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九,巳時初。
紀風把涼湯煲進砂鍋。又開始在自己的小院裡準備木炭、爐竈、支架。
鴨子他昨晚就泡製好了四隻,想來蘇大人帶上蘇小姐,加上自己一家四口,足夠了。
沒錯,他就是準備用烤鴨和涼湯招待蘇大人。請蘇大人來自己家,總不能只拿着食鹽給他看,讓他吃鹽吧!
烤鴨這個時期還沒有,所以他就準備弄點特色出來,給蘇大人加深印象。以便自己順便拿到鹽引。
小鈴鐺坐在一旁幫忙,搖着架子上的烤鴨。
油脂偶爾滴到炭火上,發出滋滋的響聲。一盞茶的功夫過後,烤肉的香味瀰漫了整個小院子。
小鈴鐺忍不住嚥了一口唾沫,“哥。應該熟了吧!我嚐嚐。”
紀風笑道:“哪有那麼快!至少要半個時辰才行。還有,烤鴨是招待貴客的,你可不能先偷吃。”
“你稍微的搖快一點,搖的太慢,鴨子外面已經燒焦,裡面還是生的。但也不能太快,否則老半天也烤不熟。來,跟着我的手勢。”
紀風接過一個架子上的兩隻鴨子,一邊說着一邊示範給小鈴鐺看。
“哥!烤鴨還有這麼多學問呀!”小鈴鐺瞪大眼睛說道。
“好好學,哥把這門技術教給你,你以後得靠這門技術,自己掙嫁妝。”
“哥!我不嫁人!”小鈴鐺嘟着個嘴。
“那怎麼行!難道你還想做一輩子的老姑娘啊?”紀風笑罵道。
他兄妹倆正聊着,有門房進來,“少爺!蘇大人到了!”
看着架子上的烤鴨,紀風想去迎接也走不開,只得吩咐道,“小鈴鐺,你代我去迎接蘇大人。把蘇大人請到我這小院子裡來。”
“少爺!老爺已經把蘇大人迎進府裡。老爺叫您去前院”門房說道。
“小鈴鐺。你去把老爺和夫人還有蘇大人都請到我這裡來。告訴他們我這會實在走不開。”
半盞茶功夫過後,小鈴鐺帶着幾人進了月亮門。
“爹!請蘇大人裡面坐。”
蘇定榮擺了擺手,並未進屋。而是走到紀風跟前,笑呵呵的,饒有興致的看着他。
“此謂烤鴨,香味如何!”紀風笑道。
“紀小友真是多才多藝呀!不僅詩作的好,烤鴨做的更是香啊!老夫我不用別人帶路,聞着香味就能尋來。”蘇定榮笑道。
“但是,烤鴨雖香,你小子不把話說清楚,本官可不敢吃!說吧,什麼條件?”
紀風被說懵了,今天請你來,是有事相求,哪敢提什麼條件!只得問道:“蘇大人何出此言?”
“本官昨個跟你要酒,難道你小子不是趁機找我講條件嗎?昨天人多,本官有些話不方便說。但今天本官就同你說清楚。”蘇定榮正色道,“酒不跟你白要,你市場價怎麼賣?本官就按市場價跟你採辦。但多收的一成糧稅,本官不好給你家開特例。”
聽到這紀風總算明白了,原來蘇大人誤以爲自己想少交一成的糧稅。於是,紀風也一本正經的說道,
“蘇大人,咱們大唐將士爲開拓疆土,保家衛國,征戰沙場。很多將士都埋骨他鄉,朝廷要我等多出一成的糧稅又算得了啥?在下雖只是個草民,但孰輕孰重還是分得清的。”
“那你所爲何事?如果只是爲了請本官吃烤鴨。那還是算了。”
看着這老小子跟自己急了,紀風把旁邊一碗鹽端了過來,“蘇大人您可見過此物?”
蘇定榮可沒見過這麼白這麼細的精鹽。只見他端着這碗鹽看了看,又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伸出兩個手指又捏了捏。
“是食鹽!精製白鹽。”紀風道。
聽說是食鹽。蘇定榮又把手指頭上的那點鹽放在嘴裡舔了舔。
鹹!很正很正的鹹!不帶一點苦味。
“如此精製白鹽,你是從何而得。”
“小子自己制的。”紀風道,“小子今天請蘇大人來,就是想求蘇大人給小子批一張鹽引。相信要不了幾年,大唐的百姓都能吃上如此精細的白鹽,而不是青鹽,甚至是醋布。”
蘇定榮搖了搖頭,“咱們大唐境內,能食用的鹽礦不多。就算本官批給你一張鹽引,就算你能製出精細的白鹽,又豈是普通的百姓能食用得起!”
紀風呵呵一笑,“蘇大人有所不知,此鹽是小子從毒鹽礦中提煉而來。而帶有一些毒性或者說是雜質的鹽礦,在咱們大唐境內可以說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絕。”
“小子的計劃是,如果蘇大人願意給小子批一張鹽引,我想在兩年之內,把精鹽的價格降到兩百文一斤,五年之內降到五十文一斤。這樣咱大唐的百姓就吃得起精鹽了。”
須知,現在的糧食是十文錢一斗,差不多十二斤的樣子。按正常來講,鹽的價格應該是跟糧食差不多。
雖然此時的糧價,是李世民爲了穩定民生,故意而爲之,壓得極低。
但是賣五十文一斤的鹽,那可是暴利。所以紀風敢這樣吹。
“此話當真!”
“當然,如果小的做不到,到時候您把鹽引收回去,甚至把我紀家的田產全部收回去,我都沒意見。”
“好!等本官回驛館,就給你小子批一張。”蘇定榮哈哈大笑。
“蘇大人,這回可以安心的吃烤鴨了吧?”
“吃!當然得吃啊!如此之香的烤鴨,哪能少了老夫一份!”蘇定榮哈哈笑道。
烤鴨上桌,酒已備好。
聞着香噴噴的烤鴨,衆人早已迫不及待。吃的滿嘴流油。
一個、兩個摸着肚子直哼哼,還說這鴨子太少了。咋不多烤幾隻!
吃完烤鴨上了涼湯,紀風道“蘇大人,小子給皇宮供酒沒問題,但是沒那麼快,要在一個月之後才能開始供應,不知您每月要多少?”
“先定一千斤吧!如有不足,到時再追加。”
紀風算了算,一千斤不多,但要到下月底才行。酒坊太小,產量低,看樣子得把酒坊擴大才行。
“一千斤,下月底給您送到揚州府衙。長安太遠,我紀家小門小戶,無力護送。到時請蘇大人跟祝大人打個招呼,讓他派人送進長安。”
蘇定榮想了想,覺得他說得在理,於是點了點頭。
“鹽的收益,除了納一成的稅之外,小的再送一成給蘇小姐,算是給蘇小姐的嫁妝裡面添個彩頭。”紀風想做個人情,蘇大人都答應給他批鹽引了,總得表示表示才行。
蘇定榮擡頭仰脖,把杯子裡面的酒喝乾,嘆了一息:“紀小友的美意,老夫心領,但是要來無用…。”
“何出此言?”紀風問道。
“奴家得了一種怪病,孫神醫說,奴家活不過十八歲。所以奴家沒打算嫁人。”蘇荷幽幽道來。
“什麼病?哪個孫神醫?是不是哪個庸醫亂說的?”紀風覺得眼前的蘇荷不是挺好的嗎!只不過精神頭稍微差一點,沒那麼有活力。
很多女孩子不都是這樣子的嗎?所以他認爲是哪位庸醫誤診的。
“是孫思邈他老人家說的,他說奴家得的是一種供血機能不足的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