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校尉，這種情況？嘖嘖……”姜明倫看着一羣一羣的暴民，喃喃道。
這夥暴民除了成年男人，還有很多尚未成年的半大小子，甚至還有老人家，一個個眼睛赤紅，熱血上頭，口中大喊殺進去，自有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絕大多數人都只拿着一根燒火棍，只有少數人手上有鐵器，偶有一聲大燕無道漢水幫替天行道冒出來。
莫校尉冷聲道：“一幫平民受了漢水幫的挑唆，理智全無，四處燒殺搶奪，手段比之一般亂賊更加殘暴，馮翊東部以及河東這種情況多的是，想要安撫下來已無可能，唯有將之全部鎮壓……兄弟們，給我上。”
說罷直接抽出傢伙率先殺上去。
莫校尉帶來的精銳足有幾十人，武功雖算不上特別高，但是訓練有素，實戰經驗豐富，此番一股腦兒衝進暴民堆中，瞬間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慘嚎聲四起。
曹浩狠狠道：“姜哥，我們殺進去，和愣少他們會合，漢水幫定然有高手混進去了，外加這麼多暴民，若拖久了咱們莊子肯定損失慘重。”
姜明倫點點頭，連忙抽出玄鐵刀和曹浩一起殺進去。
這不是心慈手軟的時候。
眼下的情況很明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暴民多半沒有多少武功，武器也不精良，就憑着一股子熱血用力衝，道路不算窄，但是人實在太多了，將路都賭嚴實了，擠入道路兩旁的灌木叢和亂石堆中。
姜明倫、曹浩及莫校尉等人雖然武功高強，砍人輕鬆，但是架不住人多，一會兒就陷入重圍，淹沒在人羣中。
暴喝喊殺慘嚎聲混雜混雜在一起，喧鬧異常，鮮血到處亂飈、腦袋和肢體四處飛舞，看上去極其血腥暴力。
裡面。
李無常的手腳已經有些吃力了，但是動作依舊犀利迅速，這和小規模的高手較量的場面很不一樣。
人太多了，就算是一羣豬也很難一下子就消滅掉，更何況是一羣悍不畏的暴民。
李無常、趙遜及翟長平打頭陣，衝的很猛，沒有多大回旋的空間，唯有死命將前方的敵人一個個砍倒。
老兵們的熱血被喚醒，手持大刀長矛跟在李無常和趙遜以及翟長平的後面及左右，將手段都使出來。
在高處放箭的老獵戶箭支射光，拔出隨身帶的小匕首衝下去幫忙，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因爲他們看到莊主就在前面。
莊上的年輕人尚是首次經歷如此血腥的場面，有不少人嚇得面色慘白，很多人趴在地上嘔吐不止，然後被長輩拉起來，大喊起來拿穩傢伙留意自己的小命。
“遜哥兒、長平，注意收拾漢水幫的雜毛！”李無常大吼一聲，騰空而起，一刀削掉一個高手的右臂。
隨着一聲慘叫，那名漢水幫的高手倒下，之後被亂刀砍死。
周圍的人不是那麼多了，李無常臉上已經沾滿了血，神經麻木，眼睛四處掃視，發現高手就閃過去亂刀招呼，謹防高手對己方人馬造成太大的打擊。
又過了一陣子，終於看見姜明倫了和曹浩了，短短的幾裡地，殺得昏天暗地，後面已經沒有多少暴民了。
李無常、趙遜和姜明倫合在一起，全力追殺漢水幫想要逃走的高手，而翟長平和胡千勇陳連豹帶着一部分精英收拾殘局。
戰鬥終於漸漸平息了。
李無常看着如人間地獄一般的戰後場面，冷冷道：“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迅速救治重傷人員、統計傷亡、安撫莊民、打掃戰場。”
趙遜稱是，將具體的事情都安排下去。
莫校尉已經脫力了，走到李無常跟前，道：“李爵爺，真是不容易啊！”
李無常拱手，認真道：“此番真是多謝莫校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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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莫校尉這幾十個精銳，怕是戰鬥還要持續好一會兒。
莫校尉趕緊回禮，道：“李爵爺切勿多禮，這是卑職的職責……唉，估計馮翊西部也得亂了，前面兩個莊子估計已經平了，大火沖天，到處倒是死屍。”
李無常道：“莫校尉，帶着貴屬去莊子上療傷吧，順便喝杯熱茶歇上一會兒。”
莫校尉連忙稱謝。
……
晚上，莊主府會議室。
李無常看着手上的統計報告，心裡堵得慌，喃喃道：“一幫拿着燒火棍連飯都沒吃飽的暴民，堵在那條並不寬闊的路上，就讓咱們損失這麼慘重，真是不可小視啊！”
