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恩把腳搭在桌上。
虛擬投影依舊在工作，只不過拉斐爾和萊恩都把它當成了bgm。
古樸的房間內閃爍着科技的光彩。
一人一貓對視一眼。
“城主府。”
突然，黑貓亮出了白森森的牙，她邁着優雅的步子，在桌上踱了幾步，纖細的貓尾來回輕掃着。
“那裡簡直是個復古的鍊金術實訓基地。”
“.”
也就是說，條件簡陋的同時，還很經常出意外？
萊恩對實訓基地這種地方的第一印象就是簡陋。
“.傳聞，城主對魔藥挺有研究。”
“研究？”黑貓不屑地抽抽鼻子，她從不認爲“頗有研究”這樣的形容可以用在“山野村夫”上。
鍊金術在進步。
結合了現代科技的鍊金科學已經讓她都不由讚歎。
總之，鍊金術只有兩個極端。
一、超古代，讓鍊金技術與神代的魔術相結合，這需要神代的智慧與強大的力量。
其二，鍊金科學。
不上不下卡在這兒的，難登大雅之堂。
“.”
萊恩聳聳肩，表示他也是從別人那裡聽來的，能搞出“麻醉藥”也證明了那位擺着臭臉的城主多少懂得一些鍊金術。
總比某個掛在鍊金聖堂組織下，沒上過幾節課的二流子強。
萊恩隔空操作，把獵魔機關剛發送的報告拖到面前。
“事實證明，那位城主大人甚至能獲得諾貝爾獎。”
盯着報告內大大的“二乙基巴比妥酸”，萊恩嘖嘖一嘆，雖然他在聖堂的預備高中，只上過很粗淺的藥理學課程，但對這種大名鼎鼎的鎮靜催眠藥物並不陌生。
城主大人是怎麼搞出這種玩意暫且不提。
但是，作爲巴比妥酸的衍生物，如果要製備苯巴比妥，無疑要先合成巴比妥酸。
巴比妥酸在德語中，意爲“芭芭拉的尿酸”。
這是因爲，當初提取出巴比妥酸的那位德國科學家，女友的名字就叫芭芭拉。
她熱情支持該科學家的工作。
支持的方式顯而易見。
“需要找個時間參觀參觀他的工作室。”
認真地翻了翻報告，出乎萊恩的意料，這些鎮靜劑真的是普通的鎮靜劑罷了。
似乎和人與怪物之間的轉化，沒有什麼關係——
萊恩意味深長的低下頭，思考了一番。
“這座城市的三名掌權者，看起來都有些古怪。”
黑貓沒在意萊恩，甩甩尾巴，她將自己探查到的內容一一說出。
“城主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出席重要場合，其餘的時間都窩在宅邸裡研究鍊金術。”
“大法官的宅邸相當樸素，他看起來尤爲清閒，躲在閣樓裡看書，是他的愛好。”
“女祭司的人際關係堪稱惡劣，她早年似乎受到了某些創傷，在那之後就開始厭惡與人交流。”
“目前獨居於城郊的一座小院。”
黑貓很高效。
藉着暮色，她能夠完成旁人意想不到的潛入工作。
“我認爲，這三個人裡，你需要格外注意一個人。”
拉斐爾蹲坐了下來。
雙手叉着腰。
“誰？”
萊恩有些好奇地問道。
“城主。”
“那個人幾乎把堡壘佈置成鐵桶，我的確可以進入他的城主府，但也只在能【表面】活動。”
“至於暗門機關。”
拉斐爾盯着萊恩，不再言語。
“入夜後，他們也能夠自由行動”萊恩點了點頭，他話音一轉，問道：“那麼，芙蕾雅呢？”
“你在她身上發現了什麼嗎？”
聞言，黑貓頓時嗤笑一聲。
她伸出舌頭，用帶着倒刺的殷紅色理了理前足上的貓毛，過了片刻，她才接着說道。
“如果說，那三個傢伙是注意事項。”
“那這個女孩，絕對是重中之重。”
黑貓也不弔人胃口。
“根據我的觀察.她應該，不是人。”
“其實，人類的範圍相當寬泛，在你們聖堂裡，有部分教授就人類，人類不必拘泥於外觀。”
“譬如，像你這樣的，只要你自己認爲是人，那就可以被稱爲人類個體。”
萊恩覺得有點古怪，但很快釋然。
“所以，他們把一個人身體百分之九十九的器官都替換成機械或者魔動力，最後的產物，依舊是人類。”
“哪怕是人工智能，被抹殺的ai。”
“在植入情感記憶後，毫無疑問，那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可是聖堂的教授殺了她。”萊恩攤攤手，打斷了黑貓的敘述，說道：“直接切入正題。”
“芙蕾雅，到底是什麼？”
“低頭。”黑貓發出指令。
“右偏頭四十五度，看看你手臂上是什麼東西。”
“.”
