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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小飛等人擺出一副奔赴戰場的架勢,各自收拾好了行裝,又好好休息了一番,才離開齊家莊上了路。

終於到達目的地後,幾人背上包,快步走在街上,忽視了幾個看到他們出現立刻掏出了手機的傢伙。他們知道自己的出現會引起怎樣的反響,但他們絲毫不以爲意,可以說,那大概就是他們想要達到的效果。

當他們走入一個最多也只能兩人並排走的衚衕中間,他們前方迎面走來幾個身材壯碩的漢子,一看他們臉上幾乎稱得上猙獰的表情,就知來者不善。辛小飛等人停住腳步,萬侍程拉了拉辛小飛的襯衣,辛小飛回頭,發現他們身後也有三個壯漢向他們走了過來。

“我們是來找王強的。”辛小飛對眼前的壯漢們道。

那幾個人冷笑起來,爲首的人道:“你們三年前害的我們老闆損失了好幾個合夥人,現在還有臉來找我們老闆?”

“我來赴三年前的約。”

“赴你|娘|的約啊……”其中一個壯漢話音未落,就被最開始發話的那人打斷。

“你說……你來赴三年前的約?”那人有些懷疑地問道,見辛小飛點了點頭,他繼續道,“你等一下,我先問問我們老闆。”

那人掏出手機,低聲打起了電話。古金通從萬侍程和辛小飛中間探頭,擡手攬住他倆的肩膀,湊到他們耳邊說:“一會兒他要是說王強對三年前的賭約不感興趣了,我們一起往回跑,顯鐸說他負責殺出一條血路。”

萬侍程回頭看了眼鄭顯鐸,明顯對他們現在所處的境況不怎麼擔心,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顯鐸純爺們,夠意思!”

辛小飛面無表情地看着打電話的男子,對於同伴的話沒做什麼迴應。

把手機掛斷,男子對他們說:“我們老闆讓你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他準備好以後會聯繫你。”

辛小飛微微點了下頭,看着男子對他的手下招了招手,壯漢們就都退出了小巷,一眨眼的工夫,小巷裡又只剩辛小飛四人。

“看來王強對你還真是‘念念不忘’啊。”古金通調侃辛小飛。辛小飛嘆口氣,扭頭對古金通冷漠地說:“我們這次可是以身試險,如果失敗,我們到時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既然已經答應赴約,很明顯我們已經成功了一半,放心,這不還有顯鐸爲我們殺出一條血路呢嘛。”古金通衝鄭顯鐸拋了個媚眼兒,鄭顯鐸對他哭笑不得,

辛小飛冷笑了一聲,打擊他:“你還是不要高興得太早比較好,三年時間,不知他進步了多少。”

“小飛說的沒錯,以王強的資質,再加上他對小飛的執念,三年時間他一定會有突飛猛進的發展。”萬侍程隨口應和道。

古金通拍了拍辛小飛的肩膀,豪邁道:“不管他有沒有進步、進步了多少,我們小飛這三年也沒閒着不是?就拿我們這次來這裡的目的來說,我們接的這個潛伏着危機的生意,就是驗證我們水準的最有力的證明。所以我相信小飛,一定能完敗王強,幫我們找到那老狐狸,並把我們平安帶離這裡。”

“真難得你會這麼信任小飛。”鄭顯鐸似笑非笑地對古金通道。

“我對他向來都是這麼有信心的。再說大敵當前,難道你們想看我把小飛打擊的體無完膚?我們現在可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難得你識這麼一回大體。”辛小飛接話道。

古金通一揚眉,露出痞態:“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什麼時候不識大體了?……”

四個人一反來時的緊張之態,有說有笑地離開了小巷。在找到旅店安頓下來後,萬侍程對坐在牀上無意義地翻着手機的辛小飛道:“你要實在想打就打吧,回來一趟不容易,好歹跟你家人見上一面。”

聽到“家人”二字,辛小飛握手機的手指頓時一緊,接着馬上放鬆下來:“等跟王強見面後再說吧。”

萬侍程看了看他凝重的表情,沒有多說什麼,熄掉了屋裡的燈。

接下來的三天,辛小飛等人偶爾逛個街,大部分時間都呆在旅店裡或商討眼前的形勢,或研究某個古董的仿製手法,過得還算輕鬆。

這日幾人正呆在小飛他們的房間打升級,客房的門忽然被敲響了。此時正值晌午,已經餓了的古金通把牌扣在身前,邊站起身要去開門邊說道:“是不你們誰訂飯了?這也太貼心了。”

其他幾人互看彼此一眼,紛紛搖了搖頭。

“不是說好要去最近那個店吃烤鴨?怎麼可能訂飯?”萬侍程回古金通。

古金通撓了撓頭,反應過來道:“是啊,我都忘了。那會是誰啊。”他邊嘟囔着邊去開門,門打開後才發現是旅店裡經常碰到的年輕服務生。

“我們老闆讓您們幾位吃完飯跟我一起去找他,這是他請幾位的烤鴨。”服務生遞出手上的一個大袋子,一股烤鴨味直逼古金通的鼻子。

“你們老闆?旅店的……”古金通還沒弄清什麼情況,卻被烤鴨的香氣吸引,手本能地接過了袋子。

“他說的是王強。”辛小飛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古金通身後,同時對古金通接烤鴨的手投以凌厲的一瞥。

“啊……啊?”古金通反應過來辛小飛的話,立刻把袋子塞回服務生手裡,“你是王強的人?你是他派來監視我們的?連我們想吃烤鴨都偷聽到了?這烤鴨不會下了什麼藥了吧?”

