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暗夜屠殺

1暗夜屠殺

作爲曾經的博物館保安隊長,他接受過六週的槍械、兵器、格鬥訓練,敘述現場時還算是條理清晰。

長刀殺人,最簡單的辦法是平削脖頸,攻擊人體最脆弱的部位;再次,刀尖直刺心臟,穿胸而過。殺人者的這種直線剖解的出刀方式,似乎用意不僅僅是取人性命,而更像是一種殺人的藝術,追求某種極端形式。

“還有什麼?”我向李康投以鼓勵的微笑。

“探險隊所用的衝鋒槍剛度非常高,普通長刀要想砍斷它,自身的刀刃也會崩毀,現場就會留下碎片痕跡,而且不可能連續砍斷兩柄槍。我只能判斷,她用的刀是削鐵如泥的寶刀。如果殺人者是龍格女巫的話,她根本不必動用刀劍,舉手投足都能殺人,所以,這件事很矛盾,龍格女巫控制這片山林很多年,好像還從沒大開殺戒過。”

他是個老實人,看不透江湖的險惡變化,只能照實說出自己的想法。

小關已經發出了均勻的鼾聲,他的腳伸向火堆,褲腳被荊棘劃成了髒亂的布條,靴底也磨穿了,想必在叢林裡繞行了很久,刻意避開那兩道石牆才趕上來的。

“大家都說點什麼好不好?”飛鷹打破了沉默。

沒有人開口,或許每個人都覺得前途一片昏沉,暗無天日一樣。

“我們再停留二十四小時,沒有結果的話,大家就向後撤,結束這次行動。反對者可以留下,不過生死自負,跟我飛鷹沒有任何關係。”

穿過火焰上方蒸騰的空氣,我看着他皺成巨大的“川”字的眉頭。

“風,我已經盡了力。”他坦然承認了自己的失敗。

我笑着點頭:“我知道,能夠走到這裡,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感謝大家。”

這就是江湖,有些時候,保命比金錢、面子、名聲都重要,人只有想辦法活下去纔是正道,其他都可以失而復得、東山再起。飛鷹是久在江湖的人,懂得如何趨利避害,而不可能像蠻牛一樣直撞南牆不回頭。

“我留下。”樑威舉起了手。

飛鷹銳利的目光直刺他的臉,但我早料到這個結果,絲毫不覺得驚奇。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江湖漢子的命,會賣給自己的兄弟,而不是撇下兄弟自己逃命。”他可能從來不會做華麗的演講,面對飛鷹的逼視,也只是簡簡單單的這幾句。

飛鷹艱難地嚥了口唾沫,伸出左手指向樑威,斷指突兀刺眼:“其實,最該離開的是你,蜀中唐門的人就在左近,唐清的威名傳遍江南。想想吧,你留在這裡,對方如果出手,必定會連累到風——”

樑威搖搖頭,黝黑的臉上一片凝重:“該來的一定會來,我是人,唐清也是人,正如從前,狼家和唐門同屬於川中的兩大門派。唐家的人奮力進取、愈挫愈奮,終於牢牢地佔據了江湖的一席之地,讓天下高手不敢小看。而我們狼家的歷代掌門,爲人謹小慎微,對門下子弟約束嚴格,定下幾百條規章制度,不敢得罪江湖同道、不敢惹官府、不跟流寇匪類結交、不得擅自殺人,等等。我們只做唯唯諾諾的好人,在每一朝代都是江湖上公認的謙虛謹慎的代表人物,結果到了現在,蜀中唐門仍舊名揚天下,而狼家只剩下我孤獨一人——我不想再躲避下去了,如果天絕我四川狼家,那就讓唐清來取我性命好了。”

他猛地嗆咳起來,應該是好久沒這麼長篇大論地說話,情緒太過激動所致。

“我也留下。”飛月緩慢卻堅決地舉起手。

飛鷹惱怒地橫了她一眼:“大人有事,小孩子添什麼亂?”她已經是江湖上小有名氣的女俠,他卻仍當她是孩子。

李康撓了撓頭,遲疑地訕笑着:“我也想留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給風先生幫上忙?”

