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無妨。”
江清玄示意道。
“雖說你雲家歸根結底也只是個二流家族,上不得檯面,無非是缺少個強有力的靠山罷了。”司徒鋒長衫微拂,手裡把玩着酒杯,淡淡道,“正好,我司徒家也少個能在江城說得上話的代表,你回去之後,跟雲家家主說一聲,讓他加入江城分盟,再納入司徒家旁系,到時我可保你雲家平步青雲,一舉推翻江城獨樹一幟的吳家,如何?”
“看來司徒先生說話喜愛拐彎抹角啊。”江清玄似笑非笑道,“何不直接說,是想吞併雲家來作爲傀儡推上臺呢?”
“傀儡?”司徒鋒淡淡嗤笑一聲,“你當真這麼想?”
“司徒先生是不是覺得,現今的雲家,連成爲傀儡的資格都沒有?”江清玄反問道。
“來,清玄,你看看我身後這些人——”司徒鋒舉起手裡的杯子,圍繞在內堂裡的數名商界大佬,也隨之舉起,他一臉笑意道,“他們掌控着整個江城百分之八十的財富,雲家可曾有資格認識其中一人?若有,便站出來,跟這位雲家女婿,打個招呼。”
無一人迴應。
司徒鋒大笑一聲,與衆人一同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隨即二度拍了拍江清玄肩膀,說道:“江老弟,我比你大,叫你一聲老弟不爲過,稍後有一場私人拍賣會舉行,我不管你今天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但你既然進了內堂,那就是客人,其他的事,等拍賣會結束後,你再提。”
說完,他並未給江清玄反駁的機會,冷瞥了虹月一眼,吩咐道,“虹月,你好好招呼一下。”
“是。”
虹姐點了點下巴,望着轉身離開的司徒鋒,緊繃的嬌軀悄然鬆開。
“江先生,虹月還是要勸您一句,此時離去未嘗不可,如果接下來惹怒了司徒鋒,脫身就難了。虹月雖然不知道您心中計劃爲何,但……”
她沒有把話說完。
但語氣裡的意思很明顯。
先前,司徒鋒簡短的幾句話裡,很明顯帶了一絲警告之意,像這種常年遊走於人情世故中的世族子弟,看人的目光最爲毒辣,她未經過同意就私自帶着江清玄入酒會,還給不出一個合理、滿意的理由,哪怕司徒鋒再蠢,也能猜到點苗頭。
“虹姐,我今天來這裡,是幫雨佑討個公道的。”江清玄卻笑道,“公道討不到,不回。”
“可……唉……”虹月輕輕嘆氣,決心不再勸說,而是領着江清玄找了一處還算僻靜的沙發坐下,說道:“江先生,酒會的拍賣會是例行的流程,由司徒家牽頭,明面上的拍賣所得會捐給慈善基金會,暗地裡,那些被拍賣的昂貴珍品,實則早就內定,喊拍只是做做樣子,萬萬不可隨意叫價。”
酒會內堂是以宴會爲形式的建築設計,分爲主舞臺和待客區,前者爲拍賣會的主場地,後者則爲江清玄等客人準備。
天騰商盟江城分盟從成立起,就定下了這個規矩。
拍賣會明面所得,將會捐贈給慈善基金會,以打通白道關係。
實則,這筆錢只會暫時流通市場,真正投入到慈善之中的並不多,最終依然會回到分盟手中。
簡便來講,無非是一種洗錢手段罷了。
“入內堂前,分盟的新老會員都會收到一封密封的流程函,裡面界定了拍賣的物品所屬以及最終叫價。”虹姐立於江清玄身旁,柔聲道。
江清玄隨手拿起一塊糕點放入嘴裡,入口即化,靜等下文。
“與以往的拍賣會不同,今晚將有一副天騰商盟從國外購回的頂級藏品作爲壓軸,是可遇不可求的文物。”
“這個文物的價值,粗略估計在一個億往上。”
“司徒鋒被界定爲最終所屬人,途中會有幾名商界大佬負責叫價,但都不會蓋過這個價。”
江清玄突然打斷她,笑道:“虹姐,我發現你真是個聰明人,難怪雨佑老是在伍中提起你,一提便是一頓誇詞,聽得我耳朵都生繭了。”
虹姐一愣,隨即不着痕跡抹了抹眼角清淚。
曾經,作爲司徒家嫡子的司徒雨佑,不愛紈絝,不愛美色,偏偏貪戀古董字畫。
當初二人於KTV中相識,也是因爲司徒雨佑約好了跟人進行古玩交易,卻沒想到向來不對女人感興趣的他,一眼便看中了當時不過二十歲出頭的虹月。
司徒雨佑入伍後,送了她一對玉鐲,價值無法估量,她至今都不敢戴在手上,只敢像寶貝一樣供於家中。
而她也因此養出了一些鑑別古玩真僞的本事。
“拍賣要開始了。”
廳中的商界大佬們紛紛停下攀談,回到了位置上。
江清玄調整氣息,瞟了一眼上臺講客套話的司徒鋒,眼神鋒銳無比。
堂堂世族子弟,居然爲了爭奪家主之位,不惜動用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還真是陰險至極。
既然你司徒鋒有意將那東西據爲己有,我若讓你稱心如意,又如何對得起在那戰場上孤軍奮戰的司徒雨佑?
“諸位,拍賣會正式開始,請合理出價——”
隨着司徒鋒退去,負責主持的拍賣師走上了臺,她穿着一身開衩旗袍,身高約莫一米七八,腳踩高跟鞋,盡顯窈窕風姿,乍一看隱約與虹姐持平,只不過不及其豐滿,倒是雙腿兩旁的白皙讓人浮想聯翩。
最先拍出的一些物品盡是江清玄看不上眼的玩意,價格也並沒有高到哪裡去,大多都保持在千萬以內,出價的數名商界大佬也都和和氣氣,沒有搗亂的跟價,一切順利進行了下去。
約莫持續了半個小時左右。
一名穿着黑色中山裝,雙鬢斑白的中年男子從門外走入,他脖子上掛了一條白龍玉墜,渾身上下的氣質沉穩而凝實,走路都虎虎生風,頗有一股大家風範。
當他出現後,整個內堂的氣氛都安靜了許多。
“這位,就是江城分盟的盟主,周玉泉了。”虹姐輕聲道,“他年少有成,穩固了家業之後,就斷舍離,成了半個釋家子弟。這人是個出了名的生意瘋子,連江城裡大大小小的寺廟都有他的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