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恆對慈幼院安的熟稔程度超過了江寧和蕭晟的預料,尤其是看着他不顧身份親自安撫一個又一個孩子的時候更是訝異不止。
同樣也明白爲何一向嚴苛的俞沛會對這個四王爺讚不絕口,如此看來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人着實值得結交。
“江大夫,這邊請。”
正當江寧還在驚訝的時候,不遠處響起了莫雲恆的聲音。
她來不及多想應了一聲就和蕭晟一同走了過去,恰好瞧見莫雲恆同身邊的小廝說了一句什麼,緊接着就看到了小廝搬來了一張椅子和一張桌子放置在一旁。
“江大夫,慈幼院簡陋還請將就一下。”
“莫王……莫四公子言重了。”江寧適時改口,訕訕一笑。
因着有莫雲恆之前的話,院裡的孩子都十分乖巧的自發性的排着長隊任由他們檢查身體,看着真是令人憐惜又心酸。
江寧壓了壓心底這股子酸澀的情緒,溫柔的看着下一位來到自己面前的小孩子,正是之前莫雲恆抱着的那個怯懦叫靈兒的小姑娘。
“姐姐好。”
江寧朝着她笑了笑同樣回了一句“你好”,然後按照慣例將手搭在她小小手腕上,詢問了幾個小小的問題,得了回答之後正要讓她去玩就見這個孩子忽然擡手撓了撓脖子,看起來很是不舒服的樣子。
“小靈兒是脖子不舒服麼?”
小靈兒聲若蚊吶似的悶悶的應了一聲,小手卻還是在撓脖子。
江寧見狀發現不太對勁,索性起身來到小靈兒面前,小心翼翼的把她的手給拿了下來,恰好就瞥見了她指甲縫裡的一些血跡,心下微微一驚再看過去就發現那脖子上好好的一塊嫩肉竟已經快要被撓爛了,顯然這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姐姐,癢。”
因着小靈兒被江寧抓着手,所以脖子癢的地方根本就沒有辦法撓,一時間大大的貓眼睛就浮現出一層水汽。
江寧壓下心底各種猜測,想了想便說道:“小靈兒,姐姐檢查一下你脖子上的情況好不好,也許姐姐有辦法會讓她不癢哦。”
在這個朝代江寧甚少面對像小靈兒這個年歲的孩童,但許是因爲有了身子,看着這麼大的孩子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放輕聲音,看起來更是溫柔萬分。
小靈兒本是個內斂的孩子,對於陌生人的出現就有些害怕和拘謹,但好在江寧還算耐心又是她最喜歡的莫哥哥帶來的,所以並沒有出現排斥,反倒是乖巧的點點頭。
“好。”
江寧給蕭晟使了個眼色,然後和小靈兒掉了個,用身子遮擋了一下身後好奇伸長脖子的幾個小朋友,輕輕的解開小靈兒的領口。
真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簡直讓江寧倒吸了一口氣。
這纖細的脖子哪裡還能稱得上是脖子,紅彤彤的一大塊不說,還有各種各樣的突起,被撓過的地方更是長了腐肉,看着甚是可怖。
這會子雖說有暖陽照曬,但到底是冬日,寒風一吹,小靈兒免不得打了個寒顫,小鼻子瞬間紅了起來。
江寧看清楚之後就連忙把衣裳給她扣上緊接着輕聲的又問了幾個問題,得知她身上也癢便打算帶着人進屋檢查一番。
好在小靈兒並沒有拒絕,江寧就牽着她的小手進了屋子。
這一舉動自然落在了莫雲恆的眼中,見狀便起身來到蕭晟身邊:“蕭兄,江大夫帶靈兒進屋是有什麼問題嗎?”
蕭晟對於醫術上自然不通,但卻明白江寧的意思。
“先前檢查的時候內子瞧見小靈兒一直在撓脖子看起來很是不舒服的樣子遂檢查了一番,可能是有什麼問題吧。”
莫雲恆一聽立馬警惕起來,再掃了一眼依舊還在排隊的孩子們,發現中間也有不少一直在動來動去,以前瞧見還以爲只是坐不住,如今細細一看明顯有好幾個人就是身上不舒服蹭來蹭去。
他心思微動便將那個一直在動的孩子叫到了跟前,在確認他們不會冷的情況下稍稍檢查了一番身上的情況也是大驚失色。
片刻後,江寧牽着小靈兒的手走了出來,面色卻是十分的凝重。
“江大夫?”
江寧掃了一眼站在莫雲恆面前的幾個孩子,看到他們的動作大抵就清楚莫雲恆也發現了不對勁。
“莫四公子也發現了不對勁,對吧?”
莫雲恆微微抿緊薄脣,重重的點了點頭:“是,但在下才疏學淺並未發現這是什麼東西,不知江大夫可知?”
江寧並未直接回答,反倒是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還在排着長隊的孩子們,思索片刻後才說道:“莫四公子,不如先給孩子們檢查了咱們再談。”
看着江寧凝重的神情,莫雲恆心下一咯噔,不過到底沒有反駁她的話是,反倒是重重的點頭。
“江大夫所言甚是。”
隨後,江寧讓蕭晟幫忙將照料是慈幼院的幾個大人全部喊了過來,在他們把過脈之後一個個帶進屋子裡檢查身上的情況。
然而令衆人驚詫的是整整一個慈幼院裡竟只有幾個年滿八歲左右的孩童沒有出現這種現象,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這種情況,只是癢的地方不同而已。
“江大夫?”
莫雲恆得知此消息也十分震驚,同樣令他更棘手的是竟發現自己不知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江寧心下微微一沉,看着莫雲恆良久後才緩緩吐出兩個字:“皰疹。”
“皰疹?”莫雲恆喃喃的複述了一遍,擰着眉又問道,“這是何物?”
江寧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是一種極爲棘手的皮膚上的疾疫,簡單而言由天氣,環境,飲食等種種因素的引起的,不似以往體內熱內或內阻引發,而就是單純的疾疫。”
一聽到“疫”這個字,莫雲恆不由的呼吸一滯,看着她愣愣道:“江大夫的意思是說這病會傳染?”
江寧頓了一下,掃了一眼這偌大的慈幼院,有些無奈的回答道:“難道不明顯嗎?”
莫雲恆這會子也發現自己竟問出了個愚蠢的問題,但這卻讓他越發擔憂起來,抿了抿脣問道:“那江大夫可有解決的法子?”