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唐門暗器高速幻影

5唐門暗器,高速幻影

我接過了顧傾城的電筒,射向石柱底部,那裡只剩下堅硬的青色石頭,冷冰冰的,再也看不到遙遠的古建築屋頂與下陷的孫貴。

“風先生,孫貴就這樣消失了?簡直像是恐怖電影一樣——”衛叔的喉結跳動了一下,緊張地嚥下一口唾沫。他用力揉着自己的眼睛,蹲下身子,在石柱根部撫摸着。

那裡只剩下普普通通的石頭,跟這座大山裡的任何一塊石頭一樣。

由固體轉爲**,再由**成爲固體,這個詭異的轉換過程,以犧牲了孫貴與一輛吉普車作爲代價,但我們什麼情況都沒得到,只受了一場巨大的驚嚇。

顧傾城驀地一聲長嘆:“風,那個人對你說過什麼?那張黃金面具下,覆蓋的會是一張怎樣的臉?”

女人對女人有天生的嫉妒心,我不清楚聰慧如顧傾城是不是也會如此?

我猶豫着搖頭:“那似乎不僅僅是面具,看她的眼睛部分,跟面具幾乎是融爲一體的,可惜時間太短暫了,我眼前只留下了一個模糊的圖像。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雖然是一副黃金打造的面具,質量一定非常輕,戴在她的臉上,絲毫沒有累贅的感覺,有點像一層薄薄的皮膚。”

那一瞬間的照亮,像是照相機的鎂光燈一閃,令我的眼球劇烈刺痛着,能夠觀察到這些已經着實不易。

衛叔脫口而出:“人皮面具?川蜀一帶的江湖人物身邊,都會隨身攜帶這樣的東西,如同戲子們表演‘變臉’的工具一樣。”

顧傾城微微點頭,表示同意衛叔的觀點。

人皮面具作爲易容術的一大道具,一直以來都是江湖人物掩蓋身份的首選。這種技藝到達巔峰之後,真的可以像川劇中的“變臉”那樣,瞬間改變自己的面部特徵,成爲另一個人。清朝晚期江湖上出現過獨腳大盜“千面妖狐”、“鬼面盜”都是使用人皮面具的箇中高手。

我不想反駁衛叔,但燈光一閃的瞬間,龍格女巫那張面具給我的感覺極其怪異,像是長在臉上的一層皮膚一般。

“難道這個世界上,會有某些人的皮膚是金黃色的,像黃金一樣?”我腦子裡又捕捉到某種線索,飛快地運轉起來。

“目前已經有兩樣東西與黃金有關了,另一件是李家畫冊裡那隻巨蛋。龍格女巫的異能來自哪裡?是‘他們’賦予她的嗎?並且同時帶給她這張面具?黃金是地球上最與衆不同的金屬,古代人甚至用吞嚥金箔來治病驅邪,難道方眼怪人也有一張黃金般的臉?”

我的腦子裡有另外一條信息彈了出來——秦始皇一統六國後,銷天下之兵器鑄金人。

按照後代考古學家的推斷,當時兵器爲銅、鐵,歷史上沒有用黃金做的兵器,而且黃金太軟,根本不適合做兵器用。

現在看來,考古學家只是在用有限的近代科學理論來解釋兩千年前的史實,難免有張冠李戴、牽強附會之嫌。既然秦始皇能做出鑄造長城、焚書坑儒、海外求藥那樣的瘋狂舉動,誰能保證,他不會集合亞洲大地上的所有黃金,鑄造成真正的“金人”。

考古學家和歷史學家,每次讀到古籍中的“金”字,總會一廂情願地把它理解爲“銅”,彷彿古人對黃金的保有量,也像現代社會一樣稀缺。其實,已經有很多資料證明,這種推斷是完全錯誤的,否則也就不會在西藏、尼泊爾、印度、泰國一帶出現那麼多巨大的純黃金佛像了。

