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應該沒有一個人喜歡麻煩纏身,不必要的時候最好都是見到麻煩直接繞道走,畢竟不是誰都有資格能夠“路見不平一聲吼”的,在這個世道,就算只是一聲吼,不拔刀相助,估計想要全身而退都有點艱難。
但是事與願違的是,麻煩卻總是不請自來,像是一塊牛皮糖一樣,總是需要花費一些力氣才能夠撕下去的。
所以,人總是應該先做好遇上麻煩的準備的。
牧秋語得知麻煩上門的時候,並沒有任何驚訝,只是覺得這個麻煩來的稍微有那麼一點點快而已。不過既然早晚都是要來的,來得早還是晚,似乎就沒有什麼差別了。
“明明說了是按照市價賣糧食,憑什麼這幫子百姓就是幾十文錢一斗米,到了我這裡,就成了一兩銀子了?”一個穿着絲綢圓領長袍,明顯一副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怒氣衝衝地朝着白霜吼道。他身後還站着幾個家丁,一個個的附和着他。
“喲,若是閣下覺得實在是太便宜了的話,不如你出十兩銀子買上一斗米啊!”白霜故意曲解那個盛氣凌人,幾乎是要用鼻孔看人的管家話語之中的意思,笑盈盈地擺了擺手,建議道。
“你混賬!”
從這個中年男子的穿着打扮就能夠看得出來,這個人雖然也是一個下人,但是一定是養尊處優習慣了的。想必已經習慣了對着一羣比自己等級更低的下人發號施令,並且許久沒有人敢當面頂撞他,因此,一聽到白霜不但不順着他的意思,反而還故意給他挖坑的時候,他頓時怒火中燒,一張還算白的臉猛地漲紅起來,看起來就像是戲臺子上的大紅臉。
白霜背在身後的手有些微微發抖。她只是一個貧民的孩子,從小就在福利院之中長大,白霜一直覺得,自己能夠在富貴樓之中做一個小小的侍女,每個月有那麼二兩銀子的工錢就十分不錯了,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會得到牧秋語的青眼,會站在這間店鋪的大門前,面對這樣盛氣凌人的貴族的管家。
心裡早就已經開始打鼓了。
只不過想到牧秋語在自己身上寄予的厚望,又想到牧秋語對她說過的,“不用將那些來買糧食的管家看得有多麼尊貴,不過就是稍微高級一點的奴才,狗仗人勢”這樣的話,白霜頓時覺得自己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有些發抖的手再一次平靜了下來。
白霜知道,牧秋語現在一定就在後面看着她!牧秋語是給了自己機會,給了自己信任的人,自己絕對不能夠讓她失望!
忽然之間,就有着高昂的鬥志之火開始在白霜的心中熊熊燃燒!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知不知道我是替誰來買糧食的!我告訴你,我們老爺在大都之中那都是排的上號的尊貴人物,你們不過就是一介小小商人,誰給你們的膽子,敢跟我們大人作對?!”管家見到白霜沉默着不說話,還以爲這個年輕的柔弱姑娘被自己的氣勢所震懾,心中一喜,頓時說的更加起勁,“今日,你們要是乖乖地將糧食賣給我們,我就大人有大量,什麼都不計較了!但是要是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咱們就走着瞧!”
說完,管家還像是一隻大公雞一樣,十分神氣地哼了一聲,臉上的倨傲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就是哪家的老爺!
很是叫人看着不爽!不就是一個小小管家麼?神氣什麼?!再說了,官老爺家中那麼多的銀子,金山銀山的,花一兩銀子買一斗米算什麼?總是吃不空的!
這是所有正在排隊想要購買糧食的百姓的心聲。
但是,他們都是平民百姓,自古都說民不與官鬥,就算心中十分不滿眼前這個管家的行事作風,他們也沒有那個膽子宣之於口。所以,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站在店鋪門口的白霜,希望這個女管事能夠給他們出出氣。
白霜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像是一隻鬥雞贏了的公雞一樣的管家,臉上還是帶着微笑,道:“賣,自然是賣的,我們開門做生意的,哪裡有不賣東西的道理!”
所有的百姓都在心中嘆了一口氣,覺得十分遺憾。
管家鼻孔朝天,十分得意的輕哼一聲,道了一句:“算你識相!”
“夥計們,記好了,一兩銀子一斗米,給這位爺量米去!”白霜衝着量米的夥計道。
夥計是一個長得十分憨厚的大漢,聽見白霜招呼他,臉上頓時露出了憨憨的笑容,一口白牙在太陽底下明晃晃的,高聲應了一句,“好嘞!”
只是還沒有等他開始拿起量具,那個管家有開始嚷嚷起來,道:“什麼一兩銀子一斗米,你是沒有聽清楚爺的話麼?”
