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禍福相依

三四日後,沐婉芙的身子眼見着也差不多的全好了。已經一連幾日未給太后省安了,所以也不敢再怠慢了禮數。四更天時分,讓寶娟服侍着自己起來梳妝,又命了友福備好肩輿好前往慈寧宮省安。

翠嵐捧了件桃粉色緞繡團花事事如意紋棉袍在一旁侯着,生怕沐婉芙剛好的風寒吹着涼風后又反覆,便又取了件同色地的琵琶襟繡蟹爪菊滾兔毛口坎肩。寶娟替她梳了個百花髻,取了對蝶棲粉晶珠石牡丹簪,又拿了些絹紗制的珠花釵一一的爲她簪戴上。

沐婉芙自己從妝鈿盒內取了對紅珊瑚制的耳墜,示意寶娟今天就戴這對。寶娟這邊梳妝妥當後,翠嵐又服侍她換上了衣裳,外間的春兒與萍兒端了漱洗的熱水進了暖閣。待裝扮妥當後,沐婉芙用了些早膳便乘着肩輿,穿着斗篷往慈寧宮去了。

寒風呼呼地吹着,沐婉芙忍不住咳嗽了聲,翠嵐忙將手裡備的暖爐遞到了沐婉芙的手邊,道:“小姐,您拿着,可千萬別再着涼了纔是啊。

“快走吧,別誤了省安的時辰纔是。”沐婉芙對翠嵐擺了擺手,淡淡吩咐着他們。

翠嵐便不再多言,扶着肩輿加快了步子趕往慈寧宮。待肩輿在慈寧宮外停下時,遠遠的蓉妃的肩輿又迎面走了過來。沐婉芙不禁在心底暗歎冤家路窄,面上也不好發作,扶着翠嵐的手走下肩輿向蓉妃行禮道:“臣妾福泰宮沐氏給蓉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姐姐聽聞妹妹已經病了好些日子,現在這身子可好些了?”蓉妃眼裡含着虛僞的笑意,嘴上卻故作親暱地問道。

既然都是虛情假意的做戲,沐婉芙臉上亦掛着得體的笑意,謙恭地答話道:“多謝娘娘關心,臣妾的病體已全無大礙。”

“那就好!千萬別把那晦氣帶進了慈寧宮裡,倒時候可別怪人家不待見你。”蓉妃走近了沐婉芙的身邊提醒道,隨即帶着寶姝從她們身邊經過,由魏明領着往正殿去了。

沐婉芙倒也不惱,緊隨其後一同進了正殿。待走到殿前,兩人齊福身行禮道:“臣妾給老佛爺請安,老佛爺吉祥。”

“都起來吧!”太后慈和地叫了她們起來,看樣子太后今日的心情還算不錯。皇后依舊與往常一樣,對於太后的起居飲食事事要求親力親爲,就連尋常的茶水也要親自呈上才放心。

其他各宮的妃嬪都陸陸續續地到了慈寧宮,照例請安後,太后便由皇后、佟貴妃與珍妃、淳妃等人陪着說話,沐婉芙坐下後環顧了殿內,只見佟香雪今日身着素色的暗花緞袍,高髻上也只簪戴了些再尋常不過的簪子,不管怎麼看都是挑不出毛病的。

陪着太后說了好半天的話,衆人皆跪了安退出了慈寧宮。因佟香雪坐在最下手的位子,所以也出來的最早,由鵲兒扶着往御花園方向去了。

與其一同走出殿內的幾位嬪妃便故意在其身後喚道:“婉儀姐姐,您這麼着急往哪裡去呀?”來人正是大選時與佟香雪一同冊封的靜貴人,正與其餘幾位答應、常在,災樂禍地瞅着佟香雪。

靜貴人旁邊一名身着豔綠色棉袍,姿色平平的宮嬪從旁提醒道:“靜姐姐真是貴人多忘事,現在麗姐姐已不是什麼婉儀了,與姐姐一樣都是正六品的貴人。”那名宮嬪故意拉長了貴人兩個字的尾音,而後嬌笑地看着下不來臺的佟香雪。

從慈寧宮出來沒見着佟香雪,沐婉芙以爲她先回了景陽宮,本想邀了她去自己宮裡品品茶說說話,於是也帶着翠嵐往御花園轉轉去了。還未到御花園,遠遠便聽見了冷嘲熱諷的聲音。待走近了,沐婉芙纔看清領頭的正是與自己一同冊封的靜貴人。

