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夭折當晚，赫連鴻軒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帶着牧秋語去書房夜談。自上次中秋之後，赫連鴻軒就很少接近牧秋語，再加上後來牧秋語病了月餘，饒是赫連鴻軒鐵石心腸也會爲一個無辜的人覺得愧疚吧。
兩人許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單獨談話，牧秋語現在倒是無所顧忌，直接就說了自己的看法。
赫連鴻軒冷笑一聲：“你也說了，莫羨是朕的妃子，你又有什麼資格去報復她。”
“你不也是這樣的人嗎？錙銖必較，現在我認爲有些事情可以退讓，有些不可以。”牧秋語毫不示弱的看着赫連鴻軒。
現在赫連鴻軒才覺得牧秋語好像是真的變得。她不再只是自己的一個傀儡，而有了自己的思緒和想法，有了自己堅持要做的事情。
赫連鴻軒最後道：“朕知道了，莫羨的事朕會調查。”
“那完顏皇后？”牧秋語追問一句。
“大皇子意外夭折，總要有人先來負責，皇后最近的確有些操勞，休息一下也無妨。”赫連鴻軒隨口道。完顏皇后是赫連鴻軒最不想動的人，這也算是一種保護吧，赫連鴻軒想讓完顏皇后暫時脫離這場風波，畢竟那是他的髮妻。
牧秋語蹙眉：“大皇子你準備怎麼辦？”
赫連鴻軒答：“秘而不宣。”
“爲什麼？”牧秋語不解。
赫連鴻軒這才擡頭看了牧秋語一眼：“你的問題太多了。”
牧秋語撇撇嘴，繼續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赫連鴻軒沒有說話看了牧秋語一眼，牧秋語還是問了出來：“我許久不見秋恆了，可以去看看他嗎？”
赫連鴻軒才喚了聲：“傅鑫。”傅鑫應聲出現，赫連鴻軒這才吩咐道：“這兩日找機會帶她去別苑。”
“屬下遵旨。”
見傅鑫應下，牧秋語才放心的離開了。等今天過去宮裡又要變天了。赫連鴻軒的心思實在是太難猜測，牧秋語也不明白他此番寓意何在。
回了昭陽宮，墨書見牧秋語神色疲倦，就手腳麻利的伺候牧秋語洗漱，讓她趕緊就寢。
牧秋語應下，也讓墨書趕緊回去休息，自己則在房裡等着百里沙。
百里沙很快就來了，見牧秋語坐在軟塌上發呆，慢慢走近，雙手放在牧秋語肩頭替她揉着肩膀。
牧秋語回神才道：“你都聽說了嗎？”
百里沙點點頭：“你也別太難過。”
“唉。”牧秋語輕嘆一聲，才道：“我應該爲什麼感到難過？是爲了那條無辜的小生命，還是爲了沒有一舉扳倒莫羨？”
百里沙抿嘴無言，不置可否。
牧秋語繼續道：“我真是不明白，既然赫連鴻軒都開始懷疑莫羨了，爲什麼還要任其囂張？”
百里沙回答道：“因爲赫連鴻軒想把赫連雲玉引出來。莫羨就是一個契機。”
牧秋語蹙眉看着百里沙，百里沙見狀坐在牧秋語對面向她詳細解釋道：“自你冒名頂替入宮以來，赫連雲玉在暗處多生事端。雖然你幫着赫連鴻軒查到了許多暗樁。但自從赫連雲玉又派人入宮主持局勢以來，赫連鴻軒就處於被動地位。”
百里沙刻意沒有點名赫連雲玉派進宮的人可能就是巫修晨，但牧秋語自己心中是明白的，畢竟現在所有證據都可以表明，巫修晨就是赫連雲玉的人。
百里沙越過這層，繼續道：“然後赫連鴻軒就是事事不順，直到現在，他懷疑了莫羨，莫羨背後是赫連雲玉，如果讓莫羨一直囂張下去，讓赫連雲玉也能以爲自己就要得逞，如此就會現身與赫連鴻軒一決高下，赫連鴻軒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到時候直接殺了赫連雲玉，那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牧秋語消化了片刻，又道：“赫連鴻軒還真是做大事的人。”
百里沙不解：“爲何這樣說？”
“自己被戴了綠帽子都不在乎，一心只有自己的江山社稷，自己的皇位，連一個嬰兒都要利用一下，豈不是冷血的可怕。”
百里沙卻有些理解：“或許在小的時候赫連鴻軒的憐憫之心都被陷害欺壓給泯滅了吧。”
牧秋語看着百里沙一臉我理解他的模樣，笑道：“那你怎麼就沒養成那樣的變態性格，而是這麼的流氓呢？”
百里沙扔過去一個白眼：“什麼叫流氓性格？我這明明是公子，君子！懂嗎？”
牧秋語笑一笑，不接話。
