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子規要去奉州的事,半個月後便傳到了西南,越國公府的二公子寧曉蕭看了來報信的人一眼,明明來報信的漢子沒做錯事,被寧二少盯了這麼一眼,這位馬上就心虛腿軟,感覺自己做錯事了。
“下去領賞,”寧二少揮一下手。
送信的漢子忙就退出了廳堂,沒敢要賞錢,整個西南九州,就沒人敢要寧二少的賞!
寧二少這天晚上就離了軍營,鑑於這位凶神惡煞的糟糕名聲,跟着他的親兵們一路上都沒敢問二少他們這是要去哪裡,直到終於在越國公府的門前停了馬,寧二少的親兵們才確定,啊,他們二少爺這是要回府啊!(你們夠了……)
大門前的侍衛們看見這個煞星迴家了,腰板都不自覺地又挺了挺,呼吸都屏住了。
寧二少進了府門,直接就往後宅去。
“小桃酥,三舅帶你去買糖人,你高興不?”寧曉落讓寧桃酥跨坐在自己的肩膀上,一邊哄着這個胖丫頭開心,一邊就往大門口走。
“啊,”寧桃酥拍手。
“好嘞,我們去吃糖人,我們……”看見自家二哥在自己的不遠處站着,寧三少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寧二少長相跟寧大少其實挺像的,但寧大少就是給人溫潤如玉的感覺,而這位,就是個人見人怕的煞星,對着自己的親爹親媽都不見有笑容的。
“二,二哥,”寧三少站直了身體,老老實實地喊:“你怎麼回來了?”
寧二少走到了寧三少的跟前,沒看自家弟弟,看小胖子寧桃酥。
“咿呀,”寧桃酥還是咧着嘴笑。
“還記得我?”寧二少問。
“二哥啊,”寧三少實在忍不住了,說:“你別怕着我們外甥女,你說話別這麼冷,你別……”
後頭的話,在寧二少低頭的時候,被寧三少自己嚥了回去。
“啊,”寧桃酥衝寧二少伸了手。
寧二少也不客氣,伸手就把寧桃酥從寧三少的肩膀上抱了過來,說:“原來真的記得我。”寧小藥歸家時,越國公擺家宴的那天,寧二少從鳳城軍營趕回府,跟寧小藥這個妹妹,還有寧桃酥這個外甥女也就見過這麼一次面,寧二少沒想到,寧桃酥竟然能記得他。
“呀~”寧桃酥可熱情了,小手拽着寧二少的衣領,伸長了脖子,直接一口就啃在了寧二少的臉上。
寧二少跟秋氏夫人生了兩個兒子,這兩個兒子他沒抱過,在寧二少的心目中,這兩個兒子看見他就跟見了鬼似的,不是希望他消失,就是想自個兒趕緊消失,被個軟呼呼的小娃娃一嘴親上,這對寧二少來說,還是人生的第一次體驗。
寧桃酥樂呵呵的,看見寧二少沒動靜,啪啪啪又是好幾口,我親你啦,給點吃的啊~
寧二少笑了起來,要寧桃酥的臉上親了一下,抱着小胖丫就往裡走了。
寧曉落站在原地半天沒動彈,他沒聽錯吧?剛纔那個據說出孃胎的時候沒哭,從小長到大沒笑過的煞星笑了?!
寧桃酥沒吃到東西,但小胖丫脾氣很好,寧二少沒投喂她,她也不生氣,還是樂呵呵地用小臉貼着她二舅的臉,對寧二少親熱極了,這是一個天生就知道怎麼討人喜歡的胖丫頭。
寧二少抱着寧桃酥就進了越國公的書房,院外的侍衛,門外的書童看見這位都沒敢說話,就更別提攔下這位大聲衝書房通報了。
“啊!”寧桃酥進了書房就叫了一聲。
越國公把這聲叫理解爲,我家的胖丫頭在喊我外公呢。
寧大少把這聲叫理解爲,我家的胖丫頭在喊我大舅呢。
“你怎麼回來了?”越國公起身想抱寧桃酥的,沒想到他家老二給他行了一禮,抱着胖丫頭就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讓越國公抱了一個空。
“樓子規要來了,”寧二少坐下後,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越國公的臉黑了,說:“樓子規帶兵打過來了?”
“他和樓璟一起過來,沒帶兵,”寧二少捏寧桃酥的胖臉。
樓家大少沒死的事,寧小藥和影風們沒說,但這個消息傳遍天下了,寧家人不可能不知道。
“就他們兩個?”越國公問。
“帶了親兵侍衛,還有伺候的人吧?”寧二少說:“我聽說樓璟的身體不好。”
“樓子規想幹什麼?”越國公問。
寧二少不操這個心,說:“要我帶人去半路,把樓子規宰了嗎?”
越國公眼角跳,嘴角抽,他這個兒子除了宰人,這輩子是不是就不會幹別的了?
“大哥?”寧二少看寧大少。
寧大少沒在第一時間說話。
越國公就想,應該在哪裡下手比較好?(喂喂,你們別這樣啊!)
