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物是人非?

兩個人繼續在校園裡慢慢的走,陳墨蘭看着這些熟悉的地方,腦子裡掩埋的記憶,開始逐漸破土而出。

在那棵樹下,他的第一次表白。那是軍訓後的第一天,正準備好好睡一覺的陳墨蘭,被一個電話,喊到了那裡,一個人,疑惑的站在那裡,就在這個時候,地上和樹上突然都亮了起來,她呆呆的站在那裡,看着一臉燦爛笑容的段嶽楓慢慢走到她面前,帶着忐忑的心情問道:“陳墨蘭,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陳墨蘭愣在了那裡,有些不知所措,艱難的吐出一句話:“爲什麼?”

“因爲我喜歡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這裡就有了你,”段嶽楓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我也曾無數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可是,它告訴我,喜歡就是喜歡了,沒有理由,只是喜歡。”

陳墨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她也不是沒有感覺,只是,自幼單純的生活,讓她無法辨別這種莫名的感覺是不是喜歡,而且,家裡人之前也說過不讓她在大學裡談戀愛,可是,看着面前這個陽光中帶着倔強的少年,陳墨蘭第一次有一種想瘋狂一把的感覺,拋棄十八年乖乖女的生活,去領略一種別樣張狂的青春年少。

在看到陳墨蘭緩緩點頭的時候,段嶽楓激動的心情已經難以言喻,忍不住上前將人一把抱住。

而不知從哪裡涌出來的一幫看熱鬧的人,都忍不住起鬨,“親一個,親一個——”

在家族氣氛的渲染下,陳墨蘭還是有些保守的,被段嶽楓抱住,就已經有些不自在了,感覺到陳墨蘭的緊張,段嶽楓自然不會太過緊迫,今晚能得到這個最激動的回答,已經夠了,剩下的還要一步一步來。

那棟樓,拐角處,他們第一次接吻。那是兩個人已經交往兩個月,因爲陳墨蘭的緣故,兩個人還一直停留在拉拉手,抱抱人之類的階段。

那天正在上自習,突然接到家裡的電話,一直疼她愛她的外婆去世了,第一次經歷親人離別的事情,而且是從小到大最疼她,在父母忙碌時,照顧她,會和藹的喊她乖囡囡,會在她跌倒的時候,溫柔將她扶起,會在她思念父母的時候,將她抱在懷裡,輕聲橫着曲調哄她入睡的外婆。

心情異常悲痛的陳墨蘭,一個人蜷縮在拐角處,抱着腦袋,低聲抽泣,從傍晚到深夜。

到處找不到人,急得不行的段嶽楓,在走遍了整個校園,終於在拐角的陰影裡發現了她蜷縮的身影。

那天晚上,段嶽楓陪她度過了十八年來最難過的一天;那天晚上,陳墨蘭覺得自己真的喜歡上了這個陽光大男孩兒,或許比喜歡還要多;那天晚上,兩個人,兩顆心,在慢慢靠近;那天晚上,陳墨蘭獻出了自己的初吻。

這所校園,充滿了太多的回憶,留下了太多的第一次。他們曾經手牽手逛遍每一個角落,曾經以爲的甜美幸福,在現在看來,留下的更多是無奈和苦澀,曾經衆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如今,也只能咫尺天涯。

兩個人,一前一後,一左一右,誰都沒有說話,默默的享受着溫馨的時光,回憶着幸福的校園青蔥歲月。

午飯時候,兩個人又來到了校園門口的小餐館。

陳墨蘭看着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小餐館,微微發福的老闆娘,那些親親密密的情侶,或是三五成行的好友,放肆的笑臉,嬉笑打罵,曾經,她們也有過這樣無憂無慮的年華,不知道多年以後,這些人還能否保留住這份純真的友情和甜蜜的愛情?

兩個人看着正好空着的地方,那是多年前,他們每次來這裡吃飯的專用桌子,跟他們一羣人很熟的老闆娘,特地將這張桌子空了起來,專門提供給他們。不知道是碰巧,還是這麼多年留下的習慣,段嶽楓忍不住的嘴角上揚,所有的一切都和當年一模一樣,他也相信他們的感情未曾改變。

看着兩個人徑直走到空桌上坐了下來,餐館裡的學生都小聲議論着,眼睛往他們那裡瞟。

幹了有三四年的服務員,連忙走過去,不好意思的說:“兩位,不好意思啊,這個桌子,我們老闆娘說了,不能坐。”

聽到服務員的話,段嶽楓更加確信是那個老闆娘特地將桌子留給他們的,或許知道他們畢業之後不會再過來,可是,還是那麼貼心的將充滿他們歡笑和淚水的桌子完完整整的留了下來。

“沒事兒,告訴你們老闆娘,就說是老朋友過來了。”段嶽楓笑着說。

服務員有些爲難,可人家來吃飯,總不能趕出去,只好向老闆娘那裡彙報了。

老闆娘從櫃檯後面站起來,朝着桌子方向看去,一張臉都笑成了一朵花,急忙走了出去,“真是你們啊。”

段嶽楓衝老闆娘笑了笑:“老闆娘的生意還是這麼好啊。這桌子,還記得給我們留着呢?”