“噠！”
因爲萊恩豪放的坐姿，靠背椅呈現一個即將後倒的姿勢。
然而，就在黑貓的話音落下。
一聲脆響後，萊恩把腳放到了地上。
他眯着雙眼，身軀微微前傾，雙手合十。
“活靈？”
“噠噠！”黑貓伸出貓爪，肉嘟嘟的爪子在空中輕輕一揮，冷光交匯而成的虛擬文件如同一隻飛鳥，飄到她的貓爪上。
點開文件，畫面放大再放大。
“達芬奇的傑作：《蒙娜麗莎》。”
“《最後的晚餐》。”
“以及最後那張失落的壁畫。”
“《安吉利亞戰役》。”
“或許都沒有這張油畫珍貴，就算是獨具慧眼的收藏家，也只會爲被油畫保存如此完好，上色技藝高超而折服。”
黑貓冷笑道：
“由人講述的故事。”
“怎麼能和“神”的手筆相媲美。”
“嗡！”萊恩手臂上的金屬護臂一陣嗡鳴。
它來自遙遠的過去，是超越人類文明的古老深淵締結出的瑰寶。
此時此刻，它表現出了不服的情緒。
“這張畫，是【神】畫下的？”
“文藝復興時期的佛羅倫薩，那個時候居然還有神明在活動嗎？”
萊恩趕緊把消息傳達道獵魔機關。
任務專員在控制檯前，早已經直冒冷汗，把黑貓口中所說的內容一一記錄。
“神明也分三六九等。”
“某人曾經這樣說過：在久遠的時間旅行裡，她曾經去往各個時代，領略風土人情的同時，挖掘那些失落的魔法。”
“難免，要和各個地域的神秘接觸。”
“某些正體不明、難以分辨出【身份】與【起源】的神明會與她偶遇。”
“這些傢伙丟失了信仰，失去了大部分的神力，離開領土，開始流浪。”
黑貓說了一長串內容，最後，她認真的看向萊恩，說道：“總之，這張畫是神明的手筆，上面寄宿了神的期許與願望。”
“至於這個芙蕾雅，究竟是從畫裡跑出來的活靈，還是因爲這張具有神力的畫，而成爲活靈的模特本體，很難鑑定。”
“總之，她和這裡的人不一樣，她纔是唯一被虛構出來的角色。”
說着，黑貓厲聲道：
“如果想終結這裡發生的一切。”
“宰了她。”
聞言，萊恩的眉頭陡然一跳。
摸摸下巴，他有些好奇地盯着拉斐爾，問道：“你不想再查查看？”
“關於瑪麗的事。”
“很明顯，這裡發生的事不是瑪麗屍體會搞出來的動靜。”
“沒必要再往這個方向查。”
拉斐爾搖搖頭。
“那麼，你認爲宰了她有幾成把握解放維爾茨堡？”
“九成。”黑貓淡淡迴應。
“最後一成是爲什麼？”
“不能否認會出現意外情況，例如這座城的人在她死亡的剎那，發生精神暴動。”
“那還要宰了她？”萊恩平淡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魔女與人類爲什麼能轉化，背後的真相還沒揭露，動不動就像宰人？”
“沒有十成的把握，我不幹。”
“哪有什麼事完全有十成把握？”黑貓頓時懶洋洋地揮了揮爪子，敷衍道：“你是老大你做主。”
萊恩花了些時間整理思緒。
“我們必須搞懂：人、魔女、怪物進行轉變的原因。”
“進行魔女審判，背後更深層的含義。”
“大人物們是否在魔女作祟裡起到了其他的作用。”
“神明，聖女芙蕾雅。”
“.”
“或許.我們需要一場規模龐大的採血活動？”
萊恩摸着下巴。
“規模龐大，採血？”慵懶的黑貓表現出了無奈的意味。
“你要將普通人，被指認，但還沒變幻的魔女，以及怪物的血，進行比對？”
“雖然這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但不得不做。”
萊恩頷首，接着說道：“還有，我會盡可能獲得大人物和芙蕾雅的血。”
說着，他盯着黑貓，直勾勾看着，突然不說話了。
“.”
