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藥的這個問題,影風和影雨回答不上來,他們怎麼可能知道項農這個匪首是怎麼想的?
三日之後,回到帝宮的樓子規放下了手裡的茶杯,看着寧小藥皺眉道:“流寇?這事更有可能是謝文遠的人做的。”
“是嗎?”寧小藥憂心忡忡的,“那我怎麼就感覺這事還是跟項老大脫不了關係呢?”
聽寧小藥這麼一說,樓子規認真起來了,說:“你接到什麼消息了?”
寧小藥指一指自己的腦袋,認真道:“我的第六感告訴我的。”
這話樓督師就沒辦法接,第六感是什麼東西?
重重的嘆了幾口氣,除非有讀心異能,否則人心這玩意兒,靠猜的怎麼可能猜得出來?晃晃腦袋,把這個擔心先拋一邊了,寧小藥湊到了樓子規的身前,看看樓子規的臉,說:“沒受傷吧?”
從談正事到談私事,這話題轉的太快,樓子規愣了一下才衝寧小藥搖了搖頭,說:“沒有開戰,我自然就不可能受傷。”
“湘城,”寧小藥摳着手心,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吐,一句問話說了好半天:“湘城這次死了多少人?”
一池被煮到爛熟的屍體,眼前晃了一下,樓子規拉住寧小藥的手,摩挲一下,低聲道:“死了很多人,”
寧小藥的手不出樓子規預料的顫抖了好幾下。
樓子規用勁握了握寧小藥的手,說:“不過因爲發現及時,也有很多人沒有死,徐飛羽的三千精騎也沒有傷亡,這也算是萬幸了。”
寧小藥沒說話,樓督師這話真心安慰不了她。
“小藥,”樓子規說:“你怪我嗎?”
“啥?”寧小藥苦着臉,眼神很茫然。
樓子規說:“我沒有殺死謝文遠。”
“我的天,”寧小藥的臉又皺成十八個褶的包子了,說:“你還操心這個呢?你差點被燒死哎!能活着就謝天謝地了,謝文遠這個名字,督師你就暫時遺忘吧。”
“小藥……”
“一二三,咦?謝文遠是哪位?”寧小藥撓頭說:“我不認識啊。”
樓子規看寧小藥看了半天,最終只能是一笑,這姑娘比他想得開。
“沒事的,”寧小藥看樓子規笑了,才又說道:“我剛當皇帝的時候,謝文遠是太師,說造反就能造反的人物呢,現在呢,現在他是逃犯,家裡人都死的差不多了。督師,我們不怕他,遲早一天,我弄死他。”
樓子規嘆一口氣,伸手抱住了寧小藥,這事說到底還是他無能,以爲喪家之犬就不會咬人了,結果他差點帶着三千精騎,被謝文遠這個喪家之犬活活咬死。
寧小藥反抱住了樓子規,雖然她心裡也堵得慌,可想着太師跑了,樓督師一定比她更糟心呢,寧小藥對着樓子規就說不出什麼抱怨的話來了。
我果然是個善良的人,站着抱坐着的樓子規,寧小藥下巴蹭一蹭樓子規的額頭,心想,難道就因爲我太善良了,所以我才鬥不過邪惡的謝太師嗎?(你別瞎想…
影風的說話聲從宮室門外傳來,“聖上?”
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只得鬆開了彼此,樓子規看寧小藥噘着個嘴,替寧小藥衝門口應聲道:“進來。”
影風推門進屋。
寧小藥站在宮室中央,看着影風說:“要是跟太后有關的事,大風你就不用說了。”
影風看着寧小藥苦笑。
“我的天啊!”寧小藥馬上就抱頭:“又是太后的事?”
影風說:“太后娘娘一定要見聖上一面。”
“趕她出太后殿的事,不是我的主意啊,”寧小藥說:“大風你沒跟她說,這事找我沒用?”
影風小聲道:“這話太后娘娘怎會相信?您是聖上啊。”
“是呢,”寧小藥不服氣道:“我是聖上,我就該死了。”
影風很無奈,太后娘娘拿把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他們誰敢上去動這位?再怎麼說,這是聖上的親媽啊。
樓子規開口問道:“太后不願離開太后殿?”
寧小藥和影風一起衝樓子規點頭。
“那就將太后殿的人都撤出來,之後將太后殿的幾個門都封上,”樓子規冷道:“就留太后跟承王在太后殿中好了。”
“你是要餓死她哦?”寧小藥問。
“知道自己會死,太后自己就會主動要求離開太后殿了,”樓子規看着寧小藥道。
寧小藥吸一下鼻子,跟影風小聲道:“太憂傷了,我怎麼沒想起這招來?我果然是太善良了。”
影風早就想到這一招了,就是沒敢跟寧小藥說,有挑唆兒子逼迫親媽的嗎?影大統領就是再恨謝太后,也幹不出這事來。
“聖上不想出面,我可以去……”
“別,打住,”寧小藥打斷了樓子規的話,說:“太后見到你說不定就真瘋了,我去再跟太后談談,大風你把太后殿的人都撤了。”
影風領旨退了出去。
寧小藥站宮室中央運氣,回回見謝太后,那都是一場戰爭啊。
樓子規站起身,走到了寧小藥的身邊,小聲道:“怕太后說出你是女兒身的事?”