佟香雪自小就是嬌生慣養的官家小姐,打出生起就被雙親含在嘴裡、捧在手心兒裡的,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眼眶裡早已含着盈盈淚珠,又恐在她們面前丟了臉面成爲衆人日後的笑柄,只淡淡道了句:“這位妹妹的記性真好。”說罷臉色已經十分的難堪。

“這種事情妹妹怎敢不上心記着,若是記錯位份行錯了禮,可不就是貶低了咱自己嘛!”那着綠衣的宮嬪正是與靜貴人同住的順常在,只見她仍意猶未盡地說着。

佟香雪不認得她,但沐婉芙對這名順常在倒是有些映像。於是扶着翠嵐的手上走到她們身邊,上前笑着說:“從順妹妹嘴裡說出來的話就是這麼招人喜歡,姐姐在這園子裡逛了好些回,今日才發現御花園裡的景色是如此的美麗,也不枉幾位妹妹一直誇個不停呢。”

“嬪妾們給禧嬪娘娘請安,娘娘吉祥。”靜貴人帶着順常在與其它幾位常在、答應一齊向沐婉芙行禮道。

沐婉芙倒也不急着叫她們起來,故意對那順常在笑道:“順妹妹,你可得瞧出清楚咯,別行錯了禮貶低了你自己纔是呀!”

那順常在聽後極力地辯解着:“嬪妾不敢,禧嬪娘娘在此嬪妾怎敢造次,還望娘娘明鑑!”說罷連連的磕着頭。她知曉這禧嬪是寧壽宮靖懿太妃的心頭肉,怎麼着也不敢得罪她不是。

“都起來吧!別倒時候又對旁人說本宮以大欺小,欺負了妹妹們呢。”沐婉芙也不再刁難她們,緩緩地叫了她們起來。

“謝娘娘!”幾人謝了恩便小心翼翼地起了身,剛剛還神氣得不行的順常在此時如同穿了小鞋的小媳婦,大氣兒也不敢多出一聲。

沐婉芙取了帕子替佟香雪拭了拭順着臉頰滑下的淚珠,握着她的手又對那幾人道:“既然這園子裡的景色這麼迷人,那姐姐也不打擾各位妹妹賞花了,姐姐現走一步。”說完扶着佟香雪一同往福泰宮去了。

“嬪妾們恭送禧嬪娘娘!”靜貴人等人恭恭敬敬地行着禮。

待回到福泰宮,沐婉芙遣走了其餘宮人,留了寶娟與翠嵐在殿內伺候着。佟香雪又嚶嚶地啜泣了起來,對於她的性格沐婉芙多少還是有些瞭解的。雖然不知道她在景陽宮受了多少委屈,但多少也能夠體味她現在心裡的羞惱與不快,於是從旁勸道:“姐姐何必與她們計較那麼多,她們不過是逞一時的嘴上痛快;等日後姐姐得了勢,咱們有的是機會慢慢收拾她們。”說着取了帕子輕輕地拭去了佟香雪眼角的淚珠。

“可一想起景陽宮那些狗仗人勢的東西,我這心裡怎麼着也咽不下這口氣去。別說是她們看輕了我,就連那宮裡的奴才們都敢怠慢我。與其是這樣的收梢,倒還不如讓我在景陽宮禁足一輩子算了。”佟香雪仍舊不依不饒地說着,淚珠又一次簌簌地落在素色的緞袍上。

寶娟呈了茶給佟香雪,也從旁勸道:“奴婢說句貴人主子不愛聽的話,要是讓那些成心看您笑話兒的人瞧見了豈不是會更得意。依奴婢看呀,靜貴人她們今日那不算得意,待日後誰先得了萬歲爺的雨露那才叫真本事。咱們姑且騎驢看唱本,走着瞧便是。”

“寶娟說的不錯!以姐姐的才貌要想贏得皇上的青睞,並不是難事兒。更何況那靜貴人還未得恩寵,姐姐雖與她同爲貴人不假,可她們也不要忘了,咱們的母親先前都是太妃身邊的人。這宮裡的女人除了太后與皇后,若要論起尊貴:非榮親王的額娘靖懿太妃莫屬!她們再不懂事兒,怎麼着也得忌憚太妃三分不是。”沐婉芙親暱地笑了笑,隨即緊緊握着佟香雪的手篤定道:“只要咱們自己安守本份、謹言慎行,想要在這宮中得一片淨土還是可以的。”