語氣之中是難以掩飾的怒火。
一張臉剛剛還帶着得意,一瞬間就變成的怒氣衝衝,表情來不及變幻,瞧着十分的滑稽可笑。
白霜故作誇張地道:“這位爺,你剛纔只是說,要我們乖乖地賣米給你,可沒說不是一兩銀子一斗米啊!這麼多人都在這裡,你大可以問問,你自己可有說過?夥計們,可聽見了?”
“沒有!”夥計們自然是站在白霜這一邊的,異口同聲地大喊了一句。
白霜的臉上帶笑,又轉向已經開始忍不住捂住嘴偷着樂的百姓們,道:“那大家可聽見了,這位爺說沒說過?”
“好像是沒有說過啊!”
“就是就是!只說了叫人家姑娘賣米給他嘛!”
百姓們議論紛紛,但是都是站在了白霜的這一邊。
白霜臉上的笑意更深,瞧着管家,目光之中帶着一點狡黠地神色。
事實上,雖然說這個管家是表達了一下對一兩銀子一斗米的不滿,但是那一句話成功的被白霜曲解了,而之後,他根本就沒有清清楚楚的說出到底要多少錢一斗米,只是說要白霜乖乖的將糧食賣給他。如此一來,白霜現在就是將糧食賣給他,至於價格……反正他有沒有說,當然是按照她們定下的規矩來!
管家見到所有人都站在白霜的身邊,一張臉已經從漲紅變成了鐵青,胸口劇烈地起伏着,眼睛死死的盯着白霜,像是在思考着要如何整治白霜這個伶牙俐齒詭計多端的小丫頭一樣。
白霜卻是冷笑一聲,道:“這位爺,這糧食,你到底買是不買?若是不買的話,就不要在這裡杵着,還有不少百姓等着要買呢!若是買呢,一兩銀子一斗米,請您啊,將銀子準備好,我們自然會將糧食乖乖奉上!”
“小娘皮,當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給我搶!老子倒是要看看,就算今日白搶了,你又能夠拿我們怎麼辦!”管家似乎是被逼急了,大手一揮,居然做出這樣荒唐的決定。
管家身後的幾個家丁頓時大喝一聲,摩拳擦掌,就要準備上去搶奪。
百姓們頓時慌了起來,白霜卻是不慌不忙,只是拍了拍手,只見幾個十分精瘦的夥計從店鋪之中走了出來。站在了攤位前面,擺出了防禦的陣勢。
見到這幾個像是瘦猴一樣的夥計,管家帶來的幾個夥計頓時大笑起來。他們都是一等一的壯漢,滿臉橫肉一臉兇相,一條胳膊有人腰肢粗細。眼前整幾個夥計在他們眼中,就像是沒有發育完全的孩子一樣。
“就這點人,你也好意思叫出來?我都替你臉紅啊!”管家顯然也是覺得自己這邊佔據了極大的優勢,哈哈大笑着嘲諷着白霜。
白霜臉上笑意不減,道:“是騾子是馬咱們牽出來溜溜不就知道了!您可要小心,要是您的人輸了,那可真真是丟臉哦!”
幾個瘦小的夥計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了一點微笑。
“應該擔心這件事情的人是你纔對!上!”管家沉着一張臉,手一揮,他身後的家丁氣勢洶洶的一哄而上。
然而,連半盞茶的時間都不到,那幾個一個巴掌能夠將人拍飛的家丁們一個個都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身上的傷處哎呦哎呦痛呼個不停。反觀那幾個精瘦的夥計,一個個的臉不紅氣不喘,一副真是不過癮的樣子。
“嘖嘖嘖,真是可憐呢!”白霜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夥計們辛苦了,回頭跟主人說了,給你們犒勞犒勞!”
“多謝管事!”幾個夥計笑哈哈的衝白霜道了謝。
管家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難看的像是變成了一個大染缸,後槽牙都咬的咯咯直響——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這幾個他特意挑出來的家丁會這麼的不堪一擊!原本,他就打着讓這些傢伙來起來到威懾作用的念頭,想着任誰看見這羣兇悍的傢伙,都會戰戰兢兢的,他還能夠好好地宰一筆,但是現在看來,根本就不可能!今日不要說是買糧食了,這件事情該怎麼了結都是一個問題!
“你!你居然敢傷了我的人!”管家指着白霜,色厲內荏的吼道,“我告訴你,今天的事情是不會善了的,我現在就回去稟告我們老爺,你給我等着!”
“哦?不知道閣下的老爺,是什麼人?”看了這麼一會兒的好戲,牧秋語終於慢悠悠的從後面走了出來,看着那個就想要落荒而逃的管家,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