我需要大量資料來證實自己的猜想,所以,紅小鬼已經成了目前最重要的角色,甚至超過了帶隊搜索的衛叔。

“風,我們撤出去吧,慢慢商議。”顧傾城扯了扯我的衣袖,意味深長地微笑着補充,“飛月那個小姑娘還在外面苦守着擔任警戒呢!她更放心不下你……”

我無言地點點頭,放開環住她的手臂,但她的左手巧妙無聲地翻上來,有意無意地牽住了我的右手。

黑暗之中,衛叔對此毫無察覺,但我感覺到顧傾城忽然深深地嘆了口氣,像是有一塊輕巧的石子,偷偷滑入了古井深潭的波心,於無聲靜謐中蕩起漣漪千層。

繞過七排石柱後,我終於重新看到了熟悉的天光日色,徹底掙脫了黑暗的包裹。

飛月平舉雙槍,全神貫注地向洞裡警惕凝視着,一看到我,臉上頓時露出劫後餘生的狂喜,垂下槍口,喜極而泣,兩行又大又亮的淚珠撲簌簌地滑落下來。

顧傾城早就放開了我的手,飛月向前跑了幾步,撲在我的懷裡,放聲大哭。

困境中的男女相擁抱頭大哭,只是自然而然的天性反應,就算飛月有什麼特殊感覺,我仍舊當她是小妹妹,心裡不會有其他想法。等她發泄夠了,不好意思地退後,我們四個才一起走出洞口。

黑暗中困了半夜的人,再次站在朝陽之下,絕對有種“恍如重生”的驚喜。那些遠遠退後的僱傭兵們迅速圍攏過來,在衛叔的凌厲眼神逼視下,迅速各司其職,發動了剩餘的三輛吉普車,準備撤退。

距我們最近的一名隊員,俯身從車頭前撿起了一樣黑糊糊的東西,揚着手向衛叔報告:“衛叔,這是剛纔打碎車燈的……”

風裡飄來淡淡的腥氣,就是從他手裡的那支棗核鏢上散發出來的。

衛叔駭然叫着:“快丟開,快丟下……”

暗器上淬着劇毒,所以纔會有如此濃烈的腥氣。我的身法比衛叔的叫聲提前了一步,已經滑到隊員前面,在他右臂上迅速一戳,封閉住了回溯上行的血脈。

再厲害的毒素只要不攻入心臟,都不會令人猝死,最多也就是“毒蛇齧臂,壯士斷腕”而已。失去一條手臂,總要好過丟了性命。

這個人捏住棗核鏢的拇指和食指,已經突兀地青腫起來,兩秒鐘不到,便腫得如同兩隻粗大的胡蘿蔔,那支毒鏢“叮”的一聲,跌落在地。

衛叔一晃,也到了我身邊,“啊”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好霸道的毒!”

他的動作好快,已經擎出了一柄小巧鋒銳的刀子。江湖高手,絕不會有婦人之仁,試圖切膚放血保留對方手指的話,只會令整條手臂都中毒潰爛。衛叔是久在江湖的人,無須我出聲提醒,也會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

我退開兩步,把這個問題交給衛叔去處理。

飛月戴上了一隻棕色的鹿皮手套,把地上的棗核鏢拾起來,又取下了嵌在吉普車探照燈上的一支黑色的燕尾鏢,一共有十四件之多,放進一個黑色的橡膠盒子裡。

那些來自尼泊爾的僱傭兵們,也算是走南闖北之輩,精神緊張地盯着飛月的動作,一個個噤若寒蟬。

亞洲小國的江湖人物歷來對中國的暗器有天生的心理恐懼,幾百年來,一直沒有絲毫減退。我曾跟西亞、南亞的一些留學生有過這方面的交談,每次提到蜀中唐門之類的江湖流派,他們都想破腦袋也無法明白,爲什麼那些提煉自地球植物的毒素會有見血封喉的奇效?

