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因有彤彤這般沒心沒肺的丫頭在身旁笑着鬧着,縱使車馬勞頓,也不覺得十分難熬了。
韻清頗有些有女萬事足的意味,鎮日無聊,逗着女兒咿咿呀呀說些自己都聽不懂的話,不知不覺也便熬過去了。時日久了,離須彌峰越來越遠,也竟不再時時惦念那些人、那些事;偶爾想起的時候,也只覺淡淡哀涼,不再似最初那般撕心裂肺了。
原來,生活真的是離了誰都可以繼續的。
由於韻清賣了個小小的關子,墨兒直至到了目的地,進了所謂的“軍中”,才知道韻清手下的那支神秘力量,究竟是什麼。
久聞大名,如雷貫耳。
鳳靈軍。
先前關於鳳靈軍的一切疑問都在一瞬間解開了。墨兒不由得在心中暗歎:依依,你這盤棋,下得還真不小啊。
一行人一到軍中,便引起了一股小小的騷動。
當然,這可不是韻清有意爲之的。
傳聞中紫鳳座下的六位聖使行事俱是十分隱秘,軍中諸將素日若非有十分重大之事難以決策,等閒是難得見其一面的,至於六位使者齊聚軍中,那更是聞所未聞之事了。
如今這六位使者齊齊駕臨軍中也便罷了,最令人驚奇的是他們竟收起了平日那般高高在上的做派,恭恭敬敬出門去迎了一行人進來。軍中有些頭臉的,都忍不住湊上前來想打聽些底細了。
來者究竟是何人?聖使這般莊重,莫非是從未露面的主人駕到了嗎?
進得中堂,韻清早已將女兒交與彤彤抱着,自己卻拉了兩位美女‘聖使’的手又哭又笑。
亂了半晌,那位長了一副仙風道骨模樣的老頭子終於忍受不住了:“我說小丫頭,你出去了這些年,別的沒學會,倒終於學會了怎麼哭!你如今在下面那幫傻蛋們心目中可是神一樣的存在,哭成這個樣子,讓外面的人看見,還不笑掉大牙了!”
韻清狠狠擦了擦眼睛,瞪着他道:“你還敢教訓我?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冷不丁的召集這麼支破軍隊,以我的名義
出來攪渾水,打不贏了就支一堆人去我那裡,日日鬧得我不得安寧,如今竟還敢挑我的不是?怪老頭,你不厚道,我強烈鄙視你!”
那“怪老頭”只氣得哇哇亂叫:“你的使命,你躲了起來不去管,我老頭子替你挑了這個擔子,你倒還敢埋怨我?真該揍扁你這個小沒良心的!”
韻清扮個鬼臉不理他,自躲回一邊與兩位美人說話去了。
那青衣美人拉了韻清的手,上上下下看了幾遍,方纔泣道:“這兩年你忙什麼去了?竟越發連我們的面也不肯見了!”
韻清賊兮兮地一笑:“我啊,自然是忙着生孩子去了!”
六位‘聖使’聞言俱是大吃一驚。那怪老頭如夢方醒,卻似見了鬼一般,指着彤彤懷中抱着的小如煙,瞪着眼睛問:“這……這個小玩意兒是你生的?”
見韻清點頭,六人臉上的表情瞬間豐富起來。
兩位女子都是萬分驚奇的樣子,丟開韻清和其餘人不理,徑自跑到一旁逗弄小娃娃去了。
怪老頭狠狠地瞪着韻清,似乎想用眼睛將她身上瞪出幾個窟窿來。
那位從見面起便未發一言的黑衣男子是最淡定的一個,臉上冰山般的冷酷表情未見半分波動。
他身後那個原本一直帶着春風般暖暖微笑的青年,此時卻斂了笑意,神色複雜地死死盯着韻清不肯眨眼。
本來跟兩名女子一起黏着韻清的那個半大孩子,這會兒卻放開了韻清的手,在屋子裡掃視一圈,最後將目光定在一旁看熱鬧的墨兒身上,惡狠狠地盯着,那小眼神簡直像要吃人一般。
墨兒被他盯得頭皮發麻,無奈之下只得聳聳肩,露出一個求饒的表情:“別這樣看着我,我只是孩子她舅舅……”
那小子終於收回了目光。墨兒忍不住向韻清抱怨道:“你這邊都是些什麼人啊?一個小屁孩眼神都這麼嚇人!”
韻清眼疾手快地伸出手,一把拉住馬上要衝過去跟墨兒幹仗的“小屁孩”,笑道:“這是我們小師弟,今年都十五歲了好吧?什麼小屁孩,
說得好像你有多老似的!你連他的眼神都怕,那是你自己修爲不夠,還有臉說!”
那“小屁孩”很得瑟地衝墨兒哼了一聲,馬上又緊緊拽住了韻清的手,再不肯放。
韻清見墨兒神情有些怪異地盯着她,略顯尷尬,只得輕咳一聲,指了指在場的人:“給你介紹一下:那個怪老頭是我師父,黑衣冰山是大師兄,桃花眼那個是三師兄,綠衣那位美人是五師姐,青衣那位是六師姐,我排老七。”
墨兒正想一一招呼,韻清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正色向正在吹鬍子瞪眼的怪老頭問道:“險些兒忘了大事,我記得當年二師姐是跟四師兄一同出谷的,如今可有四師兄的消息麼?”
不問還好,這一言出口,怪老頭更是火冒三丈:“別提那兩個,跟你一樣一樣兒的!那倆人出去這三四年了,就再也沒回來過!這邊這麼大的事,請他倆來幫忙都請不到!哼,一對兒沒良心的!”
韻清小聲嘀咕起來:“一對兒?這算什麼說法?”
綠衣的五師姐凌霜笑道:“就猜你不知道呢!二師姐和四師兄若不是一對,怎麼會偏他二人結伴出谷?不過那時你還小,不懂倒也難怪!”
韻清與墨兒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怪老頭注意到二人神色有異,趕忙顛兒顛兒地湊了過來:“你們兩個有什麼事瞞着我?”
韻清不答,沉吟片刻,方纔反問道:“你說是請他們不到,而不是找不到他們?”
怪老頭氣哼哼地吹了吹鬍子:“那當然,我們初幽谷的手段,怎麼會找他們不到?”
墨兒不耐,忍不住插言問道:“那麼你們每次都同時聯繫到他兩個人嗎?還是一直只有一個人同你們聯繫?”
凌霜不解道:“這有區別嗎?他們一直是在一起的啊!每次二師姐都說,他們很好,只是眼下有事,不能回來。哼,他們一對快活神仙,肯定把我們全都忘了!”
韻清沉思半晌,向墨兒苦笑道:“我想,我大概知道師姐那邊是怎麼回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