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號病房。
海蘭和護士換好牀單被褥離開了,保鏢也被打發走了。遊索把飯菜擺在桌子上,一樣一樣打開。
杜秋鳴看着遊索的動作,也沒有搭把手。
“別和我說你今晚還打算留在這。”杜秋鳴冷冰冰地說到。
遊索手上的動作停住了,“你以爲我爲什麼讓海蘭換被褥?”說完,手上的動作又繼續,隨着遊索打開一樣又一樣的飯菜,飯香味兒變得越發得濃郁。
“能告訴我你爲什麼要留下來嗎?”
“你沒有必要知道這個,你只要知道你是我的老婆,不管我留下來幹什麼,你都得迎合我就是了。”遊索冷冷地回答。
“如果我不呢?”遊索的冷淡激起了杜秋鳴生性當中的倔強,擡起頭用倔強的眼神迎上游索冷冷的眼神。
“你覺得你有反抗的餘地嗎?”遊索用嘲諷的口吻對杜秋鳴說,“先老老實實吃飯!”
說着,遊索坐在牀邊,遞給杜秋鳴一雙一次性筷子,“別多想,只是來陪你吃頓飯而已,你如果表現好一點,興許就真的沒有別的事情了,但你如果繼續用剛纔那種態度和我說話的話,那我就不敢保證了。”
“你……”杜秋鳴語塞,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好了,先吃飯。”遊索有些餓了,掰開筷子就吃了起來。
杜秋鳴略一猶豫,也掰開筷子陪遊索吃了起來。
令杜秋鳴沒有想到的是,遊索居然一整晚都沒有碰自己,這是杜秋鳴做夢都沒有想到的。
而更令杜秋鳴沒有想到的是遊索從此之後就習慣上了在自己這裡留宿,雖然有的時候也會對自己做那些不好的事情,也會說那些踐踏自己自尊的話,但是,遊索卻堅持每天都到杜秋鳴這裡來過夜,這讓杜秋鳴百思不得其解。
莫俊明在醫院裡待着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卻遲遲沒有出手,因爲他開始懷疑自己這麼做是不是值得。遊索每天都來,這證明他和杜秋鳴之間還有那些事情發生,雖然他自認爲自己不喜歡杜秋鳴,但是心裡還是覺得很不平衡。
另外,遊索不一定什麼時候就過來了,還有遊索的那個手下阿泰也經常過來,導致莫俊明不知道應該在什麼時候下手纔好。
其實,這都不算問題,真正的問題是莫俊明開始懷疑杜秋鳴是不是並不想逃離。這個懷疑一經產生,莫俊明整個人就不願意動彈了,所以在醫院裡耗了一天又一天,倒是把身體養得不錯。
不過,這樣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由於莫俊明遲遲沒有出手,所以,海蘭已經對莫俊明放鬆了警惕,總覺得他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什麼舉動。
海蘭防範的放鬆對於莫俊明來說無疑是最好不過的,所以,即使心裡有再多的不痛快,莫俊明也決定救出杜秋鳴,因爲,他知道現在機會難得。
再說了,自己都已經做了那麼多努力,如果現在放棄的話,無疑就是前功盡棄,他莫俊明從來不幹那樣的事兒。
或許,自己本就適合這種安靜的生活吧,杜秋鳴想。
此時的莫俊明已經出現在了416的門口,手上端着醫用托盤,托盤上面蓋着布,其實,莫俊明是害怕的,他擔心那兩個保鏢問自己是幹嘛的,他害怕那兩個保鏢掀開他托盤上的白布。
但事實上,莫俊明很明顯高估了保鏢的責任心,兩個保鏢看到是個護士,連問都沒問,甚至可以說連正眼看莫俊明一眼都沒有。
莫俊明心裡不禁感到鬱悶,畢竟自己打扮成這個樣子,極度有礙觀瞻,應該還是能有很高的回頭率的,這兩個保鏢居然沒有覺得奇怪,這對莫俊明來說無疑是一個打擊。
不過,自己這次是來救人的,而不是來賺回頭率的。既然兩個保鏢都不理他,那他自然是推門而入了。
“你是……”杜秋鳴從牀上坐了起來,看着眼前這個打扮怪異的小護士,她總覺得自己在哪裡見過,但是她總記得她不是醫院裡的護士。
莫俊明沒有說話,雖然他在這之前學了好幾天女人說話的聲音,但是,她總覺得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倫不類的,怕被保鏢發現。
關上門,莫俊明敢放心說話了。
“你聽聲音聽不出來嗎?”莫俊明用自己最本色的聲說話。
“啊!是你?”杜秋鳴驚奇地看着莫俊明,“你怎麼打扮成這樣了?”
“你說呢?還不是爲了你嗎?”莫俊明沒好氣地說。
“什麼?爲了我?”杜秋鳴睜大了眼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莫俊明說:“我要帶你走。”
杜秋鳴的臉上寫滿了驚愕的神色,“你說什麼?你要帶我走?”
