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紀大的村民都搖了搖頭。時代變了,以他們這些年的耳濡目染,現在的年輕人都吃不了種地的苦。
要是真的如二麻子描述的那樣,麥浪村可能……
有人竊竊私語道:等晚點時間要去好好問問劉大寶,這事沒有這麼幹的。
年紀稍微輕的村民倒是不怎麼在乎。
現在外面很多地方都實現了機械化,要不是因爲麥浪村的地理環境不適合發展機械收種,他們寧願跟銀行貸款去買一些機械來扶助自己收種糧食。有了機械的輔助,效率提高了幾倍不說,還解放了雙手跟力氣,何樂而不爲呢?
現在的世界,科技能夠解放雙手,掌握科技的終究會是一幫年輕人。
所以專家爲啥就不能夠是一個年輕人,也爲啥不能夠是一個女人呢?
當然了,一切都要靠實力說話的。
當然了,費力搗亂的二麻子並沒有將村民的情緒給點燃,倒是聽到了對他的質疑。
“二麻子,你真的就這麼見不得麥浪村好?”還是剛纔的那個熟悉的聲音。
只不過發出這個聲音的人,並不是二麻子害怕的人,而是彩鈴,二麻子將視線轉向了彩玲。
“我真是不稀罕跟你個女孩子家家的一般見識,頭髮長,見識短!”二麻子道。
“不管頭髮長不長,見識短不短,我發現你也就敢跟我一個女人挺直了腰板說話!”彩玲嘲諷二麻子道。
“怎麼,我跟誰不敢挺直腰板說話了?”二麻子大聲問彩玲道。
彩玲聽了二麻子的話後,忍不住“噗嗤”笑了起來道:“二麻子,我跟你講,你別看我是一個女人,要是打架的話,你不一定打得過我。我奉勸你好好想想要怎麼跟我說話!”
聽了彩玲的話後,圍在榕樹下的村民們都沸騰了。
不管二麻子打不打得過彩玲,喜歡熱鬧的村民都開始朝着兩人鬧鬨道:“打一架!”
“對,你們倆打一架,我們給你們做裁判!”
彩玲看着二麻子道:“二麻子,你敢嗎?”
“切,我會跟一個老孃們動手嗎?”二麻子氣了個半死。他是來慫恿村民們抵制剛來的專家,沒想到村民們卻拿自己開刷。
“怕了?”彩玲嘲諷道。
“跟一個老孃們動手,就算是打贏了也是輸!你的激將法對我壓根就不管用!”二麻子又不傻,難道真的要跟彩玲動手麼!
打女人這算什麼事?
看熱鬧的村民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亂。
“怕了就回家去躲起來吧,我看你就來氣,怕等會你一開口就忍不住來撕你的嘴。”彩玲朝着二麻子說道。
“這誰家的飆娘們,我哥不打女人,可我打的啊!你要是再陰陽怪氣嘲諷我哥就別怪我不客氣!”狗蛋站出來維護二麻子道。
“切,我怕你個狗腿子?你們倆整天就沒有憋着個好屁,要是真這麼閒,我們家糞坑滿了,你們趕緊去挑了吧!”彩玲斜着眼看着狗蛋說道。
狗蛋被彩玲的話氣了個半死,他擼了擼衣袖,打算上前去給這個說話難聽的老孃們幾個耳刮子。
剛將一隻手的袖子給擼起來,自己就被二麻子給一把拉住了。
狗蛋傻,二麻子又不傻。
他們又不是要來跟人打架的。
“哥,別攔着我!”狗蛋說。
“說你傻,你還真傻!咱們是來打架的嗎?鬧大了,人家說咱們尋釁滋事,能有好果子吃?”二麻子恨鐵不成鋼的對狗蛋說。
狗蛋聽了二麻子的話就像是一隻被放了氣的氣球,瞬間就焉了。
聽了二麻子的話,狗蛋倒是也不想去給彩玲兩耳刮子了,便朝着彩玲說道:“要不是我哥攔着,我今天要你好看!”
“誰要誰好看還不一定,別想欺負女人,我告訴你們倆!”彩玲朝着二麻子跟狗蛋說道:“你們倆要種就種,不種就滾蛋。想要破壞我們麥浪村的秋耕,你們倆想都別想!”
眼瞅着二麻子要被彩玲給罵得夾着尾巴逃跑了,這個時候出現了聲不一樣的聲音。
有年紀大的村民站了出來替二麻子說道:“哎呀呀,彩玲,就不許人家提出質疑了?”
