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了門,蕭行舟便是活泛起來了,本來方纔屋子裡膽子最大的便是她,雖被嚇了一跳,但仗着寵愛趕上去說話的怕也就她一個了,這會兒瞧見祖母不氣了,自是樂得帶着久未相見的九妹妹走走了。
“九妹妹,我帶你去我院子裡瞧瞧,前幾日祖母賞了我幾樣兒小玩意,很是新鮮……不過還是你今兒個送的那個稀奇。”蕭行舟挽着良辰的胳膊,說到這裡,回頭又對着跟着的丫頭笑着囑咐了一句:“可要將我嬸孃和九妹妹送的禮物拿好了啊。”
良辰不會錯過一旁跟着的庶女臉上細微的變化,也對這蕭行舟的性子也些無奈,雖不知這家裡的嫡女庶女是否也與自己家那般陌生人一般,但端看蕭行舟這般毫不收斂的話語,只怕也叫那些人給恨上了。
看了看一無所知的蕭行舟一眼,心道這也是個傻姑娘,只怕是沒什麼防備之心的,好在還有人護着,只面上卻也是不動聲色,笑着道:“四姐姐謬讚了,辰兒的東西哪裡好跟祖母送的比,不過是些小玩意兒罷了,四姐姐喜歡就好了,辰兒還要多謝四姐姐不嫌棄呢。”
“自家姐妹,客氣什麼。”蕭行舟笑眯眯說了一句,隨即又歪了歪頭,想到這個兒說得過於古怪了,倒是自個兒先笑了出來:“你瞧我說的什麼,看都給你繞糊塗了。”
良辰也被她的回話給逗笑了,搖了搖頭道:“四姐姐當真是有意思的人,辰兒早該來找四姐姐玩纔是。”
“我早想去的,嬸孃也說邀了我去玩,不過就是……”蕭行舟一聽也是眉飛色舞,只說着說着聽了下來,略帶疑惑地看着良辰道:“九妹妹。聽得說你身子大好了,如今一瞧果真不假,這氣色瞧着可真是不錯,且九妹妹這性子……也真是活潑了很多呢。”
良辰聞言挑挑眉,也不意外她會直接說了出來,依着瞧見蕭行舟這性子,只怕也是個藏不住話的,不問出來才稀奇呢,也不介意,反倒笑了道:“從前纏綿病榻可真是怕了。如今這好不容易好了,娘說女兒家就該性子活潑些,這往後穩重的時候多了。可不就趁着如今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四姐姐不喜歡我這樣嗎?”
良辰的話說得蕭行舟止不住地點頭,她自個兒便就是個比着尋常小姐要活潑許多的,哪裡有不贊同的道理,因而便是忙回道:“怎麼不喜歡。四姐姐可是喜歡的緊呢,你不知道,大姐姐嫁了出去之後,我這每日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如今九妹妹這樣與我性子相投,我可不知道多高興呢。”
雖良辰也覺得她這般很討人喜歡。但聽得說得這樣,還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她幾乎都可以想見後頭跟着的幾人會是什麼心情了。
可到底她與蕭行舟還算不得熟悉。加之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良辰便是也沒說什麼,只與她隨意說笑着。
跟在一旁的幾個庶女仍是不插話的模樣,良辰也自是不會去主動搭了話的,蕭良辰那幾個還與她住同一個府中她都懶得搭理。只總莫名覺得有人在盯着她。
拐過一條迴廊之時,良辰終於忍不住回了下頭。正正對上一個少女定定盯着她的眼神,見得她瞧過來,那少女忙轉了視線,只那一閃而過的陰沉還是叫良辰捕捉到了。
良辰也沒開口,瞧了瞧後頭跟着的花錚,見得花錚對她點了點頭示意她瞧得沒錯,便是笑着轉回了頭來。
一邊與蕭行舟說着話,一邊回想那少女,實在幾個人方纔不過點了點頭,仔細想了半晌,若是不曾記錯,那少女該是二房的庶出三小姐蕭如茵。
有意思,她與許氏有齟齬,蕭行舟身爲親生女兒毫不計較,反倒一個不受待見的庶女等不及要出頭了不成?
