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瞄一眼裴文德腹下位置,哪怕作爲女人,上官海棠仍是感到一陣惡寒後怕,難以想象。
手中摺扇無意撒開又合攏,上官海棠突然開口問道:“男子需要自宮才能修煉這門武功,若是換成女子之身又當如何?”
“海棠你覺得天下間又有幾名女子會接觸這門功法?”
饒是裴文德精研《葵花寶典》有些時日,聽到上官海棠這天馬行空般的想法後也不禁停下腳步,在心中斟酌片刻,方纔開口,依舊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江湖中闖蕩的女子畢竟少數,而且相較拋頭露面的男子,女子對於修成無敵神功,名利追逐上本來就沒有那麼熱衷。
上官海棠點點頭,若有所思,然後一語點明關鍵,裴文德並沒有真正回答她的問題。
“聚結相合之處爲會。下極者,任、督、衝三脈所起,督由會陰部而行背,任由會陰而行腹,衝由會陰而行足少陰。男女竅穴經絡本就有所差異,更不必說自宮之後,三條陰脈匯聚的金門更是豁然洞開,《葵花寶典》與天罡童子功這類行功路線必然與尋常行氣大不相同。”
看着不依不饒非要問個明白的上官海棠,裴文德啞然失笑,只好耐心解釋。
“而且《葵花寶典》中所載武道雖然別出機杼,但終究是偏門蹊徑,不是正途。修行起來只怕兇險異常,災難重重。像宮中內侍這樣斬去是非根,恐怕正是爲了減少雜念,以求心神沉靜。以免內生燥火,真氣暴走,生出無窮心魔。若是得道全真或是禪定功夫過人的高僧,或可免除此厄。”
“不過有此境界智慧的高人,即使是修習最粗淺的功夫,在他們手中也能化腐朽爲神奇,更加沒有必要去選這門後患無窮的功法。”
裴文德最後一錘定音,總結道。
裴文德忽然住口,老馬識途般在星羅密佈的巷弄中穿梭,轉折幾次後,忽然停下腳步,以手按劍,然而一身氣機卻是再次收斂起來。
暗暗蓄意,一如方纔對陣曹正淳之時。
身如枯木,心若死灰。
經過方纔一番對戰,上官海棠與裴文德之間已經生出些許默契,緊隨而上,雙手入袖,數枚金錢夾起指縫間,隨時可以發出。
“來了。”
裴文德下巴微擡,沒有轉頭,只是輕聲提醒上官海棠。
與此同時,裴文德手腕一轉,以反手握劍勢拔劍出鞘。
氣機從原本的一池靜水驟然翻涌成浪。
些許逸散出去,就使得右手大袖高高鼓起,身上衣衫卻反而向後揚起,越發貼身,修長身形凸顯。
一道青虹驟然掠出,裴文德人隨劍走,眨眼便已經落至青石街道的巷尾。
拇指一推,四指隨之一撥,斷念劍劃出一道半圓弧度,在掌中兜兜一轉。
左腿在前,垂直於地,右膝微彎,半弓步落後,裴文德只是簡簡單單向下一刺。
並沒有刺入地面,鋒銳劍氣從劍尖噴薄而出,然後詭異消散不見。
一劍既出,裴文德當即撤步後掠,並沒有看戰果如何。
只是沒有返回先前立足之處,在居中位置便心有靈犀停下步伐,恰恰領先隨後跟上的上官海棠一個身位。
輕呼口氣,上官海棠雙掌出袖,在空中拉出數道殘影向前拍出。
不求手法多麼詭異令人難以抵禦,只求在最短時間內發出數量最多的暗器。
堅硬光滑的青石板路上,如水泛起陣陣漣漪,虛實不定。
裴文德落劍處,有一粒黑點憑空出現,如石落水,任漣漪盪漾,卻始終不曾消失。
初始不過芥子的黑點迅速擴張,點化爲線,線連成網。
嗤嗤泄氣聲突兀響起,漣漪驟然一縮,然後嘩啦一聲,漣漪如泡影,如琉璃,轟然破碎開來。
一道黃絹符籙浮現空中,方一現世,上書丹墨便自污穢淡去,不成紋路,然後隨風化爲灰燼。
失了符籙殘存靈氣庇護,三道身形一晃,從地中“擠”出,現於世上。
只是身無法力的他們剛剛從暈眩中恢復幾分清醒,就看到數十道金光帶着破風聲如雨點般劈頭蓋臉砸落下來。
裴文德暗歎一聲,作爲新人的他,還是有些小看了能夠在輪迴空間中維持住一整支契約者小隊的底蘊。
明明是武俠位面,他們居然還能用出這樣的法術生生從護龍山莊的合圍中逃遁出來。
如果不是他感知過人,察覺到這裡有着不正常的氣機波動,恐怕當真就要被他們逃出生天。
視線從三人面孔上一一掃過,裴文德與記憶相互對照,默默計算開來。
老周這支小隊原本共有七人,笑傲江湖位面結束後增添了一個新人。
然而出現在這裡的卻只有三個,剩下的五人又去了哪裡,是依舊留在原先位置還是用了類似的手段分頭逃走。
王曉明臉色一變,同樣作爲新人的他在試煉世界收穫的生存點不過勉強讓他把身體素質提升到一個打十個的地步,心態上更是還沒有完全從普通人轉變過來。
面對這些破空而來,力道不輸勁弩的金錢暗器,實在提不起丁點兒勇氣。
畢竟他從現實中訂購的防彈衣也不過只能護住胸腹,頭頸位置沒有任何防護作用。
當機立斷,他做出了他所能做到的最正確選擇。
擡起手臂,以掌遮面,身體向後晃盪而去。
這人變身之後,雖然氣血旺盛,不輸獅虎之屬,但是精神卻自渙散,已經失去理性,只剩下野獸般的本能而已。
真正需要關注的,唯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