“他盼着這場比試不知盼了多久了,怎麼會耍手段?把東西給我吧,正好省了頓飯錢。”辛小飛又從服務生手中接過袋子,同時請人進屋。

服務生客氣地推辭了,說是在門外等就可以,並順手給辛小飛他們帶上了門。

“我說那天那幾個堵我們的人怎麼沒跟我們要聯繫方式就把我們放走了,我當時還以爲他們記性好忘了要,原來是找了人來跟蹤我們。王強這丫幾年不見怎麼變這麼陰了?”古金通有些氣憤道。

萬侍程冷笑一聲,回他:“他以前不就這樣嗎?我看是他耍陰招耍得越來越順手了,真是想當這裡的地頭蛇想瘋了。”

鄭顯鐸拍了拍萬侍程的肩膀以示安撫,同時招呼古金通道:“先別管這些了,我們先吃了飯再說,一會兒就全看小飛的了。”他轉頭看辛小飛,但辛小飛只顧解着袋子,與他們都沒有視線的交流。

飯後辛小飛等人收拾妥當,開門跟着已經換掉服務生制服的男子——或者說男孩——上了旅店門口一輛汽車。

車上除了辛小飛幾人,就只有那個服務生男孩和一個面目表情平板的司機,車內的氣氛說有多沉寂,就有多沉寂。

向來話癆的古金通有些受不了這種氛圍,推了推坐他前座閉目養神的辛小飛說:“你覺不覺得這車開得路線有點兒熟悉?”

辛小飛睜開眼睛往窗外看了一眼,又閉上眼睛回他:“沒想到你就來了兩次,居然還記得。”

“真的是……”古金通話未說完,但辛小飛顯然知道了他要說什麼,點了點頭,給予了他肯定的回答。

“你倆這打的什麼啞迷?”坐辛小飛旁邊的萬侍程有些好奇地問他們。

古金通挑了下眉,反問萬侍程:“你沒去過那兒?”

“哪兒啊?”萬侍程更加不解,“以我過目不忘的能力,去過哪兒沒去過哪兒還能不知道?”

古金通衝他神秘一笑,回他:“到了你就知道了。”

萬侍程有些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但也沒有多問。他忽然有些明白古金通跟辛小飛那種打鬧得再厲害也能和好的關係了,他們是發小,有隻有他們彼此才知道的事情,一個人如果比你自己還了解自己,那你與他一定是分不開的。

車開了有一陣,終於在一處平房前停了下來。辛小飛幾人跳下車,跟着服務生男孩進了大院。院子裡並沒像萬侍程之前設想的那樣站滿王強的手下,相反,院子非常安靜,甚至連個看院的狗都沒有。幾人推門進了堂屋,這纔看見裡面站着王強,以及三個上了歲數的老人。

王強是個臉色比辛小飛還要蒼白的男子,就連他此刻穿着的白色襯衫都比不上他的臉色。瘦削的肩膀,修長的身材,雖然長得還算透氣,但總給人一種病態的感覺。

看到辛小飛他們,王強露出有些虛假的笑意:“你們來了。”

辛小飛衝他點了一下頭,眼神就飄向了他身後坐着的三位老人。萬侍程順着他的視線打量那幾位老者,左手邊的那位頭髮花白,眼睛卻炯炯有神,看起來極有活力,他手中轉着兩個核桃,看起來相當悠閒,對辛小飛以及萬侍程等人的打量絲毫不以爲意。萬侍程目光一錯看向中間那位,頭髮多數也都白了,看面相,年輕時一定是個美男子,氣色相當不錯,當萬侍程看向他時,他衝萬侍程友好地一笑,讓人覺得格外慈祥。萬侍程把目光投向最後那位老者,發現他目光直視前方,彷彿沒有焦點地在冥想,待萬侍程再仔細看,才發現他眼中無神,不是沒有焦點,而是根本什麼都看不到。就在萬侍程在猜測這幾人的身份時,辛小飛上前幾步,先向第一位老人禮貌地叫了聲“安叔”,又對第二位老人叫了聲“嚴叔”,最後來到第三位老人跟前,辛小飛猶豫了一下,伸手握住老人枯瘦的右手,用比剛纔更加富有感情的聲音叫了聲“二叔”。

原來是辛小飛的二叔!萬侍程立刻明白過來古金通那句“到了你就知道了”是什麼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