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學堂的第一日,比澹臺靜想象的要輕鬆許多。
大小姐澹臺蓉心裡是有怨的,卻因爲自己如今背後的關係,而比先前更熱絡了些,大小姐拋棄了四小姐,四小姐靠不上澹臺靜,便依着澹臺靜的意思,與二小姐澹臺莉在一處,二小姐倒也沒有難爲了她,只是時不時要說她一句:“你也是澹臺府正經的小姐,做什麼似個丫鬟一樣,跟在我身邊?”
一天下來,問詢了幾次,四小姐澹臺眉的腰桿倒是挺直了些,倒也是意外之喜了。
澹臺靜昨日沒怎麼休息好,又應付了一日的課業,身子有些吃不消,原想着,回府後,與董太夫人用完膳,便去歇息去的,只是沒有想到,纔到了大門口,便有人在那裡候着她。
澹臺靜看到一身墨色淨面直綴的董珺昊,倒是不甚驚奇,許是這些日子,已經習慣了董珺昊時不時的過來尋她,只是此刻,他的身邊還站着一個穿着大紅直綴,膚色白淨的段紹峰,上下打量了段紹峰兩眼,這算是怎麼回事?不過年不過節的,捯飭成一個送福娃娃的喜慶模樣?
都二十來歲的人了,穿成這個樣子,生怕旁人不知道,段紹峰是個傻子不成嗎?
澹臺靜問詢的看向董珺昊,段紹峰不懂得,董珺昊難道也不懂得?
董珺昊似是明白了澹臺靜的心思,輕咳了一聲說道:“紹峰說,你與他說過,可以隨時來尋你玩,我怕他一個人鬧出事情來,只能跟着一同來了。”
澹臺靜狐疑的望向董珺昊,她方纔見到二人的一霎那,想着董珺昊是藉着段紹峰的事情,來說澹臺善昌納貴妾之事的,這會兒聽董珺昊這麼說,倒有些做不得準了。
董珺昊看到澹臺靜那樣的神色,生怕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他聽到侍衛的回稟後,心裡就跟上千萬只螞蟻,在心裡爬一樣,坐立不安,他甚至想要去朝華學院尋她,問一問她,她到底是怎麼回覆馬元童的。
董珺昊倒是承認,馬元童一腔癡情,是個好的,可就是覺得不舒坦,勇郡王府的納蘭羽,他比不得,但是比一個寒門學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滿心擔憂的他回了府,就看到段紹峰穿成這個樣子在玩,心思一轉,便拉着他過來董府了,他白日裡,來尋澹臺靜,不妥當,可是段紹峰只有五歲的智商,來尋個玩伴也是可以的吧,就算旁人會說什麼,只要一句表兄表妹也就揭過去了,誰敢在背後說道,他便讓侍衛在哪戶人家鬧出更大的動靜來!
將所有的事情都考慮好後,董珺昊方纔帶着段紹峰過來董府,段紹峰穿成這個模樣,澹臺靜怎麼也不好讓他繼續在大街上晃悠吧!
果然,澹臺靜愣了一會兒,便在蔣嬤嬤手心寫了幾個字,蔣嬤嬤便衝着董珺昊福身行禮道:“還請董爺讓小廝回府,尋一套武博候世子爺能穿的衣裳,這件衣裳太喜慶了些。”
董珺昊從善如流的應了,冷着一張臉,跟隨着澹臺靜的腳步,進了董府。
段紹峰本來就是來尋澹臺靜玩兒的,平日裡,他能玩的地方,也只有自己的武博候府和文昌侯府,今日進了董府,等於開闢了新的玩鬧地點,如何能坐的住?
被董珺昊壓着,在董太夫人那邊見了禮,便鬧着要出去玩,董太夫人也心疼這樣的孩子,讓江媽媽派了人,一起跟着,去後面的園子裡玩了。
董太夫人對於兩個外男,登門拜訪,尋的人還是澹臺靜,很是不悅,還是澹臺靜讓蔣嬤嬤將澹臺善昌的事情說了,董太夫人的面色才稍好看了些。
“珺昊,老婆子也有些日子沒有見過你了,今日不如就留在這裡用晚膳吧!”董太夫人自然是不會讓董珺昊與澹臺靜獨處的,將一些人打發了,便笑着帶了兩人到書房,在一旁的羅漢榻上一窩,端着茶吃茶去了。
董珺昊看着時不時看向自己的董太夫人,自是知道,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將董太夫人攆了出去的,只好板着一張臉,衝着澹臺靜道:“你寫的那個計劃是好的,日子便定在三日後,你父親沐休的日子,還有一些細節問題,我需要知道的清楚一些,朱寒煙要能得了你父親的心,必須知道你父親的喜好。”
澹臺靜知道自己的計劃被採納了,倒是有些開心的,這也算是董珺昊承認了自己吧,聽董珺昊要澹臺善昌的喜好,澹臺靜細細的思量了一番,方纔在書案前落座,寫出了些澹臺善昌平日的喜好。
原以爲,董珺昊拿了這個,便會轉身離開了,沒想到,董珺昊看了幾眼,挑眉問道:“你父親喜歡在沐休的日子,去茶館約了好友,吃茶聽書?”
澹臺靜點了點頭,在澤城的時候,澹臺善昌每每沐休之際,都會去茶館,當初葉氏還特地去探查過,生怕那茶館裡,有什麼伶人。
董珺昊眼睛微眯,道:“之前倒是查了許多次,沒想到,你父親竟然是這樣與人通消息的。”
澹臺靜微微一愣,才明白過來董珺昊說的是什麼。
董珺昊將信箋放下,在書案上輕輕的扣着手指,骨節分明的手,在窗外夕陽的映照下,格外的白皙,讓澹臺靜有些看呆了。
董珺昊卻是轉頭說道:“看來,先前的計劃要修改一下了,地點不能是大街上了,既然你父親那麼喜歡去茶館,那茶館裡,也定然是有四皇子的人的,不如就在四皇子府人面前,上演這出英雄救美的戲,也免得日後四皇子府的人,會懷疑朱寒煙。”
董珺昊沒等澹臺靜反應過來,已經提筆在信箋上寫新的計劃了,涉及到朝政之事,董珺昊便抿脣板着臉,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不怒而威,讓人恨不能遠離了他三丈之外去。
可澹臺靜卻覺得,董珺昊這樣專心致志的模樣,很是……霸氣。
董太夫人抿了口茶,將二人的對話,都聽在了心裡,心底裡輕輕的嘆了口氣,靜丫頭的這一生,註定是坎坷的,爲了自己的未來,竟是要這般算計着度日,若不是納蘭羽如今不在京城裡,早些將這樁婚事落定,也許澹臺靜就不用這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