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稻香粥
揚州豐收的捷報傳到京城後。
朱元璋當着衆大臣的面,派出巡查御史前往揚州覈實情況。
畢竟奏報中,所彙報的事情實在是太過驚人。
即便他已經從朱慡口中得知了真相,可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
朝堂上幾乎沒人相信楊憲在奏報上所說的一切是真的,畝產1500斤?開什麼玩笑!
真當我們是傻子不成?
滿朝文武,這些跟着朱元璋一路打天下走到今天的開國大臣們,哪個不是窮苦出身。
一畝田能長出多少糧食,他們還能不知道嗎?
站在羣臣後頭的潘隆雲臉上的得意之色,再也藏不住。
這幾個月時間,他日子過得實在是憋屈死了。
原本對他寄予厚望的劉伯溫,從那件事之後,便開始對他敬而遠之,表面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什麼,可潘隆雲能夠明顯感覺到那種隔閡。
而他真正的靠山李善長每次見他,都是笑眯眯的,雖然嘴上說的都是勉勵的好話,什麼潘御史今後前途無量云云。可不知爲何,潘隆雲看着李善長那張笑臉,總覺得有些背後發毛。
而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楊憲造成的!
現在見楊憲自尋死路,潘隆雲簡直笑瘋了。
這是被逼急了,昏招頻出,這種派一個人過去立馬就能驗證真僞的事情也敢謊報。
欺君,可是要殺頭的。
如果現在不是在開早朝,他怕是早就笑出聲來。
散朝回去的路上。
一路上,潘隆雲連走路都是飄的。
李善長看了前頭走遠的潘隆雲一眼,開口笑道:“畝產1500斤,楊憲這回真是做出了一番驚天動地的成就,伯溫啊,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了不得。這天下馬上是他們年輕人的,我們都老了。”
“相國大人春秋正盛,我纔是真的老了。”劉伯溫臉色不變,擡頭同樣看了一眼遠處飄着走路的潘隆雲,接着開口說道。“況且年輕人一有點成績就容易飄,咱們身爲長輩,還是要多看着他們一些爲好。”
雖然李善長在心中也認爲畝產1500斤糧食這件事不可能做到,因爲實在是太離譜了,可他還是想要通過劉伯溫的表情變化,看出些什麼。
對於李善長的心思,劉伯溫一清二楚。
他雖然提前接到過楊憲的來信,知道揚州大豐收一事,可潛意識同樣不敢相信這件事是真的。
因此他此刻的表情,根本無需任何僞裝,確實是真情流露。
另一邊。
遠在揚州,潘隆雲口中自尋死路的楊憲,小日子就過得別提有多愜意了。
如今揚州一府七縣上下官吏,勠力同心,百姓們奉公守法。
再加上有一個老黃牛魯明義在,楊憲幾乎可以把所有時間都投入到自己的事情中。
瀝青路,開始按照計劃依次在揚州城其他路段鋪開,按照這個速度,明年大概就能開始鋪往其他縣,只是這樣一來,有將會是一大筆花銷費用。
好在製鹽、製糖(甜點),已經步入正軌。 楊憲白天就各個地方轉悠着,爲了即將到來的冬天,做一些準備。
晚上則是繼續窩在自己的屋子裡“寫”紅樓夢。
日子過得格外的平和、安靜。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
京城那邊,衆人翹首以盼的日子終於到了。
派出去巡視揚州的御史像見了鬼似地回到了京城,然後在今天的早朝上,用顫抖的聲音,大聲念出了揚州秋收的神蹟!
再次聽得衆大臣一臉懵逼。
朱元璋從龍椅上直接站了起來,臉上帶着笑容,大聲說道:“你們都聽見了吧。”
“楊憲治揚州,那真是大刀闊斧,一馬當先啊,我給了他三年時間,可他僅僅用了一年,就還給朕一場大豐收。當年將士們攻城拔寨,也不過如此嘛。開國至今,百業方興。百業之首就是農桑,如果地裡長不出糧食來,那就是國弱民窮。就連賦稅和軍費都毫無着落,甚至,還牽連着民心向背的問題。”
“爲何呀,百姓們吃不飽肚子。他們肯定要罵娘,他們會說大明新朝和前元有什麼兩樣啊,不是一樣餓肚皮嗎。因此,咱在開國之初,在頒行大統歷的那一天起,就把安農、興農、養農放在開國後的第一要務。楊憲此舉當居首功,你們說是不是啊。”
“正是。”李善長走出一步,第一個開口道。
“善長,着令中書省立刻擬旨,頒令嘉獎楊憲及揚州一衆官員。”
“同時讓他派人送一些秋收的糧食進京,今年秋收祭禮上,大夥兒就和咱一起喝上一碗揚州稻米做出的稻香粥。”朱元璋大笑道,開心地像一個孩子。
“臣領命。”
夜。
相國府,書房。
“相國,屬下對楊憲的政績,頗有疑慮的地方,這裡面會不會有做戲的成分。還有,楊憲出自翰林,是劉伯溫高徒。御史臺又歸他劉中丞掌管,巡查御史對楊憲是否也會有暗中偏袒,幫他隱瞞作假。”
胡惟庸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李善長,繼續開口道。
“揚州今年大豐收或許是真,可要說畝產1500斤糧食,我是打死也不信的。”
“惟庸啊,咱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信了。”李善長放下手中的茶杯,開口道。“早上朝會上,皇上對楊憲在揚州取得的成績,可是用了開國後的首功這四個字啊。”
“這幾個字所代表的分量,任誰聽了不得掂量掂量。”
“畝產1500斤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你不信,我也不信,其他大臣也不信,可誰也沒有在早朝上指出來。惟庸啊,因爲現在還不是時候。”
“現在皇上正在興頭上,我們這個時候湊上去,不是觸黴頭嗎。”
“而且我們現在手上壓根就沒有楊憲造假的數據。”
能夠這麼多年,一直坐穩中書省左丞相這個位置,李善長自然是深諳爲官之道。
而且這麼多年相伴相處下來,他對於自己的這個皇帝,也是再瞭解不過了。
“可這口氣,我就是咽不下去,要知道之前雪花鹽的事情,劉伯溫和楊憲他們才狠狠坑了我們一波。”胡惟庸有些氣憤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