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帝后巡遊車攆開拔瓊州,到達瓊州是九月份,進入瓊州城後全城人跪拜行禮,車攆走過,人羣才陸續站起。
蘇府管家接到信,老早帶着一大羣的下人跪在門口迎接。
如今雲蘇已登基爲帝,身份自不一般,再也不能用之前的稱呼來叫,蘇八公先下來,之後是蘇子斌、蘇進、蘇昱、蘇墨,再之後纔是雲蘇,然後是秦暮雪。
當然,雲蘇懷裡抱着雲思宋。
下人們匍匐着喊,“參見皇上,參見皇后。”
雲蘇擺了一下手,說了句,“在家不必多禮。”就往門口走。
下人們連忙往旁邊讓出一條路來。
雲思宋的兩隻小手趴在雲蘇的胳膊上,黑葡萄似的眼睛在旁邊的街道上掃過,等進了門,雲蘇問他,“在看什麼?”
雲思宋口齒不清地說,“娘,家。”他用小指頭指了一下,那個方向正是宋府坐落的位置。
雲蘇愣了愣,緊跟着心就揪了起來,雲思宋如今只有兩歲多,正是貪歡母親懷抱的時候,雲思宋想宋繁花,這是毋庸置疑的,很多時候雲蘇都能從他懨懨的神情裡瞅出來,雲思宋的聰慧不止是智商,還有情商。
雲思宋每次說完想孃的話後就察覺出雲蘇的臉色不太好,一次兩次這種現象後,雲思宋就不說了。
但不說不代表不想。
而兩歲多的孩子,離開宋府也有好幾個月了,在宋繁花身邊的時候,宋繁花確實帶他出去逛過街,買過東西,但兩歲的記憶,能記住這麼多嗎?隔着這麼多條街的距離,他竟一下子就指中了宋府所在的位置。
雲蘇伸手揉了揉雲思宋的臉,溫聲問他,“很想你孃親?”
雲思宋從生下來就是宋繁花在帶,她沒假手過別人,雖然宋府請了兩個奶媽來,但很多事都是宋繁花在做,奶媽們最多打打下手,當然,喂孩子這事是兩個奶媽在做,宋府雖然是商賈之家,卻也是富商,府裡很講究,沒有親自餵奶這一說,可就算宋繁花沒有喂雲思宋,他也是被宋繁花帶大的,能不想嗎?
雲思宋很認真地點頭,“想孃親。”
雲蘇沉默地揉揉他的額頭,在這麼一刻,他很不忍,他自己親身體會過失去孃親的滋味,又如何會讓自己的孩子親身經受一回?所以,這段時間,他也在掙扎。
秦暮雪跟在他的身邊,聽了雲思宋的話,又看了一眼雲蘇很心疼複雜的臉色,她輕柔地對雲思宋說,“思兒想你孃親了,可你孃親現在不在瓊州,等你孃親回來了,母后帶你去找她,好不好?”
雲思宋好像聽懂了,看了秦暮雪一眼,軟軟地趴在雲蘇懷裡,什麼都不再說。
雲蘇微微抿緊薄脣,抱着他去了玉京院。
玉京院每天都有人在打掃,不管是院子還是房間,都很乾淨,雲蘇抱着雲思宋進了院子之後就把他抱到了臥室,陪他玩了一會兒,等他睡了,他才起身離開。
雲蘇讓墨硯去傳宋世賢。
墨硯領命離開。
秦暮雪沒事做,就守在雲思宋的牀前。
雲蘇也沒去書房,就在玉京院裡呆着,讓下人們去廚房備了雲思宋愛吃的東西后又返回到臥室,見雲思宋睡的香沉,他就去了客廳,坐在那裡等宋世賢。
只不過,宋世賢還沒來,倒先有一個人來了。
不是別人,是杜莞絲。
雲蘇看到杜莞絲,稍微驚訝了一下,還是笑着喊一聲,“莞絲。”
杜莞絲走過來往他對面的椅子裡一坐,立馬有下人進來給她倒茶,茶倒了,杜莞絲卻沒喝,也不向他行禮,就坐在那裡,一副心事忡忡的樣子。
上一次雲蘇帶秦暮雪回來祭祖,杜莞絲很不待見他,他看出來了,但沒問原因。
那個時候他一心只想着宋繁花,哪有心思管別的。
雲蘇能想到杜莞絲不待見他的地方就是她與韓廖的那一次之後,他換掉了她的避子湯,讓她懷上了韓廖的孩子,如今杜莞絲回來了,杜家二老定然知道了那件事,杜莞絲因此越發惱恨上他了。
對於此事,雲蘇無能爲力。
他不愛她,不能給她她想要的那種生活和愛情,所以,只能辜負。
後來,他時常去宋府,在宋府時常會碰到杜莞絲,漸漸的,他發現,杜莞絲對他不待見的原因是因爲她知道了在雲門他與宋繁花發生的那件事。
對此,雲蘇更無能爲力了。
杜莞絲即便惱他,他也不會向她解釋。
做過的事就是做過了,他沒後悔過,做的時候就想到了後果,自然會承擔這樣的後果。
所以,這一次回來,他想,杜莞絲不會樂意見到他。
卻不想,他回府後第一個上門的人竟是杜莞絲。
雲蘇其實很高興,畢竟他與杜莞絲算是青梅竹馬,兩個人打小感情就很好,他也真的把她當作親人來對待的。
雲蘇見杜莞絲悶着臉坐在那裡,英俊的眉微挑,問她,“怎麼了?”
杜莞絲蹙了蹙眉,嘆息一聲說,“我爹孃想讓我嫁給韓廖。”
雲蘇看一眼她的臉色,問,“你不願意?”
杜莞絲冷哼,“你覺得我會願意嗎?”
雲蘇輕淡道,“你該願意的。”
杜莞絲道,“我不願意。”
雲蘇抿住嘴,又看她一眼,把身子靠在了椅背裡,端起茶杯,喝起了茶。
杜莞絲問他,“你娶秦暮雪,是你願意的嗎?”
雲蘇依舊喝着茶,目光卻往門外的庭院看了去,稍頃,他將目光收回,茶杯擱下來,很認真地說,“娶暮雪,是我願意的,你不要拿你的事情與我的事情作比較,我們是不一樣的。”
杜莞絲一聽,嘴角勾出了冷笑,“有什麼不一樣的,你強了宋繁花,我被韓廖強了。”
雲蘇臉色有短暫的慍怒,但沒發火,只沒什麼情緒地說,“不一樣的,宋繁花不喜歡我,可韓廖很愛你。”
杜莞絲又是冷笑,“可你喜歡宋繁花,我不愛韓廖。”
雲蘇一噎,又端起茶杯喝茶,杯底空下來的時候他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杜莞絲看着他,“你們做了對不起別人的事,又爲這事找盡了不得不做的理由,就算沒有理由,一句愛就似乎洗清了罪孽,既然愛字這麼管用,那我也以愛的名義像你提一個請求。”
雲蘇道,“你說。”
杜莞絲說,“封我爲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