二麻子見有人幫自己說話,擡起頭來一看,是海嬢嬢,心中一喜。
海嬢嬢六十多,因爲年紀大了,幹不了什麼重活,身材嚴重走形,肚子上全是贅肉,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瓢葫蘆。
不過現在二麻子還是很感激的,他感激的朝着海嬢嬢看了過去討好地說道:“就是,咱們村就只剩下海嬢嬢明事理了。”
“你也別拍我馬屁,我就事論事,不存在拉偏架。”海嬢嬢說了道。
她雖然看不起二麻子這種遊手好閒的人,但是也見不慣彩玲這樣張狂的,瞧着彩玲一頭黃毛,一個女孩家家的沒點女孩樣,整天張牙舞爪的,她就心梗。女孩子要溫順儒雅,談吐氣質都像個女孩樣,而不是這種把頭髮染得奇奇怪怪的。
“是是是,海嬢嬢說的對。”二麻子唯唯諾諾的說道。
“你少說兩句,種不種大家心裡都有一杆秤。你上次讓大家別去開會,大家都聽你的了,這次你還要慫恿大傢什麼?”海嬢嬢見彩玲不吱聲後,將目光轉向了二麻子說道。
二麻子一時氣結,今天的海嬢嬢就像是吃錯藥了一般,以前的她總是挑頭說東道西,村裡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她都能夠說出個草木皆兵來。她今天就事論事,不拉偏架,還真不像她原本的樣子。
看着海嬢嬢一把年紀,原本想要說出口的話,二麻子也沒說出來。
狗蛋見二麻子吃咽,想開口說幾句,最後也被二麻子給拽下來了。
就這樣二麻子跟狗蛋兩個人的目的並沒有達成,兩人灰溜溜的走了。
在路上二麻子,一臉的不服。
要不是剛纔海嬢嬢的話,他還不知道爲啥這次村民不聽他慫恿,原來是先前慫恿讓村民覺得他不靠譜。
不過一肚子壞水的二麻子並沒有就此打住,他心裡依舊覺得劉大寶的行爲對他並不公平,只不過現在想不到什麼好的辦法來組織村民,只能夠走一步看一步了。
等二麻子走後,大榕樹下村民們依舊討論種亞麻的事情。
亞麻種植是最近麥浪村村民們提到的高頻詞彙。
大家茶與飯後談論的都是這種祖祖輩輩從來沒有人種植過的作物。
“這個二麻子整天就不務正業,我都見不得他好吃懶做的樣子。”二麻子才轉身,海嬢嬢就跟周圍的人若無其事的說道。
“就是,整天就動歪腦筋。要是把他的那些鬼點子用在賺錢上,咱們村的首富就不會是劉大寶家了。”
“就是。”
“但是他說的也沒錯啊。”
“那麼年輕的女娃娃,真的能夠帶着我們把亞麻種好嗎?”
“不知道。”
“這是縣扶貧辦組織大家種的,要是沒有把握的話,應該不會把她帶到咱們村來。”彩玲看了眼這些想要搬弄是非的老女人淡淡的說道。
她本來也想要回家去,但是此刻家裡面悶熱得像是一個大火爐。還是榕樹下面吹着點小風特別舒爽,她這纔沒回家去。
可是待着沒多久,就聽到了他們議論紛紛,聽不過去就……
“彩玲啊,是因爲你跟那個專家是同齡人,你才幫腔麼?”海嬢嬢用質疑的眼神看着彩玲說道。
“沒有啊,我也是不偏不倚。你們不看好人家的能力,那你們倒是說說人家哪裡沒有幹好?”彩玲目光看着村外面秋收後的大片光禿禿的田地說道。
“我們吃過的鹽都比你們吃過的米多,什麼樣的人能把地種好,我們能不清楚?再說了,你們年齡相仿,你下過地幾次?”海嬢嬢意味深長的質問道。
“都啥時代了,不是比誰吃的鹽跟飯多,吃再多的鹽跟飯,跟個飯桶一樣有什麼用;吃鹽多了,就是(鹹)閒的。別人讀的書多,懂的科學道理多,指導咱們種個地,難道你們的經驗不是建立在科學道理上?”彩玲微笑着道。
“科學是建立在實踐都基礎上的,要沒有我們祖祖輩輩的實踐,哪來的科學?”海嬢嬢斜着眼說道。
對於彩玲,她真的是看不順眼,整天嘴巴不饒人。
才吃了幾斤米就跟自己叫板。
彩玲“噗嗤”笑了聲,在彩玲看來,海嬢嬢這麼大年紀,不在家裡含飴弄孫,跑榕樹下來搬弄是非,真的有點爲老不尊。不過她並沒有把心裡面的想法說出來,更何況她不想要跟她一般見識。
就算是尊老了,她沉默了會後,認真的跟海嬢嬢道歉:“海嬢嬢,剛纔是我語氣不太對,跟您道歉了。你剛纔也說了科學是建立在實踐的基礎上,剛來的專家能到就沒有實踐過麼?我覺得大家不要對她有任何的偏見,咱們需要給她一個機會。咱們要相信政府不會指派給咱們不懂農業的小姑娘來做技術指導的。”
聽了彩玲的話後,海嬢嬢這才點了點頭,一臉認可的說道:“不是你說的有道理,而是我相信政府!”
彩玲聽了後,從榕樹底下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朝着慶年家走了去。
她倒是想要去看看這個新來的專家到底值不值得自己這麼力挺。她希望這個專家不要辜負了自己一廂情願的信任。
平日裡走路風風火火的彩玲,此時內心有些忐忑。
對於這個素未謀面的亞麻專家,她剛纔有多力挺,此刻就有多遲疑。
以前從村中央走到慶年家只需要用幾分鐘的時間,但是今天彩玲走得有些慢。她決定去慶年家是有些賭氣的成分,現在快到慶年家裡了,她有些不知道到了要跟人聊什麼。
躊躇地推開了慶年家的門。
此刻慶年一行人剛剛吃完午飯,看到門外的彩玲,碎花熱情的跟彩玲打招呼。
彩玲硬着頭皮鑽進了慶年家院子裡。
“彩玲怎麼有空來咱家了。”劉大寶笑着打趣道。
彩玲的臉瞬間通紅,她害羞的說道:“我剛纔聽大勇說亞麻種子給送你家來了,按耐不住好奇心跑來看看。”
實在是找不到話的彩玲尷尬的跟劉大寶說道。
聽是村民好奇亞麻種子找來,白露的心裡挺高興的。
她特別願意看到村民們對亞麻產生好奇,只有對亞麻有興趣,才能夠一起探索,大家就會一起努力將亞麻種植好。
白露便熱情的跟彩玲打招呼道:“姐,快來坐。”
見白露跟自己打招呼,彩玲還沒退卻的紅暈又襲到了臉上。自己跟專家在文化上有巨大的鴻溝,彩鈴壓根就不知道等會要怎麼跟白露聊。
要知道這麼尷尬,剛纔就不應該冒冒失失的來到慶年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