我笑着:“當然能,歡迎你留下。”

他感激地望着我:“謝謝風先生,父親死了,我再沒有什麼可牽掛的。博物館被洗劫時,蘇倫小姐一直替我說好話,才免除了我‘玩忽職守’的罪名,要不的話,我現在還關在拘留所裡呢。”

蘇倫的失蹤,與他有間接關係,如果不是他拿出那個古怪的指北針,又介紹蘇倫認識了李尊耳、蔣光、蔣亮,也就不會發生接下來這些事了。

“大哥,我一定要留下,給風先生幫忙。我已經長大了,不必老是躲在你的羽翼下面,給我一次鍛鍊的機會好不好?”飛月態度堅決,目光炯炯地迎向飛鷹的橫眉怒目。

樑威、李康都低下了頭,這是飛鷹兄妹的家事,別人無法置喙。

山谷裡又起了風,天空一直灰濛濛的,無星無月。我撥弄着篝火,讓火舌再一次騰騰跳躍起來。

飛月裹緊了毯子,又一次重複:“大哥,給我機會,我大了。”

他們兄妹的關係,跟手術刀、蘇倫不同。手術刀總是肯讓蘇倫獨立行動,並且有意識地把某些重任壓在她肩上,這才造就了蘇倫堅強果決的個性。正是這一點,才讓冠南五郎大師選中了她,作爲自己的關門弟子。

這個年代的江湖,像蘇倫那樣的女孩子絕不會再有第二個了。

飛鷹愀然長嘆:“你真的決定了?”一瞬間,他好像突然老了十歲,擡手撫摸着額頭上的深刻皺紋。

“對。”飛月翹起嘴角微笑,不知道這笑容是否爲我而來。

“你的意思呢?”飛鷹望向我,眼神極度複雜。每個人都是從年輕過來的,他能洞悉飛月的心。我之所以不顧生死一直向前,是爲了蘇倫,現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飛月也應該知道。

我笑了:“也許,是該放手讓她闖蕩江湖的時候了。”

飛月嫣然一笑:“大哥,不放心我,你也可以留下來呀?把那些人重新整編一下,願意留的留,不願留的走,不就是了?”

她是無心的,但圍在火堆旁的人剎那間全部變色,目光一起落在昏睡的小關身上。“走”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但能不能走出大山,卻沒人能夠預見。小關帶着那六個人知難而退,他們的簡單想法,不過是保住性命,結果偏偏送了命。

“我的意思是說……大家都小心點,其實在哪裡都會遇到危險,蛇、毒蟲、猛獸都傷人……”她想解釋,但欲蓋彌彰。山裡所有的猛獸都沒有辦法在人身上留下那種傷口,莽蒼叢林裡,必定藏着比猛獸更可怖的東西。

遠處,狼嗥聲又起,不過忽而在東、忽而在西,應該不會只有一隻狼。篝火驅散寒意的同時,也是暗夜裡最顯眼的路標,會把各種各樣的危險吸引過來。

“我只有這一個妹妹——”飛鷹仍然盯着我。

我無法說什麼,因爲自始至終,自己根本沒有對飛月有過任何親熱的表示。爲蘇倫擔心、對關寶鈴牽掛、因何寄裳苦戀大哥的相思而感慨萬千——我的心裡塞得滿滿的,真的沒情緒討論這個問題。

“我很想留在她身邊,但我還有一大幫兄弟需要我照顧。他們跟着我一起出生入死,相信我,纔會靠在我的旗下。帶他們進山時,我親口承諾過,要跟他們一起進來,一起回去。在江湖上混的,誰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送命,所以,我對自己的兄弟有另一個承諾——如果哪一天他們死了,我會負責照顧他們的父母、妻兒、沒成年的弟弟妹妹,還在肚子裡的孩子。風,我肩上不僅僅擔着自己的家事,還有幾百兄弟的家事,孰輕孰重,幾乎每天都在掂量……”

這個縱橫西南的江湖老大此刻顯露出的是刻骨的悲哀,成名爲名所累,樹旗爲旗所牽,所以,先前手術刀雖然名滿江湖,卻始終獨來獨往,不組建任何組織。除了對大哥楊天之外,他不在乎任何朋友,對任何人都保持足夠的距離。