佟香雪似懂非懂的聽着,也不再掉眼淚兒了,接過寶娟遞過來的茶盞點了點頭。

沐婉芙見佟香雪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又陪着她說了好些開心的事兒。午膳前,沐婉芙吩咐了膳房做了些地道的淮揚菜,留了佟香雪在自己的宮裡用了午膳,而後才命友福用肩輿親自送了佟香雪回景陽宮。

午膳過後,沐婉芙送走了佟香雪才覺着身子乏的不行。自打佟香雪恢復了自由身,沐婉芙這心裡壓着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膳食進得不錯、每晚也睡得安穩踏實了許多。

端了茶盞進來的翠嵐見狀笑嘻嘻地道:“小姐,奴婢覺着您比前些日子開心了許多,就連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些。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依奴婢看啦,準兒是皇上要翻小姐的綠頭牌呢。”

沐婉芙一聽,臉立馬燥紅了起來,嗔道:“你這饒舌的蹄子,下回再敢這樣,本宮就把你送到樂壽堂待着去。”說罷輕戳了下翠嵐的額頭。

翠嵐顧自吐了吐舌頭,藉着勁兒又道:“只要小姐捨得便好!別說是把奴婢送到樂壽堂裡待着,就算您現在讓奴婢去死,奴婢也是十二分的心甘情願。”

“言語愈發的不着邊際了,這樣的話也能隨便亂說。”沐婉芙見她說了不吉利的話便訓了幾句,又道:“跟寶娟說一聲,等友福回來後取些銀兩好好的賞了他,讓他不必進殿謝恩了。”沐婉芙扶着髮髻淡淡地吩咐身邊的翠嵐。

“是!”翠嵐老老實實地答了是,便也不敢再多嘴,於是扶着沐婉芙進了暖閣內午歇。

午歇起後,沐婉芙正端着一盞杏仁茶啜了口,便見殿外的友福走了進來,稟道:“啓稟主子,景陽宮的掌事宮女雙紅求見。”

“傳她進來。”沐婉芙忙放下蓋碗,吩咐了友福。心下暗忖:難道是景陽宮那邊又發生了什麼事?

待友福領着雙紅進殿後,雙紅立馬跪下了泣聲道:“求禧嬪娘娘快去救救我家主子吧!我家主子…我家主子她出事兒啦!!”

“雙紅你慢慢說,你家主子到底怎麼了?”沐婉芙聽後異常的沉着冷靜,細細地盤問事情的經過。

雙紅微微點了點頭,又道:“主子午歇起後,說想去御花園轉轉,奴婢便陪着主子一塊兒去了。不想轉彎的時候,正巧兒與永壽宮瑛婕妤身邊的綠蟬姑娘撞上了,那綠蟬姑娘自己不留神打翻了呈給婕妤娘娘的補品,卻偏不講理硬說是我家主子給打翻的,還強行命永壽宮的內監們帶走了我家主子去婕妤娘娘那兒興師問罪。”

“這些該死的東西!”沐婉芙氣急地站了起來罵道,又對雙紅道:“在前面帶路!本宮倒要看看,她一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能鬧出什麼動靜來。”又吩咐了翠嵐與友福在宮裡打點一切,自己則帶着寶娟與雙紅急急地往永壽宮趕去了。

永和宮

淳妃正悠閒地磕着瓜子,翻着手裡的書頁。只見寶蟬急急地走進了殿內,稟道:“娘娘,永壽宮那邊又鬧騰了起來。”

“她們鬧她們的,咱們看咱們的,你跟着後面兒瞎操哪門子的心哪。她們成不了什麼氣候,不信啊你就看着吧!”淳妃頭也未擡,不緊不慢地說着。

寶蟬見自己主子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又道:“可這回不一樣!永壽宮的那位抓了景陽宮的麗貴人,這會兒子正要興師問罪呢;這不,福泰宮的禧嬪娘娘正帶着人往永壽宮趕呢。”

“哦,有這事兒!”淳妃聽後眼睛一亮,放下了手裡的書卷眸中閃過異樣的光彩,又吩咐寶蟬:“派兩個人去永壽宮那邊盯着,等差不多的時候咱們再過去,本宮倒很想知道,一個不知死活的賤人能鬧出什麼名堂來。”

寶蟬立即會意地點了點頭,便退出了殿內忙活去了。

淳妃看着寶蟬退出去的身影,自言自語道:沐婉芙,恐怕這次你想不買本宮的賬都不行呢!

