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錦衣衛抓住樓曉曉跟七皇子時,他再看到兩人衣裳半解,頓時暴怒,當即下令賜死樓曉曉,七皇子倒底是親兒子,他捨不得賜死,還有點猶豫。
樓曉曉被弄醒來,還沒搞清楚狀況,就有太監端來的鳩酒。她直覺不妙,扭身要躲,結果把半解的羅衫給掙得全脫,半截白晃晃的身子露出來。恰好七皇子也醒過來,誘得猛吞了一下口水,被老皇帝看得正着,氣得暴跳如雷,連聲統統打死。
七皇子這才醒悟過來,翻身跪倒,連聲喊:“兒臣冤枉啊!”
樓曉曉也是個精明的,哪還不知道是着了算計,花容慘淡,猶自泣不成聲的哭道:“陛下聖明,臣妾真的是被陷害的,是有人意圖加害七皇子殿下,臣妾是遭了池魚之殃啊!”
秦煜看老皇臉色似有緩和,故意對汪原說:“都督,看來不是刺客潛進宮來,是皇子來偷歡,就算是皇子跟庶母,也不過是皇家的家務事,咱們是不是該走了?”
老皇帝本來臉色緩和,一聽,火氣又騰的衝起來。他先是罵那個端鳩酒的太監,嚇得小太監強行給樓曉曉灌了一滿杯毒酒,當場氣絕身亡。又讓錦衣衛堵了七皇子的嘴,送去七皇子府圈禁。
宮中的變故,一下子波及了整個京城,如同地動山搖,顧家人以跟七皇子陣營的人都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其餘各陣營也都緊張得不行,紛紛調查向來不摻合派系鬥爭的汪原,爲何突然現面,公然帶着皇帝捉姦。
錦衣衛隨後就曝出鍾炎被秦煜收買的傳聞,這當然是奚樵乾的。他爲了掩飾幽靈軍大首領潛入自家老巢的丟臉事情,更是要把外界的注意力從汪原身上引開,免得被人發現汪原被他煉成活傀,直接把黑鍋給秦煜背上,卻不知是歪打正着,秦煜與幽靈軍大首領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秦府中,秦大夫人瘋了似的砸光了屋中的珍玩古物,歇斯底里的嘶喊:“是那個下賤的野種,一定是他乾的,是那個野種的毒計,我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秦府中,跟秦大夫人一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秦二爺守在中風的老爺子牀前,得以消息,悶了半晌,嘆道:“虧得珏兒早一步放手,不然,唉!”
秦老爺子嘴眼歪斜,老眼中滾出一顆熱淚,倒是笑了,只是比哭還難看,嘴裡含混的說:“好,狼崽子!”
他們都相信是秦煜的報復,就爲了報復嫡母,打亂了七皇子母族顧家,也即秦煜嫡母孃家的計劃,絕了他們扶持七皇子奪嫡的指望,這一招簡直比絕戶計還狠。
倒是回到馨玉坊的秦煜聽了來自秦府的反應,不屑的說:“七皇子不過是個搭頭,我是要爲你出氣而已。”
甘琳原本在喝水,一口全噴了,也顧不得擦嘴巴,說:“你不要給我拉仇恨啊!”
秦煜拿過她攥在手裡的帕子,一邊給她擦嘴角的水漬,一邊很無辜的說:“我本來就是爲了給你出氣,才費盡心機弄出這一出好戲。”
“聽說是錦衣衛都督汪原陪老皇帝抓姦,你什麼時候跟他搭上線的?”他的臉上,如同籠上碎了的暖陽,晃得人眼花,又暖得心裡如春水盪漾,甘琳小小的迷了一下眼,又感覺這樣發花癡很丟臉,隨口扯了個話題。
她紅臉的樣子,很可疑,秦煜心頭也是怦然跳了一下,才解釋鍾炎是幽靈軍大長老的親孫子,但是對於汪原被煉成活傀的事情,卻沒有提,或許是他覺得她沒必要知道。
甘琳聽了,也撂開這個話題,又道:“那你是被貶出京的,就算七皇子栽了,你還是得出京嗎?”
“如今我算是在風頭浪尖上,出去避避風頭也好。”秦煜點頭說着,手指撩起她的一縷髮絲,在脣邊摩挲着,眸色閃過異樣的波光,語音不由自主的變得暗啞,“天色不早,我們該歇了吧。”
甘琳沒注意到他的異樣,想起前世貌似也有一場奪謫之亂,七皇子好像也是栽了,最後是最不被看好的涼王登基。她馬上建議:“我算出涼王肯定能登基,你要不要設法調往涼王封地任通判?”