“我明白,你是他們的老大,當然有責任善始善終地了結一切問題。”我再次用力點頭。他不方便留下,隊員們的戰鬥力也已經打了巨大的折扣,不適合留下。明天,將是這羣幫手們最後一次替我探路,從太陽升起到日落,最多有八到十個小時的時間。然後,剩餘的事,需要我自己處理。

我長吸了一口氣,收起微笑,冷淡地向着飛月:“這裡很危險,我、樑威、李康每個人都只能自保,而不會分心照顧任何人。你最好跟哥哥離開,繼續在山外的世界闖蕩,或者我救回蘇倫,會去找你一起喝酒聊天,但現在,你必須走。”

飛月一呆,大眼睛急促地眨了眨:“我想留下。”

我漠然望着變化莫測的火舌:“你的武功,在山裡面毫無用武之地,想想吧,連何寄裳那樣的五毒教高手,都被叢林逼得從叱吒江湖的聖公主變成了小心翼翼的村姑。繼續留在這裡,會遭遇什麼樣的危險,大家誰都不知道,我們需要的是能夠以一當十的精英,而不是驕傲莽撞的大小姐。”

大家都明白,我的話只是善意的“反話”,爲拒絕她而故意說出來的,但她那麼暴烈的性子,臉上肯定掛不住。所以,我的話立刻會見到效果。

“好。”飛月的臉紅了,她一定沒有嚐到過在大庭廣衆下被公開拒絕的滋味。

“我走。”她站起身,丟掉手裡的樹枝,像個惱羞成怒的孩子。

篝火旁出現了突然的冷場,所有人保持沉默,連飛鷹也低下頭,摩挲着槍柄不語。

“我去查崗。”她想解脫自己的尷尬,大步走向北面的警戒哨。

“風,謝謝。”飛鷹長出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樑威長嘆:“她是大家寵溺的公主,嘴裡不說,一會兒肯定會掉金豆子,咱們還是趁早散了回去睡覺,免得她臉上難看。”

小關仍舊沉睡着,狼狽的外表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飛鷹看了看腕錶,低聲說:“還有半小時就換崗,距離天亮還有三個小時,咱們都該回去睡一會兒。”被小關的突然出現攪散了的睡意重新聚攏來,他和樑威、李康都在半張着嘴打哈欠。

我的目光無意識地掠過飛月的背影,看見她悄悄地擡起袖子,應該是在抹眼淚。長痛不如短痛,這時候我拒絕她,總比讓她越陷越深要好。在蘇倫與關寶鈴兩個人之間,我已經左右爲難、無法取捨了,還是不要讓大家徒增煩惱的好。

最北面那個崗哨縮着脖子一動不動,似乎是太困了,站在原地打盹。

飛月的手揮動起來,向崗哨肩上拍去,他竟然直挺挺地向前撲倒下去。我不等飛月發出尖叫,已經雙膝一彈,越過漸漸黯淡下去的火堆,從飛鷹身邊衝了出去。

我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不論崗哨是受到了毒蟲抑或是敵人的偷襲,都是一件讓人驚駭的大事。

“什麼事?”飛鷹跳起來,在我身後大叫。

那時,我已經到了飛月身邊,抓住她的肩膀,低聲叫着:“退後,小心。”

飛月的牙齒髮出“嘚嘚”的輕響,舉起的手一直停在半空,吃驚非小。

趴在地上的人頭頂到後背毫無傷痕,我用腳尖將他的身子翻過來,眉心、胸口、小腹一條恐怖的傷口,衣服全部割裂,皮肉外翻,果真像一頭屠宰場流水線上的豬。

“喀啦、喀啦喀啦”幾聲,所有人的槍都子彈上膛,指向正北。

風捲過草尖,目光所到之處,一片死寂,沒有絲毫動靜。

“咳咳……風先生,這種傷口,跟我們路上看到的六個人完全一樣。”李康的喉嚨因過度緊張而突然沙啞起來。

“有人跟蹤我們?會是誰?西南馬幫還是龍格女巫?”飛鷹的情緒漸漸失去了控制。

我緩緩轉了個身,面向東面那崗哨,樑威一直在看我的眼色行事,馬上提氣叫那崗哨的名字:“小田、小田,有沒有情況?”