緊趕慢趕,半個時辰後,沐婉芙才帶着寶娟雙紅等人趕到了永壽宮的宮門外。只聽瑛婕妤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麗姐姐,怎麼說咱們也是一同被皇上冊封的妃嬪。才一眨眼的功夫,姐姐怎的就從從四品的婉儀降爲正六品的貴人呢!妹妹還聽聞,定省過後從慈寧宮出來,就連那最卑微的常在答應都敢對姐姐不敬,也難怪妹妹這宮裡的奴才們會有眼不識泰山。妹妹在這裡先向姐姐陪個不是,還望姐姐不要怪罪這些個不懂事的奴才纔是。”說完輕蔑地笑了笑。

“妹妹說的倒輕巧!你宮裡的奴才在半路上打翻了東西,還不由分說的將姐姐強行帶回永壽宮來興師問罪。敢問妹妹,若是下回我也讓宮裡的奴才這樣放肆一回,不知道妹妹會作何敢想?”佟香雪笑着看定瑛婕妤,一字一句地質問她。

那瑛婕妤身後的綠蟬大聲斥道:“放肆,我家小姐現在是皇上親封的正四品婕妤!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被降了位份的貴人,還敢在我們永壽宮內大放厥詞。”

還未等內監通傳,沐婉芙便徑直衝進了永壽宮內,狠狠地瞪着狐假虎威的綠蟬。瑛婕妤雖說是正四品的婕妤,但乍一看到來勢洶洶的沐婉芙還是不免有些驚訝,又故作親暱地對沐婉芙道:“今兒是什麼日子呀!怎麼禧嬪姐姐也這麼得空,竟也想起到妹妹這永壽宮來逛逛了,不會是幫別人說話來了吧!”

沐婉芙並不理會瑛婕妤的嘴臉,不緊不慢地問着身邊的寶娟:“這宮裡的奴才要是當面衝撞了主子,該如何處置啊?”沐婉芙不懷好意地看了眼瑛婕妤身後的綠蟬,故意問。

“這得視情節輕重來處理。如若只是在背地裡嚼主子的舌根,宮裡的掌事姑姑可以代主子行罰;若是當着主子的面說了或是做了不敬之事,輕則杖責罰之、重則交由慎刑司發配到辛者庫做苦役。”寶娟立於沐婉芙的身側恭敬地答道。

瑛婕妤不悅地掃了眼寶娟,又對沐婉芙道:“若要論起長幼,妹妹得叫您一句禧嬪姐姐。可眼下倒底是在妹妹的宮裡,若是真要教訓這些不懂事的奴才們也不勞煩姐姐您動手哪;萬一傷着姐姐哪一根手指頭,妹妹可是沒法兒向太妃交待的呀!”

“瑛妹妹,你這話姐姐可不愛聽了。如今妹妹有孕在身,可這宮裡的奴才們眼瞅着都不大可心,若是叫妹妹親自動手,姐姐唯恐動怒會傷了妹妹的胎氣。反正姐姐還是一個人,今兒不如就替妹妹受回累。叫這些個奴才們好好的長點記性:我要她記住什麼是主子該做的,什麼是奴才該受的!”沐婉芙依然面帶微笑地一步步走近瑛婕妤,隨即揮手賞了那綠嬋一耳光。

那綠嬋應聲摔倒在地,一旁的瑛婕妤氣的已經快冒煙了。沐婉芙見狀,笑着提醒她道:“妹妹,你可得沉住氣咯!別叫這樣晦氣的事情傷了胎氣纔是呀!”而後又看向寶娟,吩咐道:“給本宮狠狠的掌嘴,一直打到她明白什麼是奴才該守的本份。”

“是!”寶娟答應的乾脆有力,讓福泰宮跟着來的兩名內監牢牢地抓住綠嬋,狠狠地抽打着綠嬋的臉頰。

雖說宮裡懲戒宮人不許打臉,但也視情節輕重對待。對於冒犯了主子的奴才來說,別說是掌嘴,亂棍打死都算是輕的。纔打了不到二十下,綠嬋的臉頰已腫的老高,活活得像只被開水燙過的豬頭。那綠嬋也嚐到了厲害,於是;連忙求饒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求禧嬪娘娘饒了奴婢這一回,求娘娘饒了奴婢這一回吧!”