“唔……風,你不覺得這些暗器有些熟悉嗎?”顧傾城輕撫着自己胸前的長髮,陷在沉思裡。朝陽替她的臉和發都鍍上了一層赤金色,再次令我想起龍格女巫的古怪面具。

飛月託着盒子走向我:“風先生,所有暗器的重力中心點上,都刻着一個小字,請看——”

我閉住呼吸,將目光投向兩寸長的燕尾鏢,就在鏢身正中的燕尾分離之處,竟然有一個極其細小卻又筆觸工整的“心”字。

“一個‘心’字?”我的思想驀然被觸動了。

兩個女孩子的目光刷地投射在我臉上:“對,就是這個字,讓你想到了什麼?”

迎着璀璨的朝陽,我用力在自己的臉上搓了兩把,藉以掩飾自己內心的震撼。

顧傾城的目光悄悄移開,極其善解人意地給了我調整表情的機會。

“風先生,你想到了誰?是不是蜀中唐門的某個人?”飛月畢竟年輕,不懂得爲別人留下轉圜的餘地。

任何人提到江湖上使用劇毒暗器的門派,蜀中唐門是第一個懷疑的對象。這麼多年以來,在暗器上光明正大地鏨上“心”字的,也只有一個人,因爲只有她才配在自己的暗器上使用這個字,彷彿只要她叫了“唐心”這個名字,其餘的人,無論在她之前或者之後再叫這個名字,都成了無聊的仿冒追隨者。

“唐心?”飛月不是隻懂得拈針繡花的深閨小姐,人在江湖,勢必要懂得一些必不可少的生死行情。

我繼續凝視那些黑黝黝的棗核鏢,長度只有半寸,鏢尖帶着冷森森的一點寒芒。

“有可能,不過誰都不敢斷定。如果有一架生化顯微鏡的話,或許才能做最後的判定。”在飛月的咄咄逼視下,我只能做含混的回答。

“啊……衛叔不要,不要……”手指中毒的隊員慘無人聲地叫起來,恰好轉移了飛月的注意力。

一名槍手是絕對離不開雙手食指的,正如一名刀客不能失去自己的大拇指、一名神射手不能放棄自己的眼睛一樣。人類的雙手十指,每一根都有其獨特的筋肉結構和骨節分佈,才能組合在一起,發揮“手掌”的整體作用。

製造槍械的初衷,就是要用到食指與心靈的靈敏溝通,心手合一,纔會在最恰當的時機扣動扳機,準確無誤地射中目標。這一點,其他四指加起來都無法取代。

科學家早就做了精密嚴謹的試驗,得出的結論可以百分之百地證明,食指是所有手指中最靈動、最寶貴的,對於人體的重要性,不亞於面部五官。

一個盲目的動作,導致了這名隊員的終生之恨,但這一切又無法避免。如果不能及時地削掉沾染了毒素的手指,幾小時內,毒素隨血脈迴流進入心臟,必定毒發身亡。

“啊——”衛叔不等對方做出逃跑的動作,已經迅猛地一拳擊打在他後頸,令這個體格彪悍的年輕人軟綿綿地萎縮倒地。

顧傾城搖搖頭,無奈地喟嘆:“現代化的抗病毒血清竟然無法抵擋古人發明的毒藥,到底是科技水平的發展停滯不前了呢?還是古人對於世界的認識比現代人更高明?風,這個問題,你能回答嗎?”