百里沙輕嘆一聲，繼續道：“其實我也恨過，恨命運不公，世事不平，可是經驗告訴我那些都是沒有用的。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何必呢與自己爲難。我始終清楚，在我面前就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變得更強大，這樣我才能保護的了自己想保護的人，也沒必要去恐懼誰。”
“更何況。”百里沙悠閒的向後一趟：“我現在美人在懷，對那些權利壓根兒不感興趣，誰能有我活得快活。”
牧秋語聽完舉起拇指：“可以可以，百里兄這份胸襟在下自愧不如。”
“哈哈，知道崇拜自己夫君就好了。”百里沙屬於給點陽光就燦爛的那種人。
牧秋語撂過去一個白眼：“德行。”
“你罵人的聲音都這麼好聽。”百里沙笑着捏了牧秋語臉蛋一把，問道：“接下來你準備打算什麼辦？”
牧秋語聳肩無奈道：“完顏皇后被奪了權，莫羨現在恐怕也是提心吊膽，靜觀其變吧。”
莫羨的確是提心吊膽，不過其中三成是因爲赫連鴻軒但七成則是因爲赫連雲玉。
莫羨用藥讓宮人熟睡，惠修儀現在也不在如繪宮，而是住了雅雙的華陽宮，確定沒人看到後，莫羨才靜悄悄的來到了占星閣。
赫連雲玉得到消息之後已經趕回了宮裡，直接一巴掌打在莫羨臉上：“混賬！爲了你的一己私利差點毀了本宮的計劃！”
莫羨被這重重的一巴掌打的跌倒在地：“公主息怒。”
赫連雲玉冷聲道：“你倒說說本宮該怎麼息怒？本宮佈局許久，就想讓你活得赫連鴻軒的信任坐上皇位，現在可好，讓他直接連你都懷疑了，而完顏皇后只不過是被奪了權。”
莫羨趕緊解釋道：“其實屬下是想用祁兒的死嫁禍給完顏皇后，然後皇上自然會厭惡完顏皇后，但誰知道會有人把以前的事情捅出來……屬下一時沒了法子，只能現在就向祁兒下了手。”
“祁兒祁兒，你叫的倒是親，怎麼還真生出了感情？不過一個孽種，你真當是我們赫連家的種嗎？孩子怎麼來的你比誰都清楚，他早該死了，卻讓你一再拖到現在。”赫連雲玉風目冷對：“現在可好，你若敗露了，本宮接下來的局應該怎麼辦！”
莫羨明白自己若沒有了價值，那赫連雲玉說要自己的性命也是分分鐘的事情。所以她自然是趕緊求饒：“公主別急，屬下一定會讓皇上重新信任，畢竟還有李春勝的面子在。”
赫連雲玉聞言在房中來回踱步，最終坐在殿上：“本宮倒是忘了你還有個好舅舅。是得好好利用一下。”
“是，屬下一定做的天衣無縫，不會讓皇上查出什麼的。”莫羨趕緊表心。
赫連雲玉冷哼一聲：“但願吧。”然後飲口茶，又道：“不過話說回來了，惠修儀哪兒來的膽子，敢咬你一口，她背後可還有人在推波助瀾？”
莫羨聞言，便把自己的分析都講給赫連雲玉聽：“此事肯定不是完顏皇后所做，畢竟完顏皇后在鳳雲沒有半點勢力，她最大的勢力就是那個假公主。”
赫連雲玉蹙眉道：“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假公主自己還有勢力？”
莫羨點點頭：“據屬下的觀察，假公主在宮裡這些日子除了赫連鴻軒還有別的人在不斷的幫助她，公主可以派人監視跟蹤，說不定能有所收穫。”
“嗯，這是一條。還有嗎？”
莫羨思索片刻，繼續道：“還有就是……晴嬪。晴嬪畢竟是年幼進宮，入宮多年肯定是積攢下了很多關係勢力，可能晴嬪只是假意投誠。”
“這個晴嬪，之前本宮給過機會她看不清楚局勢，不知珍惜，多番壞了本宮的好事，直到撞了南牆才知道回頭。”赫連雲玉嫌棄道：“你試探一下吧，若還算忠心就先留一留，如果她有二心，趕緊弄乾淨，省的本宮看的心煩。”
“是，屬下明白。”莫羨恭恭敬敬的答一句。
赫連雲玉擺擺手：“行了，你快回去吧，免得再被人發現，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不要辜負了本宮的期望纔好。”
莫羨應答一句，離開了占星閣。巫修晨見狀才端着茶杯來到赫連雲玉近前：“公主喝茶。”
“師兄，之前害你受委屈了。”赫連雲玉柔聲安慰。
巫修晨輕聲道：“無妨。”
最近宮裡的暗哨倒是說了巫公子與假公主的關係冷淡了很多，赫連雲玉還爲此高興了許久，她以爲巫修晨是終於想明白了，疏遠了假公主，但現在看巫修晨的模樣，對誰都是不冷不熱，完全沒了以往那股清新的精氣神。
赫連雲玉不敢細想，難道這個假公主真的有這麼大的能耐，次次壞自己好事不說，還能讓這一個兩個都幫着她？赫連雲玉想起方纔莫羨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這個假公主應該還有什麼勢力在背後，一定要派人去調查一番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