“不怕,”寧小藥說:“她說了,我死了,她和寧心也活不了。”
“那你何必見她?”
“她鬧着要見我,就是對我還抱有希望啊,”寧小藥苦臉道:“我不去見她一面,怎麼打破她對我的希望呢?督師你說太后這人是怎麼想的?她都想着弄死我呢,她到了這會兒又想跟我講母女情了?”
“她是你生母,所以我不說她什麼,”樓子規低聲道。
寧小藥撇嘴,她知道的,在樓督師的心裡,太后估計就是個賤人。
“我陪你去見她,”樓子規道。
“不用,”寧小藥說:“督師你一個漢子,別跟太后一個女人吵架,有損形象。”
樓子規……,他沒想跟謝太后那個女人吵架。
“我把宋許抓了,”寧小藥拉着樓子規的手晃一下,小聲說:“我覺得督師你有必要跟這位談談人生哦。”
樓子規說:“宋許在慎刑司?”
“沒啊,就在帝華宮,我讓三雨帶你過去,”寧小藥看着樓子規說:“好好說話,你別跟他發火,事情都發生了,發火也沒用了,對不?”
樓子規說:“你還關心他?”
“我關心個叛徒幹什麼?”寧小藥鼓一下腮幫子,說:“我想你不要生氣啊,老生氣對身體不好,太師跑了,督師你就夠生氣的了吧?”
原來這姑娘是在關心自己。
樓子規的神情和緩下來,低頭拿額頭碰一下寧小藥的額頭,說:“好,我不生氣。”
“嗯,這就對了,”寧小藥把頭點點,“我去見太后,你去見宋許,說好了啊,不生氣。”
“那你也不要跟太后生氣,”樓子規伸手替寧小藥理一下額前的碎髮。
“不生氣,”寧小藥說:“我跟個寡婦生什麼氣?我男人不但年輕,還好帥好帥的,要生氣,也是太后生氣,她嫉妒我。”
樓子規說:“你男人?”
寧小藥擡眼看看樓子規,掂腳在樓子規嘴脣上啄了一口,幹完這事後,寧小藥轉身就跑了。沒弄死謝太師,跑了謝安濟,還死了好多的人,她需要給自己找點福利。
看着寧小藥一溜煙地跑出宮室,摸一下被寧小藥親到的嘴脣,樓子規不由自主地一笑。我男人不但年輕,還好帥好帥的,就衝着這句話,樓督師這些天一直壓抑着的心情,也透着陽光了。
寧小藥帶着影風一路走,看見太后殿的大門後,寧小藥的頭就條件反射地疼了一下,跟影風說:“想到要跟太后說話,我就好想死。”
影風說:“那聖上就不進去,回帝華宮?”
“回帝華宮看督師怎麼宰宋許嗎?”寧小藥嘆氣說:“那我還是跟太后互相折磨吧。”
影風馬上就道:“聖上若是想留着宋許的命,可以跟督師說。”
寧小藥衝影風擺了擺手,說:“這事我管不了,背叛兄弟什麼的,只有他們兄弟之間自己解決了。”漢子之間有關背叛,兄弟恩怨的事,性別爲女的人還是離遠點的好,寧小藥咂一下嘴,邁步往太后殿裡走。
影風沒聽明白,這哪怕是烏霜鐵騎自己的事吧,他家聖上不能管烏霜鐵騎的事?
太后殿裡鴉雀無聲的,宮人太監們看見寧小藥進來,跪在地上,不少人都在渾身發抖。
“我又沒想把你們怎麼地,你們這是幹什麼?”寧小藥擰着眉頭問。
聽見寧小藥說話,太后殿的宮人太監們抖得更厲害了,好像下一刻他們就會身首異處了一樣。
影風說:“聖上,這裡我來安排。”
感覺太后殿的人是把自己當怪獸看了,寧小藥只得自己一個人往謝太后住的宮室走,說不清,她就是隻能走了啊。
影風看着寧小藥往後殿走了,命身邊的龍禁衛們道:“把這些人都帶出去,有要喊的,給我把嘴堵上。”
龍禁衛小哥們上前抓人。
太后殿的人知道喊太后娘娘救命沒用,這會兒太后娘娘自己還得看聖上的臉色活呢,所以被龍禁衛抓了,押着往太后殿外走,除了有的宮人害怕的小聲哭泣外,一百多號人,無一人說話的。
謝太后所住的宮室裡,太后娘娘看着寧小藥進屋,拿起匕首就抵着自己的喉嚨了。
寧小藥眼皮直跳,說:“你現在不想跟我同歸於盡,想自個兒去死了嗎?”
“寧玉!”謝太后大喊。
“你有話就說話,”寧小藥說:“別喊知道不?喊解決不了問題。”
“你給哀家閉嘴,”謝太后喊。
寧小藥……,以死相逼,鬧着要見她,結果她來了,這位又讓她不要說話,在這位太后娘娘這裡做人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