類似的問題,很多人早就自問過,早在埃及沙漠時,每一次看到金字塔的宏偉構架矗立在藍天黃沙之中,蘇倫都會喃喃自問,對於歷史長河中的不解之謎感到由衷的困惑。

古人能夠達到的很多精密工藝,現代人通過高精度儀器都未必能完成,所以越來越多的考古學家傾向於“古人的智慧來自於上一代地球人的遺留傳授”這一幻想派觀點。

“顧小姐,別想太多了,我們還是先回營地去吧。”一旦脫困,我又想起了閃爍其詞的李康與那本古籍畫冊,那纔是揭開秦朝“方眼怪人”秘密的關鍵鑰匙。

被擊昏過去的人已經失去了痛感,小刀的鋒利又絲毫不遜於外科手術刀,所以,隨着兩行紫黑的污血噴濺在地,那個人已經永遠地失去了自己的右手拇指、食指,可以捲鋪蓋放棄槍手這份工作了。

這就是“富貴險中求”的江湖,兩根手指可以爲他換來幾萬美金,此生卻從此開始與槍械無緣。

面臨絕境,他沒有其他的選擇,所有人都一樣,必要時保命纔是活着的關鍵。

回程之中,我身邊坐着的是飛月,而顧傾城有意避開了與我靠在一起的機會,坐在另一輛車子的駕駛室裡,保持着沉思的靜默姿勢。以追擊開始的半夜行動,卻以探險隊的絕對失利而告終,所有人的情緒都變得沉甸甸的。

“風先生,既然這麼危險,你爲什麼還不選擇回頭?”

飛月在用一塊灰色的絨布仔細擦拭着自己的雙槍。這種外形彪悍的槍械,或許只能在城市近戰中使用,只有對於我們的同類才能顯現出它的殺傷威力。要想拿來對付龍格女巫,還是顯得勢單力薄了許多。

我搖頭低嘆:“找不回蘇倫,我永遠都無法回頭了……”

她還小,應該無法體會那種在戰火與險境中鍛煉出來的真情。如果能放棄並且忘掉蘇倫,我也許早就離開這鬼地方了,就像衛叔和僱傭兵們放棄陷入凶地的孫貴一樣。在我心裡,蘇倫的分量重於一切。

“啪啪”兩聲,飛月將彈夾裝好,揮手插入腰帶上的槍套裡,轉頭望着側面的灰色羣山:“風先生,世界上那麼多好的女孩子,弱水三千,何必只是牢牢守着眼前的一點?”

她的臉頰上,帶着一抹奇怪的潮紅。

我也跟着轉頭,抹去車窗上的一小片水汽,淡淡地笑着回答:“很多事,你是不會懂的。”

與蘇倫之間的深情,沒有人能懂,因爲任何人都不可能像她那樣,與我一起重新經歷沙漠營地裡那些一環緊扣一環的生死變化。正如沒有人能在楓割寺下的玻璃盒子裡重新拯救關寶鈴一樣,曾經的事不會重演,蘇倫是我沙漠之行的唯一,我又是關寶鈴北海道之行的唯一。

男男女女間的情感,像巨大的肥皂泡一樣,既顯現出五顏六色的瑰麗,卻又存在無法預知的變數,說不清什麼時候燦爛出現、什麼時候黯然破滅。

吉普車顛簸了幾下,後座上的一個隊員忽然期期艾艾地開口:“風先生,我想請教你一下……隧道里的女人,究竟是什麼怪物?怎麼可能在狙擊步槍瞄具裡,瞬間移動了二百餘米?”

他是曾在洞口參與狙擊行動的第四個人,當時的話只說了一半。

我扭頭看着他那張困惑而悲哀的臉,保養良好的長槍被牢牢地抱在他懷裡,槍管護木緊貼着他腮邊青色的胡楂。從他握在槍管上的那隻牢固穩定的左手,我能判斷出,這是一名訓練有素的優秀狙擊手。

“我看到了物體高速移動時的幻影……人類的身體是無法達到這種速度的。家師米蘭曼曾經說過,狙擊手只應該相信自己的眼睛,並且要時時主宰瞄具裡的獨特世界,在視野所及之處,我們就是毀滅一切生命的死神之手。”

他的目光中,恐懼、惶惑、冷酷、絕望不斷交替着,像是一張放映黑白默片的殘舊幕布。

我的目光敏銳地捕捉到塑膠護木上鏨刻着一條狹長的銀色閃電,在灰黑色的背景下,分外醒目。

飛月驚愕地問了一句:“米蘭曼?狙擊大師米蘭曼?”

