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坤不斷的在看着手錶:“宋姍姍,你別擋着我的路!我要去錄節目,馬上來不及了!”
“不急,還有15分鐘新聞纔開始呢!”我寸步沒讓,我堅持要問出個答案,“從這裡到去錄影,10分鐘夠了。而且我想,你和叢少光的關係應該沒那麼複雜吧?5分鐘,應該夠你說的了。”
見我是真的沒打算讓開,周振坤倒退着去靠辦公桌的邊緣位置。把手裡的文件夾丟在桌子上,周振坤忽然笑了:“怎麼,突然想明白了?”
“呵呵,周主持,我昨天跟你道謝的樣子,你回去應該笑了很久吧?”我就知道周振坤沒那麼好心,“我再想不明白,那我就是個傻子……我就說嘛!周主持你那麼恨我,你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對我關照呢?”
周振坤低頭擺弄着自己的指甲,說:“沒準我哪天突然發善心了呢?”
“那更加不可能了,”我直言不諱,“能讓女職員去刷電梯的人,我想應該沒什麼善心吧?”
“你想怎麼樣?”周振坤再次看了看手錶。
“很簡單。”我開門見山,“回答我的問題,你和叢少光什麼關係。”
周振坤擡頭看我,他下巴的弧線稍顯堅硬。臉上鬍子刮的乾淨,周振坤身上都是清新的味道。我不閃不避的看他,周振坤話說的意味深長:“你想知道?”
“我想知道。”
“可是你爲什麼想知道?”
“不爲什麼,就是想知道。”我也看了看手錶,“抓緊時間吧,周主持,你還有12分鐘。”
周振坤笑的玩味:“周振坤要娶韓局長的女兒,結婚完他接着又有公司要開,叢少光,他可真是春風得意啊!我採訪他,認識他,不是很正常麼?你能看到的關係,就是我們兩個的全部關係。”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我不是電視臺的人,太拐彎抹角的話我也不會說,“我宋姍姍是傻,我是不會人吃人……但是我媽從小就教我,士可殺不可辱。昨天周主持的行爲嚴重影響到了我的生活……”
“所以呢?”周振坤十分的霸道不講理,“我影響了,你能怎麼樣我?而且我昨天沒做什麼,你要是胡思亂想了其他的東西,應該不用我負責任吧?”
我並沒有怕周振坤,我的語氣生硬:“所以,我要個說法。”
從我進辦公室後,周振坤第三次看手錶。周振坤的眉頭微皺,他轉身拿起剛纔放下的文件夾:“宋姍姍,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說這些了。早間新聞是直播,我不能遲到的。你讓開,我要……宋姍姍,你幹什麼呢?你解衣服釦子幹什麼?”
“不幹什麼,”我只是嚇嚇周振坤,我並不會真的脫自己的衣服,“周主持要是不告訴我原因,我現在就解開衣服跑出去。我會告訴所有人,你大早上在辦公室要性騷擾我。”
“哈哈!”周振坤哈哈大笑,可是他的聲音裡一點笑意沒有,“宋姍姍,你說這話,會有人信麼?”
我很冷靜,也很客觀:“別人信不信,我可不清楚,總要試過了才知道,不是麼……周主持昨天有把西裝給我穿,你忘了?那些見過我穿你西裝而不知道我爲什麼穿你西裝的人,你說他們會不會信?”
周振坤的臉色瞬間變了:“宋姍姍,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一開始就說了,我不想幹什麼。”跟周振坤比較,我簡直是鎮定的有幾分冷血,“昨天被你那麼對待後,我身上發生了一件讓我非常非常不開心的事兒。我想要一個說法,我想知道爲什麼,爲什麼你那麼做。”
時間緊急,周振坤也沒猶豫太久。周振坤不無感慨的看着我,他冷哼一聲:“宋姍姍,真有你的,脫衣服這招你居然都想的出來……我很贊同你媽媽的話,士不可殺不可辱。有人辱我周振坤,我一定要弄明白。”
“啊?”
這一次周振坤沒挑我口頭禪的毛病,他繼續往下說:“昨天的專訪問題和答案都是事先準備好的,我問什麼,叢少光說什麼,全都是臺長親自審批過。叢少光突然換了回答,我怎麼也要弄明白爲什麼……是意外的話,都一切好說。但要是叢少光故意的,哼。”
臺長真是八婆,好端端的問叢少光的感情生活幹嘛……我不明白:“但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爲什麼當着叢少光的面耍我?”
“我不是耍你,我只是試探叢少光。”周振坤的話說的飛速,“既然都已經安排好了談話內容,他爲什麼要在訪談裡讓我難堪?”
周振坤的眼底閃過一絲寒光:“如果說不是叢少光給我難堪,那麼肯定是有人想給我難堪。”
“誰?臺長麼?”周振坤在電視臺裡囂張成這個樣子,臺長估計忍受不了他了吧?