一路行來,雖浩浩蕩蕩丫頭小姐十餘人,可說話的卻是隻有良辰與蕭行舟二人。
蕭行舟的院子離着老太太的院子不遠,自也是這府中極好的位置了,可見果真是府裡受寵的小姐,單看着院子在哪裡便是可以窺見一斑了。
遠遠地,蕭行舟便是得意指着那院門上房道:“九妹妹你瞧,我這院子的名字是不是很不同尋常?往常你過來府裡都不到我這裡坐坐,都不曾叫你瞧見過呢。”
蕭行舟伸出手之時,良辰便是擡眼去瞧叫她很是得意的院名,這一瞧頓時對蕭行舟更爲無語了,那上頭一塊橫匾上頭灑脫的三個大字:“行舟閣”。
“當真是不錯,比我的蘊閣要有趣多了。”良辰昧着良心開口讚道。
許是她長得太過良善,加之語氣也甚是真誠,蕭行舟竟是沒有聽出絲毫的不妥來,反而笑道:“我就知道九妹妹與我性子相投,大姐當初還取笑過我,說若是我這裡也稱得上不同,那乾脆也莫要再費心取名字了,便都直接將自個兒的名字綴以閣字好了,九妹妹你聽,大姐多沒情趣。”
良辰瞧着蕭行舟皺了皺鼻子,回憶起子過來便是不曾見過的蕭家已經出嫁了的長房嫡女蕭瀲灩,想來這姐妹二人感情該是極好的,也是了,老宅也不過就這麼兩個嫡女,自是會親近一些的。
“四姐姐可比我們懂得多多了。”良辰笑眯眯道,也不去評論蕭瀲灩怎麼樣。
蕭行舟倒是被她這一說難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便是忙拉着良辰進門,一邊不住吩咐道:“環兒佩兒你們快去拿點心茶水來。”
說着又轉過頭看按着良辰坐下,急忙忙道:“九妹妹你在這裡坐着先用些點心,我去取了東西來給你看。”
也不待良辰答應,便是轉頭小跑而去,瞧得良辰又是一陣無奈的笑,這四姐姐當真是說風就是雨,且還真是勤快,也不吩咐丫頭,自個兒就去了。
跟進屋裡伺候的兩個丫頭走了,蕭行舟自個兒也出去了,如今這屋裡子頭坐着的,除了良辰主僕便是隻有老宅的幾個庶女並着貼身丫頭了。
“幾位姐姐怎麼不坐?”良辰也不好再那般,便是笑着開口道。
蕭如茵與蕭似錦蕭晴好對視了一眼,便是都笑了笑各自找了椅子坐下。
良辰似笑非笑地瞧着蕭如茵卻是撿了緊挨着自個兒的椅子坐下,悄悄擡頭打量了一下方纔蕭行舟離去的方向,想了想,便是看着良辰嬌嬌怯怯笑道:“不想九妹妹卻是與四妹妹這樣感情好。”
說着擡頭抿了抿鬢髮,一副極不好意思先開口的模樣。
良辰笑笑,轉頭看蕭似錦與蕭晴好頭幾乎都要埋下去了,都好似不曾聽到蕭如茵說什麼了一般。
“是啊。”良辰模棱兩可地應了一聲,倒是要看看她到底要說些什麼。
蕭如茵咬了咬脣,便是探手自懷中取出個物件來,遞過來給良辰,輕聲道:“九妹妹,姐姐也沒什麼好東西要送給四妹妹,只前幾日得了個玉佩,九妹妹見識多,幫着瞧瞧,看可能拿得出手?”
良辰幾乎一眼就瞧出來蕭如茵捏着玉的姿勢有些奇怪,旁人拿着玉佩要麼提着線,要麼大大方方託在掌心遞過來,唯有蕭如茵,便是自探進懷中之時便是隻捏着一角的,遞到她面前也是一般。
“三姐姐說笑了,辰兒也沒見過什麼,不過若是三姐姐若是願意,辰兒一同瞧個新鮮就是了。”良辰笑着看向蕭如茵,袖子不易覺察微微一抖,卻是兩手都摸到了什麼一般。
隨後良辰兩手狀似不在意地交握了一下,才伸手接過那玉佩,好似果真在認真瞧着一般,看了半晌才道:“這……三姐姐,恕辰兒眼拙,這玉佩不知三姐姐是自哪裡得的,辰兒瞧着……”
“啊……”良辰說着話,便是見得蕭如茵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驚叫了一聲。
蕭晴好及蕭似錦聽得她這叫聲,也不顧再低頭裝不存在,忙擡了頭看過來,滿臉也都是震驚。
“看,辰兒想說的就是這個,這玉佩恐怕質地一般,倒是不禁碰呢。”良辰笑眯眯瞧了蕭如茵一眼,便是輕輕鬆開手,方纔不過只漏下去一點兒,這會兒那玉佩卻是化作粉末便是灑落在地。
良辰輕輕拍了拍手,很是無辜地對上蕭如茵震驚的神色,她看得出,這三姐姐蕭如茵顯然與性子好的蕭行舟差別極大,想來是平日裡極爲巴結許氏這個嫡母的,不然她還真想不出難得打一次叫道的人,爲何一見面就給她找麻煩。
良辰笑笑,想到方纔蕭如茵的舉動,眼底卻是有了寒意,跟她自然不必還藏着掖着,自然不是說關係親近,而是要很是直接地警告她們,還真是什麼人都敢在她面前蹦躂了。
“九妹妹,怎麼了?”蕭行舟這時剛親自捧着幾個物件出來,瞧見衆人神色有異常,方纔又聽得小小的聲音,雖很快就掩住了口,可那驚叫聲還是很清晰,便是皺了眉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