老闆娘不好意思的將手在圍裙上摸了摸,心情卻是高興的不得了:“還好,還好。你們可是這麼多年都沒來了,這桌子,留着留着也就習慣了,知道你們忙,恐怕沒什麼時間往這兒來了,可,就當是個念想吧。”

被老闆娘這麼一說,兩個人一時之間也有百般情緒涌上心頭,曾經那麼放肆的時光,已經遠去,曾經一起嬉鬧的人羣,也漸漸消散,六年時間,看似什麼都沒有變,實際上,一切都已經改變了。

“這是墨蘭吧,這麼多年,一點兒都沒變,還跟那大學生一樣啊?”老闆娘親切的打量着陳墨蘭。

陳墨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六年了,哪能不變呢,老闆娘就別打趣我了,這次來,可是衝着當年那股味兒過來的,要說沒變,應該也就它沒變了吧。”

“那可不是,你們好不容易來一趟,等着,今天我親自下廚,還照着以前那幾樣來嗎?”老闆娘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段嶽楓看了看陳墨蘭,見她微微點頭,這才笑着對老闆娘說:“那麻煩您了,照着之前來就行。”

老闆娘利索的去廚房準備去了,服務員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這平日裡兇得跟母夜叉一樣的老女人,什麼時候也會笑得這麼開心了,這桌子空着這麼些年,頭一次見有人坐,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一個英俊瀟灑,一個嬌小婉約,這麼一對,跟老闆娘是什麼關係呢?

疑惑的不僅僅是服務員,經常來這裡吃飯的人,都知道那空了好久的桌子,頭一次見到有人坐,還見到河東獅吼的老闆娘,那麼和藹可親的態度,絕對驚訝程度不低啊。

兩個人就那麼坐在那裡,段嶽楓感到有些尷尬,終於忍不住先開口:“沒想到這麼多年了,老闆娘還爲我們留着這張桌子呢。”

陳墨蘭低着頭,輕聲細語:“桌子雖然沒變,可是人已經變了,心境已經不同了,終究和以前不一樣了。”

段嶽楓心一緊,不由的將陳墨蘭的話往另外一層意思那邊延伸,所謂的不同,是不是不單單是一頓飯,更是指他們多年的感情。

一直猶豫,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去問,是直接詢問她是不是放棄了,還是要委婉的去試探,段嶽楓的心裡在各種糾結和猶疑,氣氛再度陷入了僵局。

“來咯,開嚐嚐看,味道變沒變?”老闆娘端着盤子,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段嶽楓拿着筷子,夾了一口菜,滿意的點了點頭,毫不吝嗇的讚歎道:“好吃,還是當年的味兒,這麼多年,就老想着了,吃過不少,可就沒老闆娘做得地道。”

老闆娘憨厚的笑了笑,“喜歡就好,趕緊吃,我再給你們做其他的。”

陳墨蘭攔住了老闆娘,笑着說:“不用了,今天就我們兩個人,不用做那麼多菜,我們也吃不完的,就這些就挺好的了。”

老闆娘不贊成的說:“那可不行,好不容易來一次你們就在這兒好好等着,嚐嚐我的拿手好菜。”

老闆娘陸陸續續又上了幾道菜,“那個,你們慢慢吃啊。”

段嶽楓看着滿桌的飯菜,充滿回憶的說:“這是老三愛吃的菜,這菜老六喜歡吃,老四喜歡吃這個。滿滿一桌菜,都是那些傢伙愛吃的。”

“反正你已經回來了,有時間的話,可以把那羣人喊出來聚聚。”陳墨蘭夾着菜,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態,說了這句話。

段嶽楓一喜,“那好啊,到時候咱們幾個人,就跟當年一樣。”

陳墨蘭又沉默了,低頭吃着飯,段嶽楓沒有得到迴應,略顯尷尬,可還是沒忘了把她最愛吃的菜,夾到她碗裡,看着她一點一點吃掉,感覺就像回到了當年,點點溫馨的感覺,縈繞在周圍。

兩個人默默吃完飯,準備結賬離開,老闆娘死活都不要,“這是幹什麼,這麼多年好不容易來一趟,這頓飯就當是我請你們了,再這麼客氣下去,往後我可不敢讓你們過來了。”

老闆娘擺明不收錢,兩個人沒辦法,只好道了謝,說以後會常來,這才離開了小餐館。

兩個人一走,餐館裡就炸開了鍋,“老闆娘,這兩人是誰啊?你那桌子不是一直要空着的嗎?”

老闆娘擦了擦手,樂呵呵的說:“他們啊,是你們的學長學姐,這一晃,都已經畢業了六年了,那時候,也老愛來我這兒吃飯,每回都坐那張桌子。”

這時候突然有一個女生試探性的問道:“那個學長是不是段嶽楓學長?”

老闆娘樂呵呵的點了點頭。

女生立馬激動了,直系傳奇學長啊,那他旁邊的那個女的豈不就是……

“那,那個學姐是陳墨蘭學姐?”

“喲,小丫頭知道啊?”老闆娘沒想到現在的學生還有人知道他們兩個的。

女生一臉羨慕的模樣:“段學長和陳學姐可是學校裡有名的金童玉女,我表哥當年就是和陳學姐一屆的,我來上學之前,沒少跟我說過當年那些事兒。”

“怎麼着?什麼情況啊?”旁邊不知所以然的人着急的問道。

“你們自己去學校論壇裡看去,搜段嶽楓或者是陳墨蘭,有一個帖子專門講他們倆的事兒的。”

已經走遠的兩個人,還不知道他們當年的事情,又即將在學校裡掀起一股熱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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