秦煜挑了挑眉,似乎意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彎了彎嘴角,很乾脆的說:“好。”
倒是甘琳愣了:“我說,你就信啊,萬一……”
“天下之大,哪裡都可去得。既然你說去涼州,咱們就去那兒。好了,這都是小事,現在咱們有更重要的事情。”秦煜扯了扯繞在指尖的發,扯疼了她,看她翻白眼兒,又大笑着鬆手,打橫裡抱起她,往內室走去。
“我們有什麼更重要的事情?”甘琳呆呆的問,隨即在他的謔笑聲裡明白過來,又啐了一口,嗔道:“好沒正經。”
“再正經點,我的好岳父都要把你許給一個老鰥夫了。”秦煜酸氣十足的說完,又眨了眨左眼,得意的說:“好在那個老鰥夫識趣,一開始就給我透了風,這次在宮裡弄出的這場熱鬧大戲,也有他出人出力,要不然,他就成一具死屍了。”
甘琳故意慪他:“那我豈不是要做望門寡了……啊,你幹什麼呀……”
一番纏綿,在甘琳的討饒聲裡結束。
她躺在秦煜的臂彎裡,含混的說:“若是真去涼州,倒是要找個懂蠱術的人,如果我算得不錯,涼王妃是被人下蠱控制了。”
秦煜就連聽到這樣驚人的消息,也沒有絲毫驚訝,仍然是淡定的應了一聲,彷彿她說的是明早吃花捲還是吃鹹肉包。
隔天。
秦煜帶着甘琳輕裝簡行,離開了京城,前往涼州。他果然弄到了涼州任通判的官職。在這件事情上,秦大夫人跟顧家人倒沒有動什麼手腳,只不過是在路上安排了殺手。
只是,秦煜一出京城,就彷彿化成了空氣,所有對針他的安排都落了空。讓所有人想不到的是,他會帶着甘琳易容成中年夫婦,住在了京郊的一個三十多戶人家的小村莊裡。
他們的身份自然是早就安排好的,原本也有這樣一對夫婦,多年不育,所以到處求神拜佛,一年倒在大半年不在家,所以左鄰右舍對他們也不太熟,看不出秦煜跟甘琳是假扮。
日出而落,日落而歇。
甘琳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種簡單而安謐的日子,拿着一瓢穀粒,喂着毛茸茸的小雞崽兒,她眉眼彎彎的,笑得無比純粹。在她身邊,是拿着書躺在搖椅裡走神的秦煜。
秦煜走神,卻是爲了她臉上的笑容,看着,就迷了眼。
直到,甘琳捧着一隻小雞崽兒湊到他眼前,壞笑道:“來,啄一下爹爹地鼻子,娘再給你喂穀子吃。”
秦煜手一伸,擋住小雞崽兒,一把撈過她來,邪魅笑道:“這麼急着做孃親的話,那咱們就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回屋去吧。”
甘琳隨意的掙扎了兩下,沒掙脫,索性蜷縮在他身上,晃動着搖椅,聽着搖椅吱呀吱呀的聲響,嘴皮子尖酸的說:“你現在無權無勢,本小姐是傻了纔會跟你生孩子。你倒是準備在這裡耗多久啊?”
“我以爲你是喜歡這裡的?”秦煜扳起她的臉,想要確認她是不是不喜歡這裡的生活。
“喜歡,但是心裡不塌實,你不是能安於貧困的,我總覺得你在背地裡謀劃什麼驚天陰謀,怕被你拖累得死無葬身之地啊!”甘琳也不掩飾心裡的想法,坦然說出。
秦煜默了默,脣角彎成好看的弧度,才說:“既然涼王是奪嫡之亂的勝出者,就必然要進京,那我們就在這裡等他好了,免得跑去跑來,累。”
“就知道你這個陰謀家有什麼算計。”甘琳撇了撇嘴,卻是安心的伏在了他身上,聽着搖椅晃動的吱呀聲,昏昏欲睡。
在甘琳快要睡着的時候,聽到秦煜說:“涼州的蠱禍之案平熄了,我派去的人救了涼王妃,涼王已進京了。”
甘琳一下子精神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問:“皇帝召他進京?”
秦煜不說話,只是伸指點了點自己的脣,那意思甘琳懂,就是索吻。她狠狠地一口咬下,咬得見了血,兇巴巴的喝問:“還不說,就咬斷你的喉嚨!”
惹得秦煜一陣大笑後,才說:“他是秘密進京,你孵小雞的時候,我跟他見過一面,成了莫逆之交。”
說到“莫逆之交”時,秦煜的語氣裡明顯的有嘲弄的意味,不過甘琳聽不出來,只是在氣惱:“你才孵小雞呢!”
“好吧,我說錯了,是你守着老母雞孵小雞。”秦煜抓住她亂撓的爪子,不太認真的笑着認錯。
原來,這段時間他們過得平淡安寧,外界卻是風起雲涌,尤其是京城中簡直是颳了九級颶風,亂得不成樣子。
七皇子不甘被圈禁,在顧家的幫助下弒父篡位,卻被奚樵突然發難,率錦衣衛控制皇城,還借七皇子之名屠殺在京皇子,僅因病在城郊別莊養病的安親王倖免。
封地最遠的涼王,最早得訊趕到皇城,登上皇位。原來,奚樵是涼王的人,就連七皇子能成功弒父也是奚樵故意放水。
促使七皇子與顧家行險一搏的卻是秦煜暗中操作,而作爲顧家姻親的秦家,在這一場奪嫡之亂中,保持中立,也是秦煜跟涼王達成交易的原因。
如今塵埃落定,新皇即將舉行登基大典,按約定,秦煜也將入閣爲副相。
甘琳聽完後,趴在他胸口,支着手肘託着腮,眨巴着眼,十分驚奇的問:“那不是馬上就要喊你秦相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