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不外乎有爲與無爲。
當生命的思維指向在明智後,不顧一切的走向實用、功利的時候,便已經在有爲的絕路上漸行漸遠,一個劫滅過程中再無希望。
有爲雖然滿足於生命求存的天性,可卻在劫滅的過程中,起到了不可逆轉的有限加速作用。
有限的盡頭就是當各種資源提前耗盡時,而這個時候,生命的思想邊界依舊在科學、神學中間的某一點上,無所依的痛苦徘徊着,直到隨着時空的潰敗,一同茫然的崩潰。
這裡的神學並非有關於李元真屬於的那神之一族的學問,而是關於生命永恆超脫的路徑。
若遺傳有效的話,那麼說神是天生的也並無不可。而且,若沒有道隱歸藏那樣的空間存在,也許人族與李元真之神族,永遠沒有交集的可能。
無爲是道,有爲則是自然時空的破壞者,在逐漸瘋狂,絕望的過程中,自導自演的一出所有生命共同參演的鬧劇。
毫無希望,註定落幕,不是鬧劇又是什麼呢?
生命是時空的附庸,但換個角度看,他們又何嘗不是主動明智這一生存態的希望?
起碼之於生命自身而言,這希望是他們自己的,同樣對不斷劫滅的時空有着永續存在的相對意義。
希望可以認爲是時空賦予,也可以認爲是生命與生俱來的。
可生命之所以悲哀便是那一個個的桎梏,基因桎梏,環境桎梏,天災人禍,地域桎梏,能力桎梏,思想桎梏······所謂桎梏,即使邊界,而這邊界並非一個認清外在和自己的褒義詞,幾乎所有的邊界都是不知不覺間接受的,更多的是強加的。
“有生必有死!”
“飢餓、戰爭、洪水、地震、暴雨、颶風······”
“······長大了,不是醫生就是律師!”
“哪國人?那地人?······天上什麼鳥,地上什麼佬?”
“縱觀歷史······”
“有毒的······思想有多遠······男人······女人······”
接受了這些,便接受了邊界,即使不想接受,那麼還有個基因桎梏,即是生命本來的習慣,後天形成的天性。
狼蟲虎豹吃肉,狗吃屎,人吃五穀雜糧,火精靈也必然以烈焰爲食······
自然並非天性,而一旦接受了天性,便已經放棄了在這一緣起-業力中-劫滅的希望!
層層累加,時時堆積,於眼前的所謂理想中迷失,放棄了追求永恆的希望。
從這一點上來看,即使廣義生命上,不斷累積的個體總和基數幾近於無限龐大,可蘊含的希望卻是何等的渺茫,幾近於無,卻又與絕對的空無之間保持着無法察覺的一線距離。
······
······
絕對靜止軸線那龐大的渾圓旁,矗立着一座高聳發光的穹頂。
而穹頂四開的光門處,便是共同體與唐玄共同設立的通往天空之上世界的時空通道。
在這裡,既運用到了同一因子無視時空,互相糾纏的理論,也使用了大宇宇宙這些年來不斷推向高峰的最新能量轉化材料,而後,在唐玄絕對神意的貫穿下,又加持了永恆不滅的元氣,使得這座龐然大物不光精密,還時刻籠罩着一層神秘的光環與能量。
這是一切組合起來的外顯,本意並非是讓這裡看起來有多麼的高大上。
當唐玄將一組中另外一個同一因子放入天空界天空之外旁側的時候,這座被命名爲“星空”的傳送基地就此誕生,並在共同體科技部多批次的成功試運行之後得以正常運轉。
同一因子起到一個超時空定位,引導的作用,而基地內各種精密的設備連接下,又與唐玄的元氣之前產生了限定時間內代償的關係,神意的驅使代替了光網相對落後且有限的計算能力,使之在運行速度,傳送人數上不再有了數量級的限制。
只是這傳送基地自建成之日起,在大宇宇宙並未引起太大的轟動,不過也並不冷清。
陸陸續續大宇世界共同體成員三五成羣抑或是整顆星球的生命來於此,笑呵呵的出去天空界溜達一圈,在看了看蒼天在下,虛空在上,中間那座無盡寬闊浩瀚的門之後,撇撇嘴又溜溜達達的回來,並沒有長留“上界”的想法。
不管如何,在幾乎整個大宇宇宙的生命心中,只有這裡,纔是最美的,最好的,最值得依賴與生存的世界。
這是體制,引領者、自然與生命們長期共生、共同之後,不知不覺浸染了的真誠信仰,而這種信仰,已然代替了兩大天性信仰:天地信仰、祖先信仰。
不需要灌輸,更沒有欺騙,全自性的覺悟。
你好,用不着吹噓什麼,生命的眼睛不是雪亮的麼?難道在這一點上也要自相矛盾麼?
你不行,道德沉淪,信仰崩塌,請糾正,並非生命的眼睛不亮了,而是真的不行。
在這期間,白雲君、宇石君、元宿君、小嵐君,也曾好奇的以各種誘惑,劍指大宇宇宙的那些“遊客”們,可隨之而來的是不約而同的微笑而不失禮貌的拒絕。
萬界之上白雲界的輔君?