沒有迴音,崗哨同樣縮着脖子一動不動。

樑威“噝”地長吸了一口涼氣:“啊?難道他也被敵人給……”

飛鷹兄妹心意相通,馬上翻身躍起,一個向南、一個向西,樑威也及時衝向東面,只有李康仍舊留在我身邊。

“沒用了。”我長嘆着轉身,緩緩走向篝火。

李康驚懼地跟在我身邊,不停地東張西望着:“風先生、風先生,是不是龍格女巫不滿意咱們的探險行動,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設置障礙?那樣的話,咱們……咱們……還是……”

我保持沉默,在變亂猝生的情況下,多想少說是最好的應對方法,任何不冷靜、不理智都會再度給敵人機會,引發連鎖恐慌。

“風先生,你放心,我不會反悔的,一定跟你到底,找回蘇倫小姐,反正我就一個人,活着沒人喜歡,死了沒人疼……”

有這麼迂腐的人在旁邊老說些晦氣的話,真讓我哭笑不得,只是我顧不得說他,突然預感到更大的恐怖事件已經發生了,向帳篷方向一指:“李康,你聽——”

不知什麼時候,本來時斷時續的鼾聲已經停止了。那麼多人長途跋涉了一整天后,躺在一起睡覺,不可能連囈語、夢話都沒有,但我什麼都聽不到。只有死人才會徹底保持沉默,所以,我覺得帳篷裡的人也遭了毒手。

我折向最近的帳篷,伸出槍管挑開門簾。黑暗中,有三個人並排躺着,安安靜靜,毫無聲音。李康按亮了電筒,燈光下,每個人的身體正面,都添了一道恐怖的豎向傷口。其中一個,連自己身上蓋着的毯子都被劃成了兩半。

帳篷裡瀰漫着淡淡的血腥氣,當我放下門簾時,空氣裡已經到處都是血腥氣,越來越濃重。

李康瘋狂地奔跑起來,在每一個帳篷前,挑門簾向裡照,然後是下一個,再下一個。

我知道,沒人可以倖免,殺死這些人的,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武功和兵器,而是一種超出人類想象力的神秘力量。這一晚,註定是不平靜的,從小關意外出現到現在,波詭雲譎得像一部情節誇張的恐怖小說。

回到火堆旁,我凝視着熟睡的小關,想從那張蒼白的臉上看出什麼。跳躍的火光不停地在他臉上打出鼻翼的陰影,他的眼瞼深垂着,但眼珠一直都在眼皮的覆蓋下骨碌碌亂轉。

這次突如其來的大屠殺,跟他有關嗎?會不會是他把殺人的惡魔一路引過來的?事情越發變得撲朔迷離了,能在悄無聲息之間同時殺死這麼多人,殺人者的力量真是驚人的龐大。

“都死了。”這是飛鷹回來後說的第一句話。他已經悲傷得沒有任何表情,剛剛還說爲了這羣兄弟,要開拔出山的,現在已經沒這必要。

唐小鼓趴在飛月懷裡,睡眼迷離,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除了火堆旁的人,她是唯一的倖存者。

“誰幹的呢?”樑威自言自語。

每個人心裡都在這麼問,不過卻沒有任何答案。血腥氣隨着夜風飄來蕩去,最後一直灌進隧道里去。

“也許,我們應該後撤一段距離,對嗎?”樑威看着黑魆魆的隧道口,顯得心有餘悸。

“對。”正如血腥在水裡能引來兇猛的鯊魚一樣,在陸地上,血腥同樣能夠把嗜血猛獸吸引過來,篝火旁已經成了最危險的地點,更何況是跟這麼多屍體在一起。

我們後退了兩公里,選擇了一塊稍稍凸起的山坡,暫停休息,等待天亮。

這是一段太難熬的時間,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讓飛鷹舉槍相向。當天邊出現了第一縷朝霞的時候,我看到他的臉極度蒼白,江湖老大的氣勢已經蕩然無存。