我的問題是條件反射,問完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話有問題……周振坤是太着急,他答的痛快:“我開始以爲是,不過後來看又不像。”
“宋姍姍,叢少光說愛的人,是你吧?”周振坤推開我的肩膀往外走,他挖苦的嘲弄着我,“真是意外,你這樣的人竟然有叢少光那樣的人喜歡。”
“我這樣的人?叢少光那樣的人?”我不喜歡周振坤比較的語氣,“在周主持的眼中,我是什麼樣的人?叢少光又是什麼樣的人?”
周振坤的腳步稍微放緩,他話的速度卻絲毫沒慢:“宋姍姍你知不知道什麼是圈子?老同學之間互相認識,不叫圈子。有錢有勢的人之間互有牽扯,這樣的,才叫做圈子。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叢少光正好處在圈子的中心位置。很多彼此之間沒有關係的人被他聯繫到一起,這就是他的圈子。而你宋姍姍……你還是安靜的在電視臺當你的臨時工刷你的電梯吧!不管你和叢少光之前有過什麼,他的圈子,你是擠不進去了。”
“還有啊!你昨天穿的衣服是孫清月的吧?”周振坤站在門旁邊,他笑着回頭,“聽說最近電視臺有一個新的項目推出,是旅遊類的。而且我還聽說,有人推薦了孫清月去主持……孫清月是個聰明人,你把我的話告訴她,她會明白的。”
孫清月明白,可我不明白。我被周振坤的話氣到,我忍不住跳腳:“誰說我要擠進叢少光的圈子裡去了?誰說我和他之前有過什麼了?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不要亂說話!你是主持人,你……”
好吧,我還沒等發火完,周振坤便把辦公室的門關上了。
我覺得不解恨,用力的踹了周振坤的辦公桌一腳。周振坤的辦公桌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踢的我自己腳疼。勉強算是如願以償的瞭解了自己好奇的真相,我一瘸一拐的走出周振坤的辦公室。
前腳剛邁出辦公室,陳子欣後腳就來找我了。她手裡端着的茶杯,似乎從來沒放下過:“呵呵,姍姍,這麼早就來了?昨天辦公室加班,你幹嘛去了?我還想問你買不買宵夜,結果他們說你沒回來。哎呦,大家都是同事嘛,下次你走,早點告訴我一聲。免得我啊,爲你白操心。”
我就當我自己耳朵瘸,跟沒聽見陳子欣的話一樣,我繞道回自己的辦公桌去了。
周振坤改變了套路,他下了早間新聞後,便沒有讓我休息過。一會兒影印,一會兒換水,一會兒去派發名片,一會兒又讓我去幫剪輯的人員的忙……一直忙到快下班,我午飯都還沒吃上。
我餓的是老眼昏花,總有一種即將猝死路上的幻覺。就當我預備好了晚上要和孫清月一起大吃一頓時,大領導的通知命令又來了——樓上辦公室晚上全體加班。
“我不是正式員工啊!”我忍不住仰天長嘯,“爲什麼要我加班?”
一個我連名字都叫不上的同事拿錢和外賣清單給我:“正式員工加班,你肯定也要加的。你要是走了,跑腿兒的活誰幹啊!快點去買吃的吧!不然的話,我們等下沒時間吃了。”
除了認命,我似乎別無他法。抓起桌子上的零錢和外賣清單,我垂頭喪氣的往外走……出了電視臺大樓,我竟然再一次看到了等我的樊燁。
“你怎麼又來了?”我一天憋的火全都發泄到了樊燁身上,“你還有完沒完?嗯?我說了我最近很忙,要住在孫清月家,你是不是聽不懂我的話?以前我沒發現啊,樊燁你怎麼這麼死纏爛打沒臉沒皮啊!我不想說太多想給你留面子,你心裡沒數麼?”
我餓了太久累了太久壓抑了太久,所以跟樊燁說話的時候完全沒有顧及到其他。吼完一通後,我倒是希望樊燁跟我打一架……可是樊燁無比的平靜,直到我說完他纔開口:“宋姍姍,我來是想告訴你,我昨天說的話,你要慎重考慮。最近一段時間,你要自己一個人。”
“行了,”我厭煩的揮揮手裡的單子,“有什麼事兒打電話給我就好了,幹嘛特意跑來?”
樊燁是真瞭解我:“我電話你肯定拉黑了。”
被樊燁說中了心事,我立馬否認:“纔沒有。”
“宋姍姍,是不是發生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兒了?”樊燁受不了我的冷暴力,他不解的把疑問問出了口,“從昨天晚上你下班開始,你就彆彆扭扭的……我招你了嗎?我惹你了嗎?我得罪你了嗎?”
我咬着脣不說話,樊燁想了想又問:“還是說,我打叢少光你不高興?你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