宇石界掌菏澤世界的掌界儲君?
元宿君的分身道侶?
小嵐君的精神夥伴?萬界共享?
······什麼跟什麼?亂七八糟的!完全沒有吸引力噢!
這種想法不是在鎂光燈下的表演,而是發自內心的決定。
以至於到後來,天空四君不光對這個小地方來的遊客們生出敬意,更是搞不清楚那個大宇君是如何將那個狹小的空間,所有的生靈變得這麼有堅持,絕不作“奸”犯“科”的。
其實唐玄從未管過,和龍呈均等人也只是盡力將世界變得美好,永恆之上,仍不停歇的一如既往。
情懷賣不了多久,現實往往很殘忍!即使那樣的現實恐怕也僅僅只是建構在對虛假世界的領悟上。
相信即使天空四君閒的蛋疼要對大宇世界來一場君臨天下的攻擊,這幫大宇宇宙的生命們一定會羣起收起笑臉,毅然決然的以修者身份,傾盡全力的爲本世界一戰。
現在如此,將來如此,直到永遠。
這是任何忽悠都做不到的,也是任何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也不具有的雋永而深刻的力量。
上者有動,則下有所感,無感則壞!
這裡的上者並非上位者,而是生命層次上的領先者以及整個世界的引導者。
誰也搞不清楚如今大宇宇宙的生靈們的思維邊界終點在哪,不過所有人都明白一點,就是這個世界的生靈們,身心毫無桎梏。
也只有這樣的世界,這樣的而生靈,才能融而爲一,所謂天人合一,似乎止境亦在於此。
······
沉思中的唐玄忽然動了,而動之前先是簡單在永恆靜止軸線周圍布上了一層溫和的結界。
空空蕩蕩的傳送基地周圍只有唐玄的身影,孔仙仙等人看着。
唐玄的動作是緩慢的,雙手拉伸與神意共同延展,在孔仙仙等人眼中,唐玄的手與意之間近乎沒有極限的延展着。
而就是這方寸之間的動作,唐玄的手與神意已然掠過了超越空間的距離,無數歲月劃過的軌跡。
接着,一條寬闊平直的光影之路從傳送基地開始向外延伸,於無聲處扎進虛空,在虛空的黑色狂浪中筆直向前穿梭着,眨眼間便出現在盡頭光明處。
那光明並未說這裡黑暗,那是是出路,只是視覺之於時空表現上的參差錯覺,實際感受上其實出口未必比原地光線強。
唐玄的雙手掌心驀然相對緩緩合攏,而寬闊平直的虛空光影之路的邊緣處,隨着唐玄的動作驀然浮現出生長延伸的水波狀霧紋,潮汐倒卷般從看似切近,實則遙遠的出口處,奔騰而來,直到路的起點。
唐玄雙掌驀然輕輕碰觸,一聲淡淡的悶響,伴隨着附近空間的一陣顫抖,整天路的光影逐漸淡化下來,而這條路,任由虛空中的深邃巨浪如何翻滾,都巍然不動,安如磐石,彷彿與狂潮存在於不同空間一樣。
唐玄蹙了蹙眉,神意延伸做着最後的打磨,而後周身莫名閃爍的黑白光影氤氳間爆散,整個虛空都安靜下來,只有這條延伸到天空之上界的路,靜靜的浮現着。
入口依舊在傳送基地上,可傳送的方式卻被改變,更接近於原始,只是走在這路上的任何生命都可以自由控制前進的速度······這樣的旅途,恐怕便不會枯燥。
“就是不知道莊先生看到這條路,會不會覺得有些“突兀”······”唐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完美的世界是不可能存在的,而自己與共同體每一個成員都會矢志不渝的將之變得更美好。
······家世界呵!
幼稚麼?
這個世界需要評頭品足的專家麼?
那些道貌岸然,誇誇其談可很有些一肚子雞鳴狗盜見不得人的髒東西的存在,有誰長生不老了麼?
無所不能的表達,難以公之於衆的鼠目寸光以及馬後炮的正氣凜然······早就夠了!
生命被賦予的希望是針對每個生命本身,這是絕對公平的,沒有誰應該比誰更高貴一點!