“這一夜終於過去了。”樑威一直趴在附近的樹杈上擔任警戒,跳下來後發出一聲長嘆。

一次非正常的探險活動,最終演變成了被神秘力量屠殺,這一點連我都始料未及。如果換了從前,自己肯定會按捺不住衝動,向隧道激進或者召集大批人馬進山搜索殺人者,但現在我什麼都沒有做。

“我們的援兵馬上會到,大家暫且忍耐一下。”只有我還能保持不卑不亢的平靜狀態,而這也是一個優秀的探險家、盜墓者所必須具備的。相信身陷困境的蘇倫,必定也能像我一樣保持足夠的耐心和自信。

“援兵?”飛鷹苦笑起來。我明白他在想什麼,援兵也是普通人,很有可能也像他的兄弟一樣被無情屠殺。

我離開他們幾步,撥通了顧傾城的電話。聲音信號干擾很大,只能斷斷續續聽到彼此的聲音,不過我聽到話題裡有鳥鳴聲,婉轉悠長。

“已經……進山,中午十一點前到,我們……帶着一部分……設備,乘坐美式山地專用吉普車……放心。”

此刻是早上五點半鐘,距離她說的時間,還有五個半小時。

她的話給我帶來了一陣巨大的輕鬆,飛鷹的人馬全軍覆沒,吃虧在經驗和準備都不夠足備,並且一開始接受的任務只是護送蘇倫探險,而不是探險的主體,所以裝備非常差。

“顧小姐,不過我得提醒你,這裡剛剛發生了慘絕人寰的屠殺,某種不知名的神秘力量,把營地裡的隊員全部殺死了——”

顧傾城銀鈴一樣輕笑:“希望這不是天方夜譚裡的故事,不過衛叔會安排好一切,不必擔心,我一定會幫你抱得美人歸,說到做到。”

她的電話裡屢次提及“衛叔”的名字,在我的江湖詞典裡卻從沒有這個人的資料,不知是何方神聖。

隧道里的情況不是三言兩語能講清楚的,但我還是儘可能地用簡練的措辭使她明白,那些林立的石柱有多怪異。本來該在今天進行的搜索行動,因爲大屠殺而變成了泡影。其實我心裡應該比任何人都着急,因爲只有自己清楚地聽到了蘇倫的嘆息。

“噢,竟然有這樣的事?你覺得蘇倫小姐……就在石柱後面?百分之百確定?不過,據我的直覺,聲音的傳導方式千差萬別,就算那真的是她的嘆息聲,說不定也是從某一個遙遠的地方傳來的,而不能盲目判斷她就在石柱後面非常近的區域裡,對不對?我們只能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東西,甚至‘看’都會出現幻覺,何況僅僅是‘聽’?”