“是的。”莫俊明說,“我要帶你離開這裡,我知道一直都想逃離的。”
“可是。”杜秋鳴說,“你有辦法嗎?”
“當然有,你看看這是什麼。”莫俊明說着掀開了醫用托盤上面的白布,將他的作案工具暴露出來。
杜秋鳴看了會兒說:“我明白了,你是想讓我扮成你離開,然後你自己留在這裡替我。”
“是的。”
“那你怎麼辦?”
“我既然能將你救出去,就一定有辦法讓自己脫身。”莫俊明用自信的口吻說到。
“你拉倒吧。”杜秋鳴說,“你以爲我那麼好騙嗎?如果你真的有好的辦法的話,那你就會直接帶着我離開,而不是用你自己替我。”
莫俊明說:“我確實有辦法脫身,之所以用我自己替你,是因爲怕你笨手笨腳拖我後腿。”
杜秋鳴看着莫俊明說:“真的?”
“真的,相信我。”莫俊明的眼睛裡寫滿了誠實,當然,這誠實有一半以上是僞裝的。
“好吧,我相信你。”杜秋鳴說。
“那好吧。”莫俊明一邊說着,一邊將自己的假髮摘下來,遞給杜秋鳴,說:“你先把這個戴上,我裡面穿衣服了,你呢?”
“我裡面也穿了。”杜秋鳴接過假髮,說到。
突然,杜秋鳴不動了,拿着假髮,低着頭,怔怔地站在原地。
“你幹嘛啊?快點換啊!你怎麼不動彈了啊?”莫俊明焦急地問到。要知道他們現在多耽誤一分鐘就多一份穿幫的危險。
“對不起。”杜秋鳴將假髮遞給莫俊明,“我不想走了。”
莫俊明錯愕地立在原地,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能告訴我爲什麼嗎?”莫俊明的聲音裡充滿了哀傷,自己準備了這麼長,甚至不惜爲此吃下打量的安眠藥,結果就換來杜秋鳴這麼一句話。這讓莫俊明說什麼也接受不了。
杜秋鳴沒有回答莫俊明的話,只是低着頭,不敢看莫俊明。
“我知道了,是爲了遊索,對嗎?”
杜秋鳴仍然不說話,莫俊明剛纔說對了,她就是爲了遊索纔不肯走的,但卻不是因爲愛。她的父親已經逃離了這個城市,如果她再跑了,是不是等於她們杜家承認是自己對不起遊家,害了遊家,所以都畏罪潛逃了?
不,她不想這樣。她現在有多恨遊索,當初就有多愛遊索,她想看到那個男人後悔,對她懺悔。但是這些,她並不敢跟莫俊明說。
“對不起。”杜秋鳴擡起頭,看着莫俊明,眼睛依然不敢對上莫俊明的眼睛。
“你確定你不走嗎?”莫俊明壓制着自己的聲音,他知道自己一旦沒有壓制住,聲音就會變得很大,那種狀態叫咆哮。
“再給我點時間好嗎?”杜秋鳴囁嚅着問到。
“呵呵,時間,好,我給你。”莫俊明說。
杜秋鳴看着莫俊明,眼睛當中露出瞭如釋重負般的驚喜。
莫俊明繼續說:“明天我再來。”
說完套上假髮,端着醫用托盤離開了。
莫俊明出了416號病房的門的時候,兩個保鏢依然連正眼看他一下都沒有,但是,莫俊明已經無心爲這件事兒鬱悶了,讓他鬱悶的是剛纔杜秋鳴的態度,她居然還喜歡遊索,她居然不肯走,那自己算什麼?皇上不急太監急,自己好心想要救杜秋鳴出去,杜秋鳴居然根本就沒想出去。自己真是太下賤了,太不值錢了!
莫俊明憤憤地想着,轉眼已經穿過醫院長長的走廊,又下了樓梯,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此時病房裡只剩海濤一個人,海濤站在窗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樓下劉軍的車的位置。而劉軍則坐在車裡臉上也是一副嚴肅的表情。
聽到開門聲,海濤心裡一驚,猛地轉頭,結果看到是莫俊明回來了,海濤一愣,很驚訝地問到:“你怎麼回來了?杜秋鳴呢?”
“她不肯走。”莫俊明憤憤然地一屁股坐在冰涼的水泥地面上。
“怎麼會這樣?”海濤不解地問。
“我怎麼知道?”莫俊明鬱悶地問。
“那……”海濤看着莫俊明。
“叫我哥回來吧。”
“OK。”
海濤重新轉過身,對樓下車裡的劉軍擺了擺手,劉軍探出腦袋,疑惑地看着海濤,剛纔海濤做的是他們最常用的“過來”的手勢。難道海濤的意思是讓自己回去?
劉軍探出腦袋之後,海濤又做了那個手勢。劉軍無奈,下車,按了遙控器,將車子鎖死,兩分鐘之後,劉軍氣喘吁吁地出現在莫俊明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