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風城的一座府邸裡,趙毅正躺在倆案拼湊而成的案桌上,凡是有傷的地方,盡數褪去衣物,上藥繼而包紮傷口。
即便如此,旁邊的幾人仍似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他們所接的到的命令是盡全力務必要讓案上之人活下來!
“所有的箭都從他肉體中取出來了,傷口也得到了處理。唯獨胸口那一箭,我等不敢輕易動之分毫呀!一旦出錯,心房出血,即刻斃命!”,旁邊有人急道。
其他幾人聞言皆點頭,其中一人道:“莫慌,薑湯前輩就快到了,興許他能解決這等棘手的問題!”
“對!他老人家有幾年軍旅醫治生涯,一般士兵的傷都是由他醫治。”,另外一人道。
“看!他來了!”
幾人紛紛上前雙手作揖,“姜藥師。”
“姜藥師~”
那被稱作姜藥師的乃是一名滿頭蒼髮,長鬚即胸的花甲老人,但一雙流露精光的雙眼讓整個人精神奕奕,完全沒有這個年齡應有的頹靡之感。
他一路走來,嚴肅道:“非常時期,非常對待,繁重的禮儀就免去吧。”
看了一眼幾人,繼續道:“事情在我來的路上便聽說了,那人現在怎樣了?”
“情況不容樂觀,姜老請隨我等來。”
幾人將薑湯引至趙毅的案邊,薑湯一來,便看到胸口那觸目驚心的一箭,頓時皺起了眉頭。
“此箭由後胸貫穿至前,箭桿離心房僅有二分,我等怕傷處觸及它物,便用兩案拼湊,讓他平躺在上,讓箭處在案縫之間。”,旁邊的一人說道。
而薑湯一邊繞案觀察趙毅胸口那一箭,一邊聽着旁邊人的講述,忽然伸手觸碰了一下箭桿。
頓時,疼痛感使趙毅淒厲大叫,額頭虛汗如瀑。
周身幾人心驚,就要上去,卻被薑湯阻下,並且厲聲斥道:“庸醫!庸醫!你們四個怎麼能用止血散!怎麼能夠用這種東西!”
薑湯彷彿看着幾個不成器的晚輩,徐徐說道:“止血散是在傷口處理完,依舊流血不止的情況下才用的藥物,它的成分會和血液粘合起來形成痂層一般,繼而達到止血的功效!”
他指着趙毅的傷口,氣道:“你們都沒拔除這支箭,何以能用止血散?現在他的傷口和血痂還有這箭桿全粘連在一起了!如何能施救!”
“當時他那傷口流血不止,不用止血散,他也會流血身亡!”,其中一人不服道。
“狡辯!”
薑湯被氣得白鬚直抖,“當時第一時間就應截掉最短處的箭桿,以平穩的力道一鼓作氣拔掉箭矢,過程中不可停,不可抖動,再散上止血散,相繼敷藥,包紮方可奪得一線生機。可現在...唉~”
有人問道:“難道就沒別的辦法了嗎?”
“珏草的草汁。”,薑湯平靜地道
“珏草的草汁!使不得,使不得啊!”,一石姓藥師說道。
其他三人聞言,面帶疑惑之色,問道:“石久這珏草的草汁是什麼?怎麼我從未聽說過這種草藥。”
石久沉吟道:“相傳這種奇草,生於一處天險,名爲斷劍崖。乃是上古大能與域外邪魔交戰之地。交手中,一道劍光帶着邪魔的魔血,落在了一座山嶺,山嶺一分爲二,化爲天險。又因那血魔氣沖天,周邊無任何生靈,久而久之就成了一處禁地。”
頓了頓,又道:“而這草便由此而來,它不但吸收了魔血中的魔性,同樣吸收了那道劍意,兩者相生相剋。人絕對不能沾之,那東西至毒至幻,輕者陷入幻境,機能衰退,重者身化血水,亡命於當場!”
“哎!石久你過了,我且問你,你可曾親眼見過珏草?”,薑湯問道。
石久如實回道:“不曾。”,他忽然反應過來薑湯爲何如此問道,難不成...
“敢問前輩是否有珏草,還是知道珏草生長之地?”
也不怪石久如此激動,作爲藥師,最愛的就是收集奇花異草,知曉其藥性。
“我早就聽說過此草,花了好幾年時間,在東荒險地尋到了。”
薑湯一邊打開帶來藥箱的暗格,一邊說道:“而且此草也不像你所說的那般至毒,只會讓人看到一些虛幻的東西。所以說傳說不能盡信,當真不得!”
“這就是我從珏草中提煉出來的草液”,薑湯從藥箱底層取出了白色的晶瓶,瓶中的液體碧綠如玉,閃爍着晶瑩的光澤。
“敢問這就是珏草?”,石久指着薑湯藥箱底層瓶瓶罐罐旁的一株草尋問道。
薑湯笑道:“不錯!這便是珏草,稍後我們再一起探討一下這奇草,此番先行救人。”
說完,再次取出一顆血紅色的藥丸塞進了趙毅的嘴裡,讓其吞下,緊接着將碧綠色的草液塗抹在箭矢穿透的兩處。
彷彿真的有劍意流動一般,將兩處的痂層紛紛震碎,草液浸入傷口。
咔嚓一聲,薑湯截去了趙毅胸口帶箭頭的一部分箭桿。
從下方握着露出來的劍桿,準備一鼓作氣扯出這兇器。
也就在這時,趙毅如同瘋魔一樣吼叫起來。
“怎麼這麼快就起副作用了!”
