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冬雖然把戒指退給了黃副局長，但心裡總是害怕這件事曝光，就像跟江副市長打交道一樣，他雖然不願意就範受到控制，也不願意或者說不敢撕破臉。所以在職工大會結束後，他坐在陳鐵軍臨時爲他安排的辦公室裡，想到昨晚江副市長說的夏天要完了的話，心裡便暗暗禱告不要有人來舉報黃副局長，不要讓他胡小冬手上再增添一筆“血債”，萬一老黃逼急了說出戒指的事咋交待？總之你收過人家東西。還一個二天夏天和劉衛紅萬一垮臺了或被調走了，這S市成了原來那夥人的天下，我胡小冬咋過？
怕什麼來什麼，胡小冬摸着腦袋上的幾根毛還沒想出個所以然的時候，警察局的後勤科長方哈兒走進了調查組長鬍小冬的辦公室。警察局後勤科的方科長四十好幾了，因爲臉型身材都特像曾經熱播的電視劇《傻兒師長》裡那個演傻兒師長的男主角劉德一，被人呼爲方哈兒。方哈兒一點都不哈，胖得很特別的臉上長着一雙蛇眼，滴溜溜轉動出一付讓胡小冬很不舒服的奸笑：“胡領導，我來舉報一下老黃吃票子的事情。”
“哪個老黃？”胡小冬明知故問：“請你報出被舉報者全名和職務，還有你自己的姓名職務。”
方哈兒愣了一下，報出了黃副局長和他自己的姓名職務後拿出一個U盤說：“老黃他長期掌管後勤部門，局裡的所有物資進出都由他作主，吃票子吃慘了的，比如這個警服的製作，他不找正規專業的大型服裝廠，而是撇開我們後勤科去找個體戶做，最後是按服裝廠價格做賬，他以爲他瞞得了我？我早就悄悄兒把材料準備起的，但原來不敢，現在可以拿出來了，還有很多問題，都在這U盤裡。”
“好嘛，這U盤我留下。”胡小冬不動聲色道：“不過情況還要覈實。”
“我這算立功嘛？”方哈兒急不可耐地挑明瞭目的：“胡領導，你們說的對立功者提拔使用，我想接替老黃的副局長行不？你們說話要算話呵？”
“嗯。”胡小冬點點頭，臉上沒有表情道：“就這樣嘛，謝謝你對我們工作的支持。”
離開胡小冬辦公室的方哈兒有一種被趕出來的感覺，胖臉上的蛇眼一轉，撒腿去了陳鐵軍的局長辦公室。
胡小冬在辦公室裡捧着方哈兒留下的U盤，像捧着一顆炸彈，作了許久的思想鬥爭後，他打算在開始調查前給老黃漏個風，盡到“朋友”之義。
接到電話的黃副局長出奇冷靜地傾聽了胡小冬一番歉疚的解釋後笑道：“胡領導你夠朋友，我不怪你，我現在也無所謂了，我在警察局多年，也有兩個好朋友，狗日的方哈兒舉報我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我已經來了，老子要跟他同歸於盡！”
胡小冬還想說什麼，電話已經斷了，他立即走出辦公室，見黃副局長已經在一樓後勤科的辦公室門口了，正扯開喉嚨大罵：“方哈兒你給老子出來！你告老子！你錢吃少了嗩？”
剛剛從陳鐵軍辦公室回去的方哈兒臉色煞白又強作鎮定地迎了出來道：“老黃你不要激動，我是按組織上的要求在反映問題。”
“反映你媽的！”黃副局長暴跳如雷，叫罵着去掏槍，纔想起他的手槍幾天前就因爲打大牌被繳了，但他仍不罷手，衝上去抓住方哈兒的警服領口說：“日你媽你告老子你錢吃少啦？伙食團一年上百萬的開支都是你在經手，你敢說你沒吃錢，把賬拿出來查！還有收繳的髒物處理、、、、”
方哈兒因爲喉嚨被老黃掐着，脹紅了臉說不出話，他多麼希望圍上來看熱鬧的警察們出手拉一下，可是這些平時在外面發現鬥毆事件都要出手制止的警察今天卻全部作壁上觀，還有人悄悄耳語：“狗咬狗。”
最後是聞訊出來的陳鐵軍控制了事態，他站在樓上觀察片刻，對戴着白鋼盔和大家一起看熱鬧的督察隊警員們吼道：“你們覺得好看是不是？履行你們的職責！把他們兩個一齊請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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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以後，在市政府圓桌會議室，由夏天親自主持的各調查組的情況彙報會上，各位調查組成員紛紛發言，說這次事先不透露的突擊檢查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不光是查出了那些打大牌的官員的問題，還有那些不打牌的，長期給人清正廉潔的，結果還是、、、、
“夏市長！”一個不知是從哪個單位抽調來的老頭舉手站起來說道：“我想提個建議可不可以？”
夏天立刻站了起來道：“可以，你請講。”
老頭沒想到夏天會站起來，老眼立時有點昏濁道：“我在我們單位當過副主任，在領導班子裡是出名的討人厭，所以十年前就讓我調研了，這次是爲了應付市政府被踢到這兒來。夏市長我要給你提一個建議，只是像現在這樣調查還不行，時間拖長了老百姓會認爲我們在走過場，所以，爲了堅定羣衆對我們反腐敗的信心，鼓勵檢舉揭發，應該在比較短的時間內對已經查明性質和數額的腐敗分子實行公開逮捕！”
“好！”夏天像個孩子一樣叫了起來，興奮地對老頭說：“老人家你這個建議提得好，我也有這個想法，你請坐！”
老頭有點受寵若驚地坐下了，周圍人都向他投來羨慕的目光。夏天也坐下了，輕聲問身邊的陳鐵軍：“你覺得咋樣？”
“我堅決支持！”陳鐵軍的語氣和他的坐姿一樣筆直、強硬。
夏天又把臉轉向坐在另一邊的胡小冬，不等他說話，胡小冬已經兩手捂着臉，歪起嘴對他悄聲說：“凡是夠秤的就抓，你曉得要抓好多人沒？”
“、、、、”夏天慍怒地拉長了臉，忍了忍，壓着火氣說：“這突擊檢查還是你出的主意，你現在咋、、、、？”
胡小冬依舊捂着臉說：“兄弟，你先別生氣，我跟着你這麼久了，至少你要相信我不會害你嘛？我們下來再談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