戰場已經打掃完畢，除了二愣子莊的人和莫校尉帶來的人手，其他的全部一把火燒掉，據統計，暴民的屍體接近八百，外加漢水幫三十多個好手。
莫校尉和二愣子莊兩方面損失同樣不小。
此番莫校尉帶來七十多好手，都是經過戰火磨礪的精銳，他們衝進暴民堆裡，被前後夾擊，打完之後剩下不到二十，而且人人皆負有重傷。
而二愣子莊子參戰人數多達四百五十餘人，死亡九十六人，其中包括最近組建的精英隊三十三人，重傷者二百有餘，有很多是從死人堆里拉起來救回性命的，就剩一口氣了，其他的幾乎人人帶傷。
莊主府的骨幹情況相對好一些，畢竟都有不俗的武功，不過仍然很難看。
宋備、呂德勝、聶全傷勢異常嚴重，一會半會兒估計下不了牀。
肥熊等人也是一身內傷加外傷，若沒有內傷丹撐着，怕是在戰場上就扛不住了。
只有李無常、姜明倫兩個的情況好一點，連趙遜和翟長平都受了多處刀傷，是被漢水幫好手圍攻造成的。
相對暴民來說，二愣子莊的損失看上去雖然小多了，但是要知道近來幾個月，二愣子莊練武成風，多少都有兩下子，而且個個裝備精良，非同一般莊民，更有八十訓練有素的精英外加莊主府一衆高手。
趙遜道：“暴民們雖然都拿着燒火棍，單體實力不怎麼樣，但是人數衆多，而且個個失去理智悍不畏死，另有漢水幫好手從一旁協助，說實話，這個結果已經算是難得了。”
翟長平點頭，接着分析道：“還好遜哥兒當機立斷，帶着莊主府的人手和一半精英死死頂住漢水幫的好手，否則下場更難看，而千勇連豹武洲則帶着剩下的精英頂住暴民，正因爲如此，咱們的精英隊才損失慘重。”
李無常點點頭，道：“莊戶們的情緒怎麼樣？”
姜明倫道：“還算可以，因爲近來大燕亂得不成樣子，所以大家都早有心理準備，而且今日附近不止咱們莊子遭難，附近有幾個莊子被打穿，內庫人員全部被屠殺乾淨，據說暴民和莊戶加起來的死亡人數超過二千，不少人都往京兆與弘農方向逃命去了，相對來說，咱們莊子的情況還算好。”
頓了頓，續道：“若朝廷再不採取手段，怕是禍亂會波及到京兆郡了，那樣的話，還不知道會產生什麼後果。”
李無常呼出一口氣，拋掉心中沉重的情緒，道：“兄弟們，考驗咱們的時候到了，接下來還有更大的風雨，該何去何從，還望各位兄弟積極發言，莊子上的人跟了咱們那麼久，總不能將他們拋棄吧？”
翟長平馬上道：“當然不能！”
趙遜面色平靜，道：“早料到有那麼一天了，我說幾點。”
衆人聽着。
趙遜細細道來。
“馮翊西部已經亂了，若朝廷沒有支援，咱們怕是要打持續戰了，明天？後天？接下來的日子每一天都處在危險之中，每一天都可能有大戰！”
“首先，需要將能打的人都組織起來，少不了拼命的時候。”
“要通知下去，各家各戶細軟都收拾好，以免到時候手忙腳亂。”
“愣少此前派人去南山深入規劃一番，甚至蓋了不少木房子，很有先見之明。”
“糧食和藥材是最重要的，可以先一步往南山運，咱們莊子的糧食和藥材都很多，需要一點時間運送，這個明天就可以開始實施起來。”
“老弱病殘隨時準備撤離。”
“能打的人枕戈待旦！”
“……”
聽着趙遜頗有條理的計劃，大家都安心不少。
是啊，萬一頂住不，可以往南山撤啊。
曹浩喃喃道：“就是可惜了咱們的生意，每天都是大進項啊，銀子就如同流水一般往咱們的口袋裡涌……”
翟長平嗤笑一聲，道：“真是個貪貨，浩子，你還缺銀子用？不說愣少那豐厚無比的獎金，就說那些生意的份子，莊主府的骨幹每人都入賬不少了吧。”
曹浩抓一抓腦袋，遺憾道：“我是不缺銀子，但是就這麼放下，有些可惜啊……還好前些日子兩座山上的家畜都賣出去了，只是可惜了北面湖裡的那些鴨鵝和魚，還有沙地裡的成羣的下蛋雞，那可都是大把的錢財啊。”
肥熊嘿嘿一笑，道：“老熊我以前是最看重錢財的，現在也不怎麼重視了，想不到浩子堂堂一介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好漢，現在竟然成了一個貪銀子的小子，嘖嘖！”
衆人皆笑了起來，稍微沖淡了凝重的氣氛。
曹浩皺着眉頭想了一下，嘆道：“其實也不是生意，是爲了莊子，大家想想看，咱們莊子今時今日就如同一個美麗的小鎮，比之城裡的生活還要好很多，衆位兄弟都花費了不少心血和感情，若真的給毀了，我得遺憾一輩子啊。”
此言一出，衆人的心同時沉重起來了。
是啊，一年的時間，莊子能有今天的模樣，大家都做出了努力。
李無常拍拍手，笑道：“大家都別這麼傷感，還沒到那個時候，咱們莊子是沒有那麼容易就被毀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