“老爹······你還我項鍊!”唐思玄不滿的咕噥着,拉着唐可昕的手走到唐玄面前,攤開手掌。
“項······項鍊?”唐玄驀然從沉思中醒覺,表情僵硬了起來,面上微微有些泛紅。
項鍊,那串在深藍,曾被掛在唐可昕脖子上的項鍊,極其珍貴。
而這珍貴在大宇宇宙永遠不會指向材質稀缺啊什麼的,而是其自身代表着的紀念意義。
有情業力中,不轟轟烈烈,卻純濃如酒。
“對噢······上次你說借去做個實驗,可聽媽媽說,被你弄壞了。”唐可昕扁了扁嘴,這麼多年來,她還是那樣,表達總是依賴於姐姐,只有在孔仙仙不在的時候,纔會露出狂野的一面。
當然,當年的大宇四大煞星早就成了老人們津津樂道的有趣往事,這幾個孩子只是愛玩,再說人家老爹也有着扣不完的徽章積分······這些所謂的“特權”不光沒有在其他生命心中留下任何陰影與埋怨,反而隨着唐玄的深沉與內斂,默默無聞卻又義無反顧的性格,變成了總讓兩個幾萬歲的小姑娘面紅耳赤的趣聞。
不過那串水髓製成的“深藍”,在唐可昕的心中確實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那是無數萬年前,關於“美好”開端的記憶。
“沒,沒壞······”唐玄有些結巴起來,而倒揹着的手上,緊緊的握着一串黑乎乎的珠子。
在唐玄的用力過猛之下,黑色的珠子黑色迅速退散,代之以五顏六色光芒閃爍。
“拿出來吧!借小孩子的東西,也是要還的,還有這戒指······明明是送我的!”唐思玄嘻嘻笑着,而唐玄手忙腳亂的摘下戒指的同時,那串五顏六色的珠子以超越光速無數倍的速度迅速變得瑩白透明瞭起來。
他知道,閨女喜歡的不是耀目的顏色和璀璨,而是屬於襁褓中的她,關於溫馨的記憶。
記憶不需要被篡改,添油加醋,不忘初心也就夠了。
唐思玄開心的接過戒指,隨後遞給了唐可昕,而唐可昕更是笑着接過項鍊,珍惜的掛在脖子上。
閨女們滿足了,而唐玄卻像是曾經與李元真大戰一場一般,有些筋疲力竭,心虛氣短。
孔仙仙含笑看着這一切,目光望着唐玄,既沒有“火熱”、“精緻感”、“儀式感”等等之類的,只是凝視。
四目相對,一切瞭然,這種情之默契同樣是之於生命是一種絕對平等,只是曾經在隨波逐流中被有選擇的放棄了,暴殄天物,莫過於此。
“我想去看看媽媽!”唐可昕低聲說了句,而唐玄則默默點頭,孔仙仙含笑支持。
往事一幕幕,天大地大!
站在這永恆靜止軸線,掃視天地萬物,上下萬界,再論當初一個價值導向,實在有些白雲蒼狗,難有興致。
可有些東西畢竟是改變不了的,但這,也絕不應該成爲思想的邊界。
唐玄的這一舉動並未被記錄在光網,只是通過光網公佈了關於通往天空界的新的設定與使用方法。
“閒庭信步直達天空界!”這已經是全部的設定了!
“走上去,與夢想成真同!”這就是全部的所謂禁忌與規則!
······如此簡單的世界!
······
公古之前,天地一片複雜亢奮的情緒,生靈逐利,而利爲唯一信仰!
什麼東西不復雜到極致便體現不出水平來!一個簡單的規範都可以搞個千八百條讓人頭暈目眩卻又感覺到高深莫測······目的達到了有木有?
絞盡腦汁任意將世界複雜化以獲利最大化!不惜將口頭上維護公平、正義、全生命利益的各種事業做成產業,甚至詐騙行業。
活着:
必須有醫學常識,否則會被坑死;必須有生活常識,否則會被淹死、電死、摔死、噎死、過敏死!
什麼有害健康?能獲利便永遠不會被廢止!
必須要懂建築知識,必須要懂天文、地理、文學、法律、規章、條例,否則便會處處碰壁。
被時時刻刻的切割着一生的時間,卻又要小心翼翼的活着,壓抑的幾乎窒息的活着!
爲了利益已然喪心病狂的生命,生老病死,衣食住行同樣成了漁利的工具······不便評論!
承認能量守恆,卻涸澤而漁的瘋狂在自然環境中索取;在天性本惡,天性本善這種無用的爭論中揮霍時間,在有關於文明誕生即使生命災難開始,文明又是進步,進步又是什麼之類的種種自身都承認無比複雜的各種體系中,苦苦尋求着未來,卻又不知道未來究竟是什麼!
有的忙於編造,有的忙於攻擊!
那麼這有的,有哪一個是自己?
不是出口引經據典便會有希望,章與典的背後之所以沒有永恆的生命,就是已經被證明了毫無希望的言辭堆積。而被放棄的恰恰是自己作爲生命本身所與生俱來的希望。
存在,毫無目的!
想象,付之一笑!
多麼的可惜,有多麼的可憐!
而那些必須······不就是一道道枷鎖?
必須什麼?由誰制定又指定給誰?
一個個被希望放棄了的遺忘之地,一場場從緣起到劫滅的生靈鬧劇!
這一切,都因邊界而產生,邊界又是枷鎖,有形、無形,無可計數!
如果這一切都是各種羣體主體,主動編造出來,那麼似乎還可以挽救,若是迫於形勢,被動行之,否則脆弱的協約體系便會陷入崩潰或無序,那麼由此可以想象,會有越來越多的枷鎖誕生,直到所有存在迷失在滿是枷鎖的世界裡,再也找不到希望的方向。
周而復始,惡性循環!
此時的邊界,已然到了盡頭,再也沒有了向希望前進的可能!
希望大道至簡這句朗朗上口的話,能夠成爲真正的行爲指向,上者謀之!
這是生命希望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