宋繁花諸多不滿。
宋繁花心知肚明,卻裝作不知。
踏上瓊州,宋繁花站在城門口處,久久不動,似乎眼前的天變成了另外的天,眼前的景變成了另外的景,眼前的城門變成了另外的城門。
故地重遊,伊人是否還如前世一般,讓人意外?
宋繁花勾脣笑了一下,袖擺一撣,輕聲道,“進城吧。”
王七問,“你來瓊州做什麼?”
宋繁花笑道,“送禮啊。”
王七眯眼,“送什麼禮?”
宋繁花輕輕看他一眼,仰臉看向城門,笑道,“曾經受過一人恩惠,我來還恩,亦來拜謁,傳聞瓊州玉臺有一個碧海青閣,閣中女子宛若花中生,似從天上來,實乃人間難得一見,這麼個傾國傾城女子我既聽了,又如何不來看一看呢?”她挑眉看向王七,“你在琅海這麼久,難道沒聽過此人?”
王七抿脣,“當然聽過。”
宋繁花輕應一聲,“哦。”抿抿嘴,又道,“那你就不想來看看佳人?”
王七哼道,“你以爲誰都像你一樣?”
宋繁花眨眼,“什麼?”
王七道,“閒的沒事幹!”
宋繁花一噎,怒懟他,“天下的男人十個中有九個都是好色的,你不是不想來,而是來不了,若不是我幫你將魔龍令取出來,你大概一輩子都走不出琅海,就算有美人你也是聽得見聞得着,卻是看不見,摸不着的,我幫了你大忙,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成天與我置氣,算什麼男人!”
王七瞪她,“少在我面前提魔龍令。”
宋繁花冷笑,“你想讓李喚或是他的主子得魔龍令,真是癡心妄想。”她擡步就往城門走,走出兩步又頓住,回過身來,笑道,“忘了告訴你,我就是來殺蘇戈的。”
王七大驚。
宋繁花卻是冷冷一拂袖,朝城門去了。
一入城,滾滾紅塵,遮入眼霾。
宋繁花清晰地記得前世入瓊州城門的那一頃刻間心中是何等的歎爲觀止,或許,她前世走的路實在是太短太短,見識的場面實在是太少太少,在後來的後來,她看過高聳入天的翠雪山,走過十里無銀的千丈源,踏過蒼茫大漠,穿過刀槍兵戈,風裡來過,雨裡去過,再回首當年的今時之景,不由嘲笑自己眼皮真的太淺,尤其是在見到杜莞絲之後,她的反應幾乎笑翻了衆人。
宋繁花想到這裡,不由得自己笑出了聲——哎,只嘆當初太年少,你風華絕代,我卑微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