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泰看着對面神色輕鬆、面帶笑容的魏信,沉聲問道:“魏將軍,你們法帥軍真的不想要南郡主城?”
他很想從魏信的神態中看出點陰謀詭計,可惜啥也沒有。
魏信的回答無比肯定:“二當家,我們法帥早就說過了,我們法帥軍最大的目標一直是朝廷,朝廷一天不垮,我們就要追着咬,爲的就是要報昔日馮翊滅莊之仇。
盧元羽和袁季同既然要撤出荊州,所以我們拿一個南郡主城也沒什麼意思,一個不小心還要與貴幫起衝突,倒不如花點心思去追擊朝廷部隊。再說了,我們法帥軍的地盤已經足夠大。”
項泰心念電轉,努力思忖着魏信話語的內在含義,嘴上讚道:“法帥果然是真性情,朝廷定然是後悔死了,爲了一個小小的莊子惹出那麼大的敵人。”
若是李無常沒有反叛,肯定成長爲數一數二的平叛大將了。
那樣的話,梁州不僅沒那麼亂,巨寇雜匪之流指不定全部被平定了。
此消彼長呀!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項魁頓了一下,又問:“貴軍的地盤雖大,但放棄的畢竟是南郡主城,就沒想過向我們提點要求?”
魏信無所謂的道:“要求倒是談不上。法帥遣鄙人過來與二當家接洽,主要就是表明我們法帥軍對抗朝廷的立場和決心。另外,當陽一帶以及襄陽南郡交界處我們已經鋪好了地,花了不少精力,所以不會退回去。若是貴幫能在盧元羽撤退的當兒儘量扯扯腿,那就再完美不過了。
往後的事情往後再說,貴幫若是想和我們掐,我們接着就是。不想和我們掐的話,那我們正好樂得清淨,一門心思去對付朝廷。”
表達的很明白了。
南郡我們法帥軍要西面的當陽一帶和北部少許地盤。
以後是敵是友,你們東江派自己決定。
項泰微笑道:“魏將軍快人快語,令人折服,項某人一定如實向我們首領稟告,相信他一定很高興……聽聞魏將軍海量,來,項某敬魏將軍一杯。”
魏信舉杯。
相認對視一眼,微微點頭,達成默契。
上一趟在房陵襄陽的交界處兩人還打生打死的,現在卻能舉杯對飲,沒有絲毫的不自然。
喝了幾杯,兩人開始閒聊。
項泰笑道:“對了,魏將軍,你們是不是跟那個盧三公子有什麼,嗯,有什麼交情嗎?那廝帶了不少人穿過竟陵衝到安陸去了,惹得盧士龍老大不高興,還以爲我們東江派唆使了什麼,真是莫名其妙。”
說勾結或者說陰謀都不好聽,所以才用了交情二字。
魏信嘿然道:“哪有什麼交情。那廝膽大包天,想行刺我們法帥,把他抓起來一頓酷刑,從他身上套了點盧家劍法的特點,所以我們在襄陽主城才能斬殺那麼多赤龍會嫡系。大概就是這樣……”
項泰恍然,“原來是這樣啊!”
敢情盧三是害怕被家中長輩收拾,索性帶人跑路。
魏信又道:“怎麼,貴幫還怕赤龍會不成?以貴幫的實力,應該沒那個必要吧?”
語氣中透露出一種淡淡的鄙視,讓項泰一陣不舒服,當即微笑道:“怕倒不是很怕,不過赤龍會總歸是有點實力,全力發飆的話,還是需要花些心思應對的。”
魏信隨口道:“把那個盧三綁起來交給盧士龍不就得了?橫豎他就萬把人而已……嘿,不好意思,我就隨口那麼一說,二當家無需介意。來,我敬二當家!”
項泰笑道:“無妨!”
又喝了一陣子,隨口扯了點有關盧元羽的閒話,各自散去。
項泰回到荊門之後,將情況如實向項魁彙報了。
項魁仔細聽完,問道:“就魏信一人?”
項泰回道:“還有個吳洵跟着,不過沒怎麼發話,另外還有幾十個護衛。大哥,說實話,我當時還真有扣下他們的想法,可惜一想到李無常那個二愣子脾性,所以硬生生壓下了那股想法。”
“不扣他們是對的。”
項魁讚了一句,又嘆道:“看來法帥軍真的是強大了,絲毫沒有將我們東江派放在眼裡。”
魏信就帶了那麼點人來搞談判,擺明了自信無比,一點也不怕項泰突然翻臉。就算魏信和吳洵被項泰殺了,李無常必然會找回場子。
項泰道:“大哥,既然法帥軍暫時不想和咱們正面衝突,我覺得是一件好事。當陽一帶加上北面少許地盤而已,給他們又如何?咱們主城在握就夠了……”
項魁搖頭,沉聲道:“李無常哪有那麼簡單?他對南郡主城不是不感興趣,而是將左騫或者司空盛交給我們東江派去頭疼。唉,梁州暫時頗爲平靜,法帥軍沒有後顧之憂,我們東江派有啊,就算不拿南郡主城,安陸、漢東等郡都處在司空盛的威脅之下,所以這個南郡主城必須拿,和竟陵成線……”
項泰笑道:“大哥,我覺得你有些過於憂心了。在我看來,江夏和沔陽纔是司空盛和左騫的主戰場,一時半會肯定結束不了,就算是湯飛虎參與進來,最起碼也要半年以上,咱們有的是時間鞏固。”
“希望如此吧!”
項魁淡淡點頭,“對了,既然法帥軍希望我們也能稍微扯一下盧元羽的腿,那就給點誠意。襄陽那一條線就算了,在竟陵的各處要道、捷徑加緊一點。”
項泰拱手稱是。
……
南郡北部一條險道。
李無常橫刀站在路中央,盯着前方的魏冼,略微躬身,“見過魏將軍!”
本想着堵盧元羽或者袁季同,要不就是烏慶倫白敬山之流,哪知道堵到了魏冼這個老熟人。
這是一條險之又險的道路,是秦改之報上來的。
法帥軍早就埋伏再次,魏冼這次送上門來,陷入包圍,他手下沒多少人,但是有很多財貨。
魏冼被包圍,並沒有露出氣餒之色,而是仔細打量了李無常好半晌,心中暗贊不已。昔日還略顯青澀的小小校尉終於成長爲一方大佬,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種上位已久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