“小藥這些天一直鬧着要去山裡跟巫醫談談人生,”寧大少思考了一下後,笑道:“明日,我讓東福陪小藥去一趟山裡。”
越國公說:“你三弟妹懷着娃呢,這個時候東福能走?”
“三弟妹和紀老,還有紀澤一起進山好了,”寧大少說:“紀家跟樓家的關係不差,雖說這一次紀老舉家離開安遠,有對樓子規不滿的原因在裡面,但我們寧家與樓家的事,總是會讓他們爲難的。”
“紀氏懷着娃能進山?”越國公不放心道。
“有小藥在,紀澤雙目失明多年都能復明,父親你還怕小藥照顧不好三弟妹?”寧大少笑道:“就讓他們去山裡玩一玩好了,把桃酥也帶上。”
寧二少說:“你要把樓子規放進來,然後再宰了他?”
“你抱着桃酥,能不說宰人的事嗎?”越國公頭疼道。
“啊,”寧桃酥衝寧二少叫喚。
“這是我寧家的娃,”寧二少抱着寧桃酥掂了一下,冷道:“我宰姓樓的,跟桃酥有什麼關係?”
雖然抱着自己的二舅要宰了自己的親爹,可寧桃酥還是一副樂呵呵的小模樣,不時就親寧二少一口,給寶寶點吃的吧!
“喜歡二舅?”寧二少挺高興,這個世上終於有個不怕他的小娃了,重點是這個小娃娃還是他的外甥女!“二舅也喜歡你,”寧二少跟寧桃酥說。
寧桃酥笑。
寧二少看看茶上放着的一盤粟米條,隨手拿了一根給寧桃酥。
寧桃酥可算是等到投喂,激動之下抱着寧二少又啃了兩口,才用剛冒出來的一顆*牙啃粟米條。
越國公拍拍寧桃酥的小腦袋,誇了一句:“這娃跟他娘一樣,好養活!”
寧二少擡眼看看自己的爹。
越國公忙就在想,老子又說錯話了?
“你是怎麼想的?”寧二少問自己的哥,“沒想法,我就按我的意思幹了。”
寧大少說:“殺了樓子規,他手下的人會善罷干休?”
“那就開戰,”寧二少說。
“可我們沒有準備好,”寧大少低聲道:“況且他樓子規不帶兵入我們西南九州,這就是在跟我們說,他不想開戰。”
“他不想,我們就不能開戰了?”寧二少冷道:“這事他說了算?”
“他是來找小藥的,”寧大少說。
“所以呢?”寧二少說:“讓小藥跟他走?”
“這怎麼可能?”越國公怒了,“老大你別廢話了,老二你回去,咱們準備開戰,烏霜鐵騎厲害,我寧家的破虜軍就是紙糊的?”
寧二少抱着寧桃酥就要起身。
寧大少將寧二少按住了,道:“那樓璟呢?你要怎麼處置樓璟?”
寧二少冷道:“樓子規的大哥與我何干?他想活就活着,想不開想死我也不攔着。”
越國公倒是猶豫了,說:“樓璟倒還是個不錯的人,跟老大也見過面,樓家父子戰死的那兒,老子挺傷心的。”
“是樓璟重要,還是小藥重要?”寧二少問越國公。
這還用選嗎?當然自己的閨女重要啊,越國公說:“老子不就這麼一說嗎?”
“沒必要,”寧大少這時道:“我們手裡的錢糧,不足已支撐我們去奪天下,所以我們跟樓子規沒必要拼個你死我活。”
寧二少冷臉道:“你怕了?”
“不是怕,”寧大少道:“只是覺得沒必要,只要不讓樓子規見到小藥,那他就得乖乖的回去,他沒有時間跟我們耗。我們只要不承認小藥就是他說的那個人,那他樓子規能怎樣?”
寧二少說:“你是要跟他耍無賴?”
“江山美人,”寧大少笑了一下,道:“得到了江山,這會兒美人又還在人世,樓子規一定覺得上天是在厚待於他。”
“我呸!”越國公道:“他做夢呢!”
“小藥罵他打他,樓子規都願意受着,他唯一受不了的,是小藥待他如陌生人,”寧大少說:“父親,老二,你們信我,這樣才能讓他樓子規生不如死。”
越國公……,所以他家裡,老大就是比老二狠,老二殺人就完事了,看看他家老大,不讓人生不如死,他家老大就不甘心。
“你就這麼確定他會這樣?”寧二少問:“他能看着小藥死呢。”
“是不是這樣,我們看了便知,”寧大少說:“他生不如死也好,不生不如死也罷,與我們有何損失?”
“是沒損失,”寧二少說:“可我爲什麼要看這麼一齣戲?我不想看。”
越國公看看自家老二,又看自家老大,是啊,人不想看這齣戲,你要怎麼辦?
“你說實話,”寧二少說:“別跟我繞圈。”
“你不想看,可我想折騰他,”寧大少說:“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寧二少默了一下,他家老大是吃飽了撐了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