他點點頭,凌亂的頭髮抖了抖,又露出左側耳邊一個半寸長的微縮閃電文身。

後座上還坐着三個人,每個人手裡都抱着狙擊步槍,臉上顯出掩飾不住的嫉妒表情。其中一個,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鼻孔裡無奈地“哼”了一聲。

同行是冤家,並且狙擊手是戰爭中最獨斷專行的兵種,所以彼此之間的競爭、攀比非常突出,幾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正是基於這一點,戰鬥指揮官很少在每個作戰小隊中安排兩名以上的狙擊手。

“狙擊大師米蘭曼的高足,卡庫先生,伊拉克戰爭中的狙神,對不對?”另一個狙擊手怪腔怪調地出聲了。

第三個人則用力拉開車窗,憤憤不平地把嘴裡的菸頭“呸”的一聲吐了出去,隨即極度不滿地冷笑着:“憑什麼他一個人拿的佣金超過我們三人的總和?難道說,他一顆子彈能抵得過三個人三支槍的殺傷力?哼哼,要不大家都換另外的槍械好了,免得搶了卡庫先生的生意!”

卡庫無奈地搖搖頭,把臉轉向窗外。

飛月向我做了個“難以置信”的表情,怪異地聳了聳肩膀。我明白她的意思,並不相信衛叔可以把二零零三年美英聯軍中的“狙神”納入帳下。

米蘭曼是世界各國槍械專家公認的二戰後最偉大的狙擊手,他曾寫下超過兩百萬字的狙擊教材,被全球的三十五所軍校作爲經典課本。除了他,再沒有人擔當得起“狙擊大師”這個尊貴的稱號。

這種超級人才,絕對是五角大樓方面覬覦的目標,但米蘭曼至今爲止,已經拒絕了三任美國國防部長的殷殷敦請。作爲一名前南斯拉夫的軍隊教官,他對美國人當時用“地毯式轟炸”襲擊南聯盟國土的行動深惡痛絕,並且發誓一輩子不爲美國人效命。

米蘭曼的年齡應該已經超過七十歲,據說目前隱居於瑞士的雪山小鎮中,釣魚打牌,自得其樂,過着世外隱士的閒適日子。世界各地的狙擊高手,想拜在他門下的不少於十幾萬人,並且有人爲了得到“米蘭曼弟子”的身份,不惜攜百萬重金而來,卻連他的面都見不到。

江湖上,真正得到米蘭曼真傳的只有四個人,全部來自於南聯盟小國,被分別冠以“風、雲、雷、電”的稱號,每個人的身價都超過八千萬美金。

“閃電”卡庫,就是面前這個孤傲的狙擊手的真實名字,曾在伊拉克戰爭中,單槍匹馬射殺敵方六名師團長級別的指揮官,“狙神”的另一外號,不脛而走。

我笑着眨了眨眼睛,示意飛月不要開口。昨晚的行動失敗,現在最需要做的,是每一個人都放鬆下來,保持冷靜的心態,之後才能心平氣和地討論任何問題。

卡庫的疑惑,也是所有人心目中的謎題,龍格女巫的瞬間幻影移動,已經成了大家腦子裡“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巨大問號。當着另外三人的面,就算卡庫有什麼獨特的想法,也不會毫無顧忌地直說出來,我必須得換一個場合再跟他單獨談。像他那樣的高手,理所應當得到更高級的優待,而不是任其混雜在一大羣平庸的僱傭兵堆裡。

我給了卡庫小小的暗示,用一個意思複雜的微笑取代了一切言語。

他皺着濃眉,不動聲色地撩了一下眼皮,再次望着窗外。絕頂高手間的交流,根本無須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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