1 虯髯客的夢想4 甲賀忍者第2章 帶着前世記憶出生的唐心2 諸世紀上的刀譜6 顧家兄妹1 永遠不死4 上天的神諭上2 失去時間的世界8 楓割寺1 來自五角大樓的最新消息8 十五億美金的勒索案上3 盜墓之王曾居於此10 亞洲齒輪就在那裡9 逾距之刀誅魔一戰1 飛機遇險3 神秘復活10 半死半醒8 十五億美金的勒索案上4 石柱機關4 萬蛇之窟4 土星人的生死存亡之機1 虯髯客的夢想4 藤迦的神秘身世8 神秘村寨2 千年之外的歷史9 別離4 幻像魔突襲9 藤迦失蹤4 劫4 屠龍刀3 神槍會當家人2 諸世紀上的刀譜4 再見重生者上5 霧隱一刀流3 石柱複雜排列的意義9 屠龍刀勒索者下6 顧家兄妹下10 真正的風林火山5 又是照片3 薩罕長老17 唐門劇毒9 藤迦經受的第二次千年禁錮下6 土裂汗大神準備撤離6 劍拔弩張山雨欲來4 單刀赴會7 雙龍會9 屠龍刀勒索者下9 土裂汗金字塔5 水幻上5 鏡子背面存在第三座阿房宮7 達成合作協議15 短暫失憶7 -9索馬里之火女間諜龐貝9 海底神墓10 夜半鼓聲6 第二座阿房宮真的存在嗎上3 巫師的兒子4 九宮八卦雀殺陣3 兩朵蓮花的秘密下10 突如其來的車禍2 盜墓之王在通靈之井中下2 詭異伸縮石陣五角星芒迷宮13 藤迦與黃金甲7 風林火山的剋星10 半死半醒第1章 面具怪人1 金手指8 楓割寺5 蛇陣4 楊柳岸曉風殘月上27 危機猝生4 再見重生者下第9章 寒夜對飲,黯然銷魂6 顧傾人城上3 兩朵蓮花的秘密下1 以天雷怒火之勢撲擊1 碧綠飛蛇10 尾聲盜墓之王重出江湖3 神秘失憶5 鏡子背面存在第三座阿房宮3 紅旗小燕牙神流十聖下9 土裂汗大神重現第4章 水藍在哪個星球?5 五湖古琴下8 挺進沙漠7 達成合作協議第1章 封印之門1 關寶鈴的身世下10 盜墓之王楊天的女人8 一百七十四顆超級炸彈千軍辟易4 上天的神諭上14 高手雲集6 神秘石牆14 山重水複柳暗花明第2章 帶着前世記憶出生的唐心3 異種世界12 恐怖大王與還魂沙4 幽篁水郡裡的怪字上2 詭異伸縮石陣五角星芒迷宮9 古洞迷情
1 虯髯客的夢想4 甲賀忍者第2章 帶着前世記憶出生的唐心2 諸世紀上的刀譜6 顧家兄妹1 永遠不死4 上天的神諭上2 失去時間的世界8 楓割寺1 來自五角大樓的最新消息8 十五億美金的勒索案上3 盜墓之王曾居於此10 亞洲齒輪就在那裡9 逾距之刀誅魔一戰1 飛機遇險3 神秘復活10 半死半醒8 十五億美金的勒索案上4 石柱機關4 萬蛇之窟4 土星人的生死存亡之機1 虯髯客的夢想4 藤迦的神秘身世8 神秘村寨2 千年之外的歷史9 別離4 幻像魔突襲9 藤迦失蹤4 劫4 屠龍刀3 神槍會當家人2 諸世紀上的刀譜4 再見重生者上5 霧隱一刀流3 石柱複雜排列的意義9 屠龍刀勒索者下6 顧家兄妹下10 真正的風林火山5 又是照片3 薩罕長老17 唐門劇毒9 藤迦經受的第二次千年禁錮下6 土裂汗大神準備撤離6 劍拔弩張山雨欲來4 單刀赴會7 雙龍會9 屠龍刀勒索者下9 土裂汗金字塔5 水幻上5 鏡子背面存在第三座阿房宮7 達成合作協議15 短暫失憶7 -9索馬里之火女間諜龐貝9 海底神墓10 夜半鼓聲6 第二座阿房宮真的存在嗎上3 巫師的兒子4 九宮八卦雀殺陣3 兩朵蓮花的秘密下10 突如其來的車禍2 盜墓之王在通靈之井中下2 詭異伸縮石陣五角星芒迷宮13 藤迦與黃金甲7 風林火山的剋星10 半死半醒第1章 面具怪人1 金手指8 楓割寺5 蛇陣4 楊柳岸曉風殘月上27 危機猝生4 再見重生者下第9章 寒夜對飲,黯然銷魂6 顧傾人城上3 兩朵蓮花的秘密下1 以天雷怒火之勢撲擊1 碧綠飛蛇10 尾聲盜墓之王重出江湖3 神秘失憶5 鏡子背面存在第三座阿房宮3 紅旗小燕牙神流十聖下9 土裂汗大神重現第4章 水藍在哪個星球?5 五湖古琴下8 挺進沙漠7 達成合作協議第1章 封印之門1 關寶鈴的身世下10 盜墓之王楊天的女人8 一百七十四顆超級炸彈千軍辟易4 上天的神諭上14 高手雲集6 神秘石牆14 山重水複柳暗花明第2章 帶着前世記憶出生的唐心3 異種世界12 恐怖大王與還魂沙4 幽篁水郡裡的怪字上2 詭異伸縮石陣五角星芒迷宮9 古洞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