寶娟見她跪下了求饒,也停了手,便退到一則候命。

“你是該死!不過怎麼說,本宮也得顧忌你家主子的面子不是。你一個下賤的奴才是死不足惜,可你家主子現下可是宮裡頭一個寶貝兒的人不是,等你家主子心裡舒坦了,再跟本宮求饒吧!”沐婉芙笑意頗深地看向氣得七竅生煙的瑛婕妤,不緊不慢地說着。

只見瑛婕妤隨手抓過一樣東西重重地摔了出去,恨道:“禧嬪,你別得寸進尺過了頭!綠嬋好歹也是我永壽宮的人,你教訓她也得看看她的主子是誰不是。本宮好歹也是正四品的主位,就憑你也敢跟我鬥,也不掂量看看自己配嗎?”

自從上次御花園事件過後,沐婉芙與瑛婕妤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今日更是索性撕破了臉面,誰都不必再藏着掖着了。

“禧嬪是不配,那就勞您瑛婕妤仔細地瞧瞧本宮,就本宮這從二品的妃位,夠不夠資格替你教訓教訓這些個奴才們。”宮門前響起了一個霸道又不失柔和的聲音,着醬紫色織錦緞繡九子送福棉袍的淳妃扶着寶蟬的手款步走進了永壽宮的院內,如意香髻上簪戴着嵌珠珊瑚蝙蝠花簪,兩鬢各插了些琺琅彩花卉紋細釵。兩鬢垂下的流蘇輕輕地晃動着,耳間的銀質福字耳墜略增添了些喜氣。臉上雖含着笑意,卻又透出股兒霸道的英氣,把張牙舞爪的瑛婕妤硬生生得給鎮住了。

沐婉芙見淳妃及時趕到了,心裡又感激又擔心,忙福身行禮道:“臣妾給淳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佟香雪也連忙福身行禮道:“臣妾給淳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永壽宮內的宮女太監連忙跪下,齊道:“奴婢(奴才)們給淳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瑛婕妤一見着淳妃就莫名其妙的地緊張與恐懼,一時間竟也忘記了行禮,待反應過來了淳妃早已走到了她的跟前兒,溫婉地道:“瑛妹妹,站了這麼久你不覺着累嗎?不如讓姐姐陪着你到殿內歇息一會兒,等妹妹氣兒順了咱們再來想法子處置這個奴才。”

見淳妃離自己這麼近,瑛婕妤也慌了神,忙說:“臣妾不敢,臣妾在娘娘面前決不敢造次。”

淳妃見她慌張的樣子不由冷笑了起來,又看向地下跪着的一班奴才與面頰腫得老高的綠嬋,緩緩開口說:“既然妹妹不想歇着,那姐姐就幫妹妹處置了這個不懂規矩的奴才吧!”淳妃話音剛落,身後的寶蟬便帶着兩名內監將那綠蟬拖到了淳妃的跟前兒。淳妃正玩弄着自己小指上的嵌米珠雲紋福字護甲,“讓她去樂壽堂的後院待着吧!哪兒的風水好,也養人;這丫頭去那兒待着準比現在還俊俏呢。”說罷緩緩地勾起了綠蟬的下巴,臉上依舊是得體溫和的笑意,而後用護甲尾部的尖角部分狠狠地抓了下去。

“啊!”綠嬋捂着左臉頰痛苦哀號地在地下打着滾,殷紅的血順着她的手指流了下來,滴在地下一滴一滴紅豔豔的,遠遠望去如同妖豔的紅梅。

瑛婕妤頓時嚇傻了,淳妃忙吩咐了她身後的翠果道:“快扶你家主子進去歇着吧,別有個什麼閃失,你們一個個的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翠果諾諾地應了是,便扶着瑛婕妤往正殿去了。那瑛婕妤走到沐婉芙身邊時,怨毒地瞪了她一眼,而後心不甘情不願地回了殿內。淳妃又命人將那綠嬋拖了下去,才帶着沐婉芙與佟香雪往自己的永和宮去了。

那綠嬋再狗仗人勢,倒底也是條人命。沐婉芙早已聽聞淳妃心狠手辣,今日當着永壽宮瑛婕妤與一羣宮人的面,親手毀了綠嬋的容貌竟還能處之泰然的吩咐宮人扶瑛婕妤回去歇息。看來淳妃今日的人情,沐婉芙未必能還的起啊。

待回到永和宮,淳妃命人奉了上等的雀舌與點心招呼了沐婉芙與佟香雪。許是在永壽宮內還未緩過勁兒來,佟香雪端起茶盞的手都是抖的。

淳妃見佟香雪手裡的茶盞一直晃動着,於是關心地問道:“麗妹妹,你這是怎麼了?”