薑湯看着趙毅這副模樣,立即色變,驚道:“你們四人快快按住他,別讓他亂動,否則心室受創,他就沒命了!”
四人聞言,分別上前按住趙毅的四肢,而石久疑惑道:“您不是說,此液只會讓人看到些虛幻的事物嗎,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誰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當務之急是拔去這杆箭!”,薑湯回道。
趙毅又是武將出生,身具巨力,四人能死死的按住他的四肢已是使出了全身的力道,而薑湯的心思又在趙毅背後的那杆箭上,所以就沒有人注意到他的額頭部位。
啊啊啊~
趙毅的嘶吼聲充斥着整個室內,他的眉心處,點點金光冒出,形成一個不完整的金印。
也就在那金印完整之刻,趙毅頭顱仰起,嘶吼聲更響,如深淵之龍掙開漆黑鐵索的束縛,騰飛空中時發出的怒吼聲。
他的眼睛猛然睜開,眼中並無任何瞳孔,只有白色的眼仁,散發出蒼白之光,這光像似穿透了屋頂,射向天際。
而趙毅彷彿看到了一把皇者之劍杵在一片白色世界的中心,此劍渾身流露着金黃之色,如同黃金所鑄,散發着皇者的氣息。
緊接着,這把劍的上方憑空出現一紅黑色圓型光弧,黑血從裡面漫了出來,一絲絲的落在黃金劍上,皇者之氣被掩蓋,侵蝕。
邪惡,陰冷的氣息開始瀰漫出來,黃金劍成了一把黑刃,劍身相繼被黑冰爬滿。
咔嚓咔嚓聲接連響起,黑冰碎裂,而此劍也伴隨這紅黑色血冰破碎而分裂開來。
白色世界相繼撕裂開來,場景一陣扭曲,眩暈感充斥趙毅的大腦。
等到那種眩暈感消失時,趙毅發現自己來到了一片荒蕪之地。
整個世界一片暗紅色,陰冷,暴戾的氣息縈繞在他的身體周圍。
忽然覺察到身後遠處有異樣,驀然回首間,但見遠處一羣黑色大軍朝自己衝來。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在趙毅的眼中,那些大軍中人的皮膚成暗色,數道隱晦難懂的魔紋佈滿臉上,身下坐着猙獰恐怖的魔獸,還有天上飛翔的魔禽,都極大的衝擊着趙毅的認知。
在極短的時間裡就衝至趙毅的身前,趙毅面露恐懼之色,舉起雙手擋至前方大叫道:“不要!”
隨後黑色大軍穿過趙毅的身體,繼續向前衝去,趙毅驚奇的看着周圍穿過自己的魔人,魔獸,以及自己變得透明而又虛幻的身體。
再次回首間,那前方出現了數百種族,他們蓄勢待發的面向這支黑色大軍,而那前方的高空有着一高舉黃金劍的人。
這把黃金劍正是趙毅之前所看到的那把,只是握劍之人的臉龐看不真切。
只見他高舉的劍一揮而下,數百種族合成的大軍和這支黑色軍團戰在一起。
一時間,喊殺沖天,到處屍橫遍野,滿地都是血池。
黑色軍團中僅露一雙猩紅眼珠的蒙面男子伸出一隻乾枯的手掌按在血池池面上,一道道波動從池底傳來。
忽見整個血池化作一根根血管爬滿交戰的大地。
“血色利樁!”
一聲低沉的吼聲從其嘴裡傳出,那些血液化作一根根血色尖刺從地表拔地而起將數人凌空刺死,並吸乾他們的血液,而那雙眼睛變得更加猩紅攝人!
對方一女子御空而來,看到此景尤爲憤怒,纖纖玉手連連點動,綠色的光芒在指間躍動,一道綠色的繁奧陣圖在背後顯現,但見一道由藤蔓組成的身驅坐在其中,那藤蔓生靈一睜雙眼。
在地底深處,一株巨大藤蔓瘋狂生長,突破地表,觸摸蒼穹。
在其藤蔓身上,無數小型藤蔓如同觸手一般將諸多魔人魔獸捲上天空,紛紛絞死,黑色的血液灑滿大地,但被那蒙面男子輕鬆躲開。
倆人目光交織一番,各自閃爍着殺意,紅色血刺,綠色藤蔓,組成一片殺戮空間。
而在另外一邊,一個人怒吼一聲化作驚天泰坦與魔蛙戰在一起。兩兩打碎了數座高山,狂暴的泰坦族人一手擰碎了魔蛙的頭顱,但被至毒的魔蛙血沾染到,瞬間斃命,雙雙陣亡。
到處都在交手,劍氣激盪,裂地成淵;紫火滔天,焚燒蒼穹;蒼龍魔翼,混戰天際。
這一戰打碎了天,裂開了地,雙方亦是不死不休。
最終所有的一切結束於那金光色的劍光,一人一劍將這片空間葬送在了一片虛無之中。
待到一切平靜下來後,趙毅也陷入了虛無的黑暗之中。
“總算安靜下來了!”,石久嘆了口氣,跟其他三人一起鬆開了按住趙毅四肢的雙手。
看了一眼昏睡過去的趙毅,感嘆道:“這傢伙真能折騰人啊!”
薑湯早已將箭桿取出,繼而重新上藥,現在正爲其傷口包紮,聞言嘆道:“這小子命還真夠硬的,他能活下來,老夫對託付之人也算有個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