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劉船的父母也趕來了。人到中年痛失愛子,其痛苦已非言語所能表達。事情原委陳述清楚,涉及到賠償,撫卹,等等事宜,公司法務前來處理。
我們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望着灰濛濛的天氣。心中有一番說不出的滋味。人生就是這樣的反覆無常。有旦夕禍福,有不測風雲。 若非師父臨行前秘授機宜,此刻我們也一定是正在病牀上,生死難料。
信仰,有時候真的能夠救人於水火。 若非對師父的話有堅定的信仰,定然也會對自然界給予的預兆視若無睹,而結果,則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汪曉婷家。
一到樓下,便發現了房屋的風水存在嚴重的問題。
這是一棟老式的單位房,樓高五層。左右兩側皆是新起的高樓大廈,青龍白虎傲然聳立,把這棟老房子夾在中間,形成了一個凹字。
風水上有句古話:兩新夾一舊,錢財填不夠。官非疾病把身纏,災星連綿短陽壽。
只因當時兩個人資金有限,便選擇了這個相對便宜的老單位房,卻從來沒有考慮過風水的因素。
新裝修的房子剛剛居住不滿一年。屋裡雖不大,卻也佈置的很溫馨。
汪曉婷熱情的招呼我們坐下,泡茶,端水果。
山通的風水已經研習頗深,習慣性的四處查看了一番,看完之後,面色莊重地向我點了點頭。
凡被夾之舊房,因地氣被逼,難以上升,故而天地不交,陰氣亂竄,無陽氣來平衡。便容易藏污納垢,引來一些濁物。
山通看完之後,便站立在一旁。山恆忍不住,也四周轉了一圈。回來之後,一臉疑惑不解。
我問道:怎麼了你們兩個,臉色這麼嚴肅。有什麼不對嗎?
山恆說道:師父,這裡好像有人來布了一個局,而且手法還是正宗的龍虎山的手法。可是剛剛汪女士說從來沒有請人看過,所以有些疑惑不解。
說完,我們都把眼光投向了汪曉婷。
“佈局?沒有唉,我從來沒有請人來做過什麼。”汪曉婷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而且聽聞家裡被人動了手腳,立馬緊張起來,接着說道:“是個什麼局?好的還是壞的?難道是有人故意要害我們?”
“不必擔心,只是一個簡單的催財改運局,是好的”山通說道。
汪曉婷聽罷鬆了一口氣。
你們房子裝修的時候,有什麼人來過的,可還記得? 我問。
您這麼一問,我還真想起來了,當時那個工人出事以後,我媽媽曾經帶了一個年輕人過來看,說是格局上沒什麼大問題,只是整棟樓的位置不佳。至於怎麼不佳,我就沒細問了。 汪曉婷說。
正宗龍虎山的手法,而且風水判斷基本無誤,這裡居然會有這樣的能人,一陣強烈的好奇心,讓我想要見見這個人。
幾番周折,邀請到了這個號稱龍虎山頭號風水師的神秘人物。
“千秋大業龍虎山,萬法歸宗天師府,我龍虎山道長布的局居然能有人認出來,請的人水平不錯嘛” 還沒進門,聲音已經傳了進來。
聽到這個聲音,山恆頓時會心的笑了起來,說道:山浩師兄,還不快來拜見師父!
話音剛落,一個年輕人大踏步走了進來,急忙拜倒在地上,說:師父,您怎麼來了?我是說什麼神秘的人來了,居然認得出徒弟布的局,原來是您啊!幾年不見,師父還是這麼玉樹臨風,仙風道骨,快來讓徒弟瞧瞧頭髮變白了沒有。 被他這麼一打諢,整個房間裡的氣氛頓時變的輕鬆了一些。
一邊起身,同時一邊向山恆和山通行拱手禮,又見過了曾總和汪曉婷。
山浩俗家姓覃,正是恩施宣恩人。三年前學成下山,不想今日在這裡遇見。
一番寒暄過後,山浩把我喊到一邊,詳細說明了一下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龍煙明和龍煙雨本是遠房的堂兄弟,父母過世的早,便過繼給了龍家。母親和父親對於大哥是不遺餘力的支持和幫助,可是對於龍煙明卻是長期的不管不問。
因此龍煙明的生活一直是自力更生,小兩口日子本來過的很好。可是龍煙明出事以後,有一大筆撫卹金,龍家的母親便打起了這筆錢的主意。
現在整個家族的人都統一了口徑,一口咬定孩子是龍家的,汪曉婷年輕漂亮遲早要改嫁,要把錢留着撫養孩子,以此爲理由,一直扣着這筆錢。
汪曉婷一直沒有工作,現在又失去了收入來源,拉扯着兩個孩子,如何度日?
汪家人去交涉,說撫養孩子無可厚非,可是兩個孩子終究是跟着母親過日子,錢在你們手上,孩子卻和我們在一起生活,怎麼撫養?可是龍家人竟是對兩個孩子不管不問,任由一雙兒女和汪曉婷忍飢挨餓。 不得已,汪曉婷只好住在母親家,艱難度日。
汪家人上次把他請來看房子,因爲積重難返,也只能是在房子里布了個無關緊要的催財改運局,不敢有大的動作,以免急火攻心,反致禍殃。
爲了此事,各單位領導不知道做了多少工作,可是一點作用也不見。 最後都只能是清官難斷家務事,不了了之。
這種事情,在農村屢見不鮮,所謂的吃絕戶,一家的主要勞動力不在了,孤兒寡母的很快要被孤立,家裡的東西也會被左一個右一個連偷帶搶刮分的乾乾淨淨。
聽完事情的原委,我從內心更加同情起這個柔弱的女子來。同時也是異常的氣憤,都說農村人淳樸善良,那些只存在於小說之中。真實的農村,比起城市中的勾心鬥角,絲毫不會遜色。所謂的淳樸善良,只是沒有能力作更大的惡罷了。
仔細想來,現在汪曉婷面臨的問題,已遠非一個常人所能承受的範圍。 喪夫之痛,撫養一雙兒女的負擔,公婆的刁難,生活的重擔,一下子全部壓在了她的身上。
在我們到來的前一天晚上,甚至已經崩潰到直接走到馬路中央,只求某輛大車撞過來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一了百了。
這世間百態,遠比影視劇中更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