“沒…沒什麼…,勞娘娘掛心了。”佟香雪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抖動着,於是小心翼翼地答了話。

沐婉芙放下手中的茶盞,拉着佟香雪一起跪在淳妃的腳下感激地道:“臣妾在這先謝過娘娘今日的出手相助,若不是娘娘及時趕到,怕是這會兒子我們姐妹定要受那瑛婕妤的羞辱與奚落。臣妾在此與麗姐姐一同謝過娘娘今日的大恩大德,日後就是結草銜環也難以報答娘娘的救命之恩。”

淳妃啜了口茶,才起身扶了沐婉芙與佟香雪一把道:“俗話說大恩不言謝,兩位妹妹再這麼客氣可就別怪姐姐生氣哪!”說完又示意她們起身坐下繼續吃茶。

沐婉芙與佟香雪皆謝了恩,兩人又陪着淳妃說了會兒話,沐婉芙才與佟香雪一起辭了淳妃各自回了宮。

淳妃命了寶蟬親自送了她們二人出殿,待到宮外,沐婉芙讓寶娟拿了錠元寶塞給了寶蟬,才讓她止步、不必再相送。

送走了沐婉芙等人,寶蟬便回了殿內覆命,寶蟬從小宮女的手中接過了茶盞呈給了淳妃喜道:“主子今日幫了禧嬪娘娘這麼大一個忙,想那禧嬪娘娘也是明眼力的人。奴婢在此,先向娘娘道喜了。”

淳妃將接過的茶盞順勢放下,搖了搖頭,“你只看到了面上的東西。今日永壽宮這齣戲,就算本宮不出手,自然也會有珍妃、恩貴嬪、或是其他的妃嬪出面幫禧嬪一把。其實我們的目的都一樣,不過是想爭取一個新人來分奪皇上的寵愛罷了。”淳妃將小指上的護甲卸了下來,細細地端詳着護甲上殘留的血跡,又說:“禧嬪現如今在宮裡是個搶手貨,她們都很清楚她長得像誰。若是把她拉入了自己的陣營,就等於拴住了皇上的心。不過,本宮先看上的人,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讓她們給順走。誰要是敢從本宮的碗裡搶肉吃,本宮就要先讓她放點血出來。讓那些個聞着腥味兒的人先來爭搶,咱們靜觀其變、坐收漁人之利便可。”

“主子果然高明,奴婢心服口服。”一旁的寶蟬恭維地道。

沐婉芙回到福泰宮時,正愁眉不展的坐在炕上出神。翠嵐捧了剛沏的鐵觀音輕輕地走了進來,然後輕手輕腳的將茶盞放在茶几上便退到了一旁侯命。

“這些日子,府裡有沒有傳話進來?側福晉可好?”只聽了腳步聲,沐婉芙便已知道進來的是翠嵐,於是端起了茶盞輕吹了吹茶沫問。

“府裡這幾日都未曾派人進宮傳話。”翠嵐輕聲答着話,又安慰起沐婉芙道:“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側福晉現在一定是安泰的,依奴婢看小姐大可以寬心。”

沐婉芙還是叫翠嵐不經意說出的幾句話給逗樂了,便道:“這舌根愈發的麻俐了!”說罷退下了腕上的一隻玉鐲子給她,笑着說:“拿去吧!日後仔細了自己手裡的差事,不要就這嘴上的功夫見長。”

“奴婢記下了,謝謝小姐的賞賜。”翠嵐歡喜地將鐲子收了起來,乖巧地答着話。

懲戒宮人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再者瑛婕妤也忌憚着永和宮裡的淳妃,所以也就沒敢聲張出去。六宮之中對於這樣的消息向來也是不上心的,綠嬋的事件也就這樣過去了。

照例用了夜膳,寶娟帶着春兒上了些水果給沐婉芙消食。只聽寶娟含笑地回稟道:“主子,景陽宮剛剛差人來報,說皇上今兒歇在了麗貴人那裡。”

“麗姐姐總算熬到了頭。”沐婉芙亦歡喜地說着,又吩咐寶娟:“將我那對兒和田玉製的多寶釵用個精緻的盒子裝了,再帶些貴人喜歡的雲霧與毛尖,明兒趕早送去景陽宮。”

“是!”寶娟垂首應了聲是,便與翠嵐一同服侍沐婉芙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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