“.我可以拒絕嗎？”拉斐爾齜牙咧嘴。
“沒門。”萊恩滿面春風。
“勞碌命！勞碌命！”拉斐爾一骨碌從桌上爬起來，長鬚猛顫，罵的很難聽。
不優雅了這不是？
“至於魔女審判更深層的含義——”
萊恩沉吟一番，臉上浮起一抹古怪的笑容。
“讓魔女當晚被格殺，就不再需要魔女審判這項章程了。”
魔女審判，本就是讓芙蕾雅指認曾經作祟的怪物。
如果沒人葬身怪物之口，怪物也已經死亡，這就失去了審判的目標，當然——這場鬧劇得以終結。
“如果，背後的那股力量，的確需要一場場的審判，來達成某些事的要求。”
“審判的終止，一定讓他感到無比棘手。”
屆時，多半會暴露出一些蛛絲馬跡。
“至於神明.”
想到這裡，萊恩眉頭一皺。
娘希匹。
來這裡也有一段時間了，的的確確，萊恩發現了一些極端古怪的事物。
譬如浩瀚詭異的鐘聲。
與精神控制極度相似的作息時間。
但愣是沒發現露出馬腳的【神明】。
是藏得太好了嗎？還是我的感知力不夠到位？
萊恩一隻覺得“第六感”、“感知”等等能力有些虛無縹緲，雖然絕大多數時候都十分有效。
但一旦停擺，已經形成依賴的人就會感到手足無措。
萊恩收拾好心情。
“芙蕾雅那裡，要想想辦法。”
“據她本人所說，在她的記憶裡有些模糊的記憶碎片。”
“我想，如果能從她的記憶裡分析出什麼東西出來，外界的聖堂通過這些記憶，也許能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跡。”
“譬如.她的真正身份之類的。”
聞言，黑貓攤攤手，說道：“有難度。”
“畢竟時間如此久遠。”
“但可以從油畫入手.作畫的神明沒有落款，但祂不一定只作了這一張畫。”
“你們的藝術品鑑定師不該出來工作嗎？”
“比如獨特的顏料、筆觸之類的？”
“.”
“溫斯特幹員，請替我轉告給代號黑貓：拉斐爾的在古埃及信奉月神、貓神的神明代言人，夜精靈——”
任務專員說出了相當嚴謹的詞彙。
萊恩一時間覺得自己的桌上待不下這麼多生物。
“機關的搜索設備正在全力輸出。”
“已經聯繫世界各大分部。”
“但由於聖堂在中國沒有分部，因此我們需要聯繫官方，以尋求幫助。”
“中國方表示會全力支援我方行動。”
萊恩第一時間把耳機摘了下來，選擇外放。
“不懂就問，那個大國沒有國民在維爾茨堡旅居嗎？”
“我記得他們很重視這方面的保護。”
“一旦涉及國民，他們都會第一時間派遣專員來解決吧？”
“很遺憾，溫斯特幹員。”
任務專員解釋道：
“維爾茨堡很顯然不是一個適合長期居住的城市，尤其如今全球態勢不穩——”
“很顯然，對世界上所有人而言，那個國家應該是最安全的庇護所。”
“不知道多少人想去中國定居，怎麼還會旅居外國？”
萊恩點點頭。
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有機會一定要回中國看看。”
萊恩感嘆了一句。
“抱歉，先生，您說什麼？”
“沒有。你繼續。”萊恩咳嗽了兩聲。
“在維爾茨堡，你能看見的亞洲面孔，大多數是在kr淪陷前，逃難而來的.”
“ok！不用說了，我很懂。”
萊恩莫名心一跳。
他總覺得有必要打斷專員說的話，不然就有很大的風險。
黑貓靜靜的聽着。
她歪歪大腦袋，貓瞳在萊恩的臉上掃來掃去，最後一眯眼，古怪地“嗯？”了一聲。
“你好像，對那個大國很懷戀嘛——”
“我看過你的資料。”
“你小子，不是從小長在英格蘭，最近纔來美利堅的嗎？”
“聽說過拉夫嗎？”萊恩下意識地問道。
黑貓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萊恩。
“沒想到，我一個.也有成爲拉夫的一天。”
“令人感嘆。”
萊恩嘆息着關閉了虛擬投影。
我們cn